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二日,靳義堂按時到了營守,見到曹小乙,曹小乙又引他見了萬奇。萬奇問:“你就是錢貴生?”
“回大人,在下是靳義堂,新意班頭牌,錢貴生是在下徒弟,因有病纏身,故在下替他前來,聽候吩咐。”
“聽說這錢貴生原來投的是心意班,並不是你的新意班,卻為何是你新意班接納了,還成為你的徒弟?是你故意破壞了江湖的規矩?照實說來。”
靳義堂還以為這就是扈萬坤,一聽他們的問話,他覺得這一定不是扈萬坤,也不是衝趙秀蘋來的。隻要不是趙秀蘋的身份暴露了,就什麽事情也好說了。
本來他就知道趙秀蘋是真的投錯地方了,既然他們問就順著他們的口氣說吧:“回大人,新意班,心意班音同字不同,即是投錯也是自然。”
“既是錯了,就讓那錢貴生限三日歸於心意班,別傷了和氣,免得吃官司,對誰也不利。”
“遵命,在下一定依照辦妥。”
靳義堂回到新意班跟程班主說了此事,程班主也知道這是嶽琅逢在搗鬼,上次差官來,他就給了他們個下馬威,這次恐是報複來的,其實那差官走後他也就後悔了,也就是還跟前幾次那樣給他們撐撐場麵的事情,雖然對新意班有弊但也有利,也沒給他們白唱,時間長了,都知道角兒是新意班的,那心意班也起不來大浪。
靳義堂見班主沒有極力反對,知道事情有了轉機,為了趙秀蘋的安全,隻要不把事情鬧大就行。
“那營守是說錢貴生投錯了門,要讓他歸了心意班。”靳義堂道。
程班主也知道錢貴生投錯門的事,當然他現在一定是舍不得錢貴生,要知道那公差來就該同意給他們心意班撐撐場麵來,這下反而失去一個名角兒。
跟把總慪氣真是慪不起,人家不給你撐場麵你就虧了,不用說還要找你個茬兒。
“你看著辦吧,隻要錢貴生願意。不過你這師父可是名副其實的。”班主道。
靳義堂連連嗯“是”,心想,我還能不把表妹當徒弟,還要以這個為幌子跟表妹廝守呢。他以為就這一倒騰,趙秀蘋應該是安全了,等熬到時間長了,扈萬坤也漸漸老了,一個小妾也沒多大過錯的。人家那小妾多得是,舍一個二個也不可能記掛在心上。
靳義堂慶幸多虧自己做主沒有讓表妹去營守,萬一去了被人認出來那可就遭了,沒想到他也是高估了自己,這表妹早已讓那個曹小乙認出來了,隻不過是當場沒有指認罷了。
曹小乙對趙秀蘋怎一眼就認準了,因他是總爺的得力跑差,深受總爺愛戴,經常在趙府出入,又正直二八年齡,見趙秀蘋水靈剔透哪有不上心,隻要看見就會多瞅二眼,難的對她的相貌記憶猶新,所以那天一進新意班就認準了她,還幾乎喊出聲來。
對這件事曹小乙心裏也是十分糾結,從扈府跑走的趙二小姐一定就是不願意給總爺當妾,要不能頂著殺頭的危險從扈府跑走,如今我曹小乙既然認出來了,要是報給老爺,這趙小姐不是生生被他害苦了,左思右想還是於心不忍。
因此他就絞盡腦汁想想個萬全之策,其實你曹小乙封住嘴不說趙秀蘋就沒多大礙,卻要多事還絞盡腦汁,分明是他對趙小姐有了惻隱之心,甚至還想有個非分之想,不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在情理之中。
曹小乙有了這種思想越發想去見見這個化了妝的趙二小姐,心焦難熬的。時隔不久,曹小乙就在萬奇麵前念叨:“副爺,您說這錢貴生去了心意班那裏落腳了沒有,要不差小的去看看,也好落實落實給嶽班主道道喜事。”
開始萬奇還覺得這小乙的話是多此一舉,轉念一想也是,這嶽班主自走了也不來個回謝,即是傳個消息也合情合理,既然這小子提出來了,去就去吧,倒要看看這嶽鬼子會不會讓這小差空著手回來。
於是曹小乙當即領命而去,到了心意班,見過嶽琅逢說明了來意,嶽琅逢知道這是萬奇的主意。於是對曹小乙賓客相待,還一致過謙:“本班角兒錢貴生剛剛過來沒多日,還沒來得及登門回謝,差官今日來為嶽某賀喜,就到此小住玩上幾日,看看戲如何?”
曹小乙盼之不得住上幾日,還想留下不走陪陪這個趙二小姐,你扮男我就扮女,看你對我怎麽樣,可是差人畢竟是差人,身不由己呀。
“好是好,不過有任在身,住一日不妨,就想看看錢貴生的《楊排風》,不知可有台口?”曹小乙道。
“沒台口不怕,就差錢貴生專門給差官唱唱也是理所應當。”
“那就今晚給小差來個小堂會如何?”
“使得使得。”嶽琅逢暗罵:“這戲子身份就是低下,若是老子還是縣太爺,你這小差給我擦屁股也不待見。”
到了晚上,嶽琅逢就差趙秀蘋給曹小乙專門唱一場《楊排風》,嶽琅逢拿酒菜招待還坐在一廂作陪,曹小乙道:“小差哪敢讓班主作陪,有失禮節,小差也不敢,回去還要讓副爺把小差給打發了,就讓小差單獨看一場就行。”其實是曹小乙嫌程班主在他身邊礙眼。
嶽琅逢還真不願意陪這小的,就借坡下驢,客套一番,留他一人觀看。
嶽琅逢走後,趙秀蘋心想,看這差官有些麵熟,也不知在哪見過,忽又一時想起,這不是那天到新意班喊她的那個小差嗎,今天他來作甚,還一個人看俺唱戲,難道是專尋俺的茬兒來的。
準備妥當,趙秀蘋即等他點戲,見這小差一直衝著她看,又吃又喝也不點戲。
“差官怎不點戲,是要小戲子隨意來個?”趙秀蘋道。
“小差今天就是專門來看看你,聽不聽戲是小事。”
“把俺說糊塗了,您不聽戲隻看俺作甚?”
“你知道俺是誰不?”
“看你好生麵熟。”
“俺是扈府的丫鬟,俺是女扮男裝來的。”
趙秀蘋心裏一緊,知道壞了,擔心的事情果然來了。
“怎個扈府?”趙秀萍故作不明白。
“就別裝了趙二小姐,你不認得俺,俺可是認得你,俺可不是來害你的,是來保護你的。”
趙秀蘋想,她到了扈府待人寬厚,對丫鬟侍女更是仁慈,也許她們知道了俺的底細來報個信的?再說這女扮男裝不是她先興開的嗎。
“你怎的保護俺?”趙秀蘋不再掩飾了,既然人家知道了,再掩飾就見外了。
“若是把總抓你,俺會給你報信。自那天見了小姐,俺就把你當做親姐姐待了,一味地想幫你。”
“姐姐在此謝妹子了。”趙秀蘋給他深深鞠了一躬。
那晚曹小乙哪有心思看趙秀萍唱戲,以一個丫鬟的身份跟她挨著敘了半宿,把他美的幾宿都沒睡好,還犯了相思。
每隔幾天還是曹小乙來報信的,說是扈府要讓她去唱堂會。
這是得了一步再進一步,到了扈府她還有好戲唱嗎,這不是將自己又送回扈府了?
趙秀蘋也不管他曹小乙是男還是女,現在遇到這樣的緊急情況總的讓靳義堂知道,也隻有他來想辦法看看如何能度過這次難關。便給曹小乙寫個字條跟他說道:“妹妹可願幫姐姐捎份書信?”
“願意願意,隻要姐姐吩咐,刀山火海也……”他到忘記自己是個小弱女子打扮了,盡情地說起了大話。
還沒等他說完,趙秀萍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說道:“妹妹且慢,哪有刀山火海之談,也就是到新意班給靳義堂捎份書信而已。”
曹小乙道:“小妹說的是心裏話,姐姐莫怪。”心想,就你小姐的小手這一摸,我曹小乙就敢闖那刀山火海。
曹小乙拿著趙秀蘋的書信交給靳義堂,靳義堂也不知道官差送這信是吉還是凶,也不敢搭話,曹小乙知道他不信任他,便低聲說道:“我就是趙二小姐差來給你送信的,有事可讓我幫忙。”
“差官是?”
“趙二小姐知道,你就別問了。”
這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又出來個差官送信的,這把靳義堂給鬧糊塗了,看來不見見趙秀蘋還真是解不開這個疑惑。
靳義堂立即起身到了心意班說是來看看徒弟,靳義堂來到心意班那可是娘家人來了不得不招待,嶽班主親自迎接:“這師傅來此,也不提早通知,好給您準備準備,那可慢待。”
“啥師父,都是戲子一個,我隻是回鄉路過順便來看看貴生,看適應了沒有。”
“怎不是師父,既是錢貴生的師父就是我嶽琅逢的師父,師父來了怎敢慢待。”於是領他去見趙秀蘋。
二人見了,知道是為何事,瞅機會將事情說透了,趙秀蘋拜托表哥想想辦法如何躲過此劫。
“妹的事情就是我靳義堂的事情,義不容辭,妹就安心在此等候佳音吧。” 其實這靳義堂心裏已經有個底兒了,這次來見趙秀蘋主要就是落實一下那個小差官的真假,卻原來是女扮男裝的扈府丫鬟。
到了新意班見到劉福祿,靳義堂就把趙秀蘋女扮男裝從扈府逃出來的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個透徹,原來他還是想瞞著這個表妹夫的,生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對趙秀蘋不好,可現在迫在眉睫,不說辦不了事情,趙秀萍就會有危險。
劉福祿隻知道有個趙府,趙員外是他的老丈人,也知道她英子有三個姐姐,還有母親,還有哥哥,雖然沒見過,總聽英子念叨。這又冒出來個扈府扈把總,還有趙二小姐逃出扈府的事。
劉福祿忽然問道:“你怎跟趙秀蘋在一塊住了一年多了?”
“嗯。”
“還嗯?男女授受不親,你卻——”
“我壓根兒就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裝。”靳義堂隻跟他詳細說了實情。又道:“長話短說,現在事情緊急,這二小姐是絕對不能再到扈府唱堂會的,可是不去又不行。要是——”話到嘴邊便停住了。
“要是什麽?都是親戚了還繞啥圈。”
“讓英子去替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