第46章
第46章
程班主接收了如意班後即動身到了遙鎮去請靳義堂,他在大災荒過去後到過遙鎮見過靳義堂,那時他已經買了兩房小妾了,也知道他們夫婦是如何染上煙癮的。
靳義堂見到程班主就像見到救星一樣,他當然是得找個事情做了,他知道自己吸那東西把家底已經吸盡吸完了,就快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劉班主給他們送了些銀子,他們兩口子真是從心眼裏感激。
提起如意班,他們兩口子也有愧於程班主,他們帶著的兩個八馱班都被那些餓急了的“響馬”搶去了,演員到現在也是走的走散的散,都是跟上在半路上吃食了那些福壽G染上煙癮的。
雖然劉班主從來沒有責怪他們,還送錢給他們。
這樣下來也不是一件長久的事情,沒有錢就不能去煙館,他們看得出來劉班主對他們吸食金丹有成見,隻是表麵上沒有說出來,他們曾經試著能不能戒掉這個東西,可是那個比死還難受的滋味誰也代替不了。
眼前他們生了一個女兒,他們連照看孩子的丫鬟也沒錢養活,隻有讓兩個小妾來照看,現在有一個小妾也跟上他染上了煙癮,他已經把她賣出去了,他是不忍心賣小妾的,畢竟他當初是挑揀上的,是他最喜歡的,不賣誰管她上煙館啊,他是沒那個能耐了,讓那些有錢人幫她吧。
另一個小妾沒染上那東西,就給他們整日看孩子,就算是買來個通房丫頭吧。這個小妾叫彩芬,是他買進來給她們起的名字,另一個賣了的叫彩嬌。
程班主給他們說明了劉班主給他的這八馱,他不想改名字了,還叫如意班吧,靳義堂當然沒意見,他說那兩個八馱在他手裏沒有了,他的這八馱不改名字就等於如意班還在,也能給班主一個臉麵。
靳義堂表示他們到他的戲班裏一定會好好幹的,就是有個吸煙的習慣,要程班主擔待著點。
程班主道:“隻要戲班能在潞府一帶有了名氣,吸那東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靳義堂道:“你還不知道我跟趙秀蘋的本事,那是沒問題的,我們還要像以前那樣打到京城省城去。”
“那樣更好。”程班主笑道。
過了幾年災荒,這個世界就像是睡了一場大覺一樣,什麽事情也得從頭開始,如意班也是,如果想要重新到潞府立足,就得有人捧你的場,否則一下子是站不穩腳跟的。
據程班主了解,如今扈萬坤升任成了千總,原來手下的曹小乙也隨之升成了了外委副將,萬奇也升成了把總。
程班主知道曹小乙對趙秀蘋是有好感的,他是有意跟他們透露出來這些,是想通過他們能摟上扈萬坤這個千總的後腰,他的這八馱戲班就能立馬在潞府立足了。
“這不是個問題,當年扈總爺不是很照顧我們的嗎?”靳義堂道。
趙秀蘋心裏有底兒,雖然她對扈萬坤有愧,可當時他明明是原諒了他們的。據她在扈府對總爺的了解,他是一個豁達大度的人,要是換成別人,她這樣對他,能輕易放過他們嗎。
趙秀蘋一心想跟靳義堂找個事情,也是為了能吸上那個讓她放不下的東西,她也說不清那個東西就那樣讓你不能離開它,一旦離開它真是比死還難受。
程班主當初的新意班就是靳義堂跟趙秀蘋的台柱子,他跟他們說什麽話也隨意,在他們來之前他就給他們準備好了他們最在乎的那個東西,戲班原來是禁止吸鴉片的,而今也都是那麽回事了,遍地都吸這,就連府裏的官員也是每天不離煙槍,好像這東西成了有錢人攀比的資本。可是那些人人家有錢,一般人哪能比得起。
趙秀蘋見到程班主給他們的金丹,興奮的啥也敢承認,當即她就給程班主作保證,一定先去營守見見曹小乙,第一場戲就在潞府給他來個開門紅。
這真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當著班主的麵承認下了,就得當回事情,不能頭一次就在班主麵前失信,那以後還怎麽在人家手下做事。夫婦二人都是一個目的,隻要程班主不給他們斷了金丹。
當日夫婦二人即商議如何去找曹小乙。
靳義堂道:“這曹小乙跟你曾在過扈府,當初你還是他們眼裏的紅人,這次到營守見他,不知他還認你不認?”
趙秀蘋道:“你盡管到營守將他喚出來,就說我要見他。”她心裏有那個把握,在扈府她就看曹小乙對她那個魂牽夢縈的樣子,她能猜到曹小乙見了她需要什麽。
靳義堂按照趙秀蘋的吩咐到了營守,門口有兵勇把守,問他幹什麽,他說是要見曹副。於是一個兵勇進到營裏向曹小乙稟報,不一會出來允許靳義堂進去。
靳義堂進得營守見到曹小乙,說是原來新意班的那個錢貴生想見他,曹小乙一聽這錢貴生三個字,一時還納悶想不起是誰來。
靳義堂又提醒:“就是那個趙秀蘋,曹副怎生忘記了?”
“你直接說趙秀蘋就是了,還轉啥彎子。”其實曹小乙已經想起是誰了,他首先認得了靳義堂。如今他可不比從前了,當了個副將就能在潞府呼風喚雨,況且一個小小的戲班,他要是願意給你出力,讓你掙個錢當不在話下。
“讓她直接來營守就是了。”曹小乙道。
“她不是不方便嗎?”靳義堂道。
“有啥不方便,她不是叫錢貴生嗎?”
“這……”靳義堂不好再說什麽,他知道這個曹小乙話裏的意思,為了他們能夠立足,他也豁出去了。
靳義堂賣掉的那個小妾彩嬌還沒跟買主過夠一年就被她的煙癮把買主吸的精疲力盡傾家蕩產了。
這個買主就是如意班的一位花旦小生,也是靳義堂的弟子,名叫花葵,他是跟著靳義堂一道從京城返鄉的,當初在半道上他也吃食了“福壽G”,隻是他來到鄉裏就再沒碰那個東西,也算是個小家人家,哪有錢吸那東西,更沒有錢去買那個東西,隻得作罷了。
初染上那東西還沒有上癮,於是沒像師父靳義堂那樣成了現在一發不可收拾的癮君子。
若是來到鄉裏師父靳義堂也跟他一樣不再去碰那東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永遠地離不開了,一來靳義堂還是有錢,二來就是鎮子裏栗永祿鎮長那裏大量賣這東西,還宣揚國內的這東西比國外的好,是地地道道不上癮的好貨,既是好貨還猶豫幹啥,有錢就買點吸。
鎮子裏街裏街外都是煙館,方便的很。尤其是那些閑散的鄉民,拿一些小錢也能躺在煙館吸上幾口,開始都是懷著一顆好奇心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時間長了,不知不覺就上了癮,對煙館有了依靠,就一發離不開煙館了。
在當時像“福壽G”這東西還是災荒之年救命的“寶貝”,又有何人敢對“它”指手畫腳的呢。
而他花葵是個才入道的弟子,手裏沒有多少積蓄,也即是因為自己這個下九流還不夠格來碰這東西,否則的話也不會不隨大流在煙館消遣風光那麽一會兒。
提起師父新納的兩房小妾來在當時讓花葵就很眼饞,一直覺得師父這一生活的夠值,那麽兩個花骨朵一樣的妹子硬是讓師父搶到自己的手裏,還是樂意去給他做妾,跟隨伺候他一生。
要換在他們這些弟子身上就是做正房也是難得,可惜下九流之輩就沒有那個權來考慮這些問題,若是往這方麵考慮就給鄉民添了一些笑柄,街坊四鄰也不會容納你。
一個下九流的戲子,想找個媳婦就是不務正業,有那個能耐養活媳婦嗎。師傅靳義堂雖然也是一介戲子,可人家是名角。
花葵從靳義堂手裏買走他的小妾彩嬌隻是應了個買的名分,其實他是一文錢也沒掏,彩嬌是師父白白送給他的,那是他被師父叫到遊風約編戲演戲的時候,師父問過他:“想女人不?”
他答:“怎不想。”他知道這就是師父對他開的一個冷不丁的玩笑。
“我看你對師父的那個彩嬌挺上心的,就知道你想。”靳義堂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讓花葵無地自容,忙道:“不敢不敢,弟子哪敢有那非分之想。”
其實花葵就是挺在意那個彩嬌的,他到了師父那裏,那雙賊溜賊溜的眼神早被靳義堂看出來了,當初他納妾的時候還跟花葵說,讓他也領個回去。花葵說:“弟子哪敢,領個回去還不讓大家笑話。”
靳義堂道:“我說的是實話,沒有別的意思,是個男人要是不想女人還是個男人嗎。”
花葵沒再吱聲,那個男人不想女人,特別是他看中了那個彩嬌,不想還被師父看穿了。
“想就給你吧。”師父突然這樣說。
原來師父就有計劃給他彩嬌的意圖,先是拿這些話來逗引他。
明娶不敢吧,有人給還怕不敢要嗎,這是師父對他的施舍。這也是常有的事,那些東家的長工有不少是得到東家老爺將自己的小妾施舍給他們做自己的媳婦的。這是東家對他們的最大恩惠。他們受了東家的恩施,在以後的長工生涯裏他是會對東家盡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