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晉王的古怪
一些後來的官員已經陸陸續續入了場，聽到攝政王夜冥口氣不佳的這句話，一個個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動彈。
晉王此刻的臉是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有理由相信，夜冥是可以拖到文武百官入場時才說出的那句話。短短的五個字，既能聽出是自己要求坐在下首的左側，又說得好像是夜冥將座位讓給了他，最可氣的時，夜冥那頤指氣使的口氣，聽上去又像是在指使自己。讓晉王怎麽都覺得不痛快。
他現在去落座，難免會顯得自己不夠謙虛，好爭一時名利，而且也頗有些自己在乖乖聽夜冥的話的意思。
這小子，真是好生狡猾！
眾目睽睽之下，晉王在心裏歎了口氣，罷了，今日是難免要讓這小子占便宜了。
他麵露微笑，倒是一副恭順謙遜的樣子道：“噯，攝政王乃我朝之中流砥柱，自然是要入上座。”
一旁的嘉柔郡主見晉王還擺出了一副“請”的手勢，心裏更是恨鐵不成鋼。可無奈她是個晚輩，又是個女兒家，也過了可以像小桃桃那樣在如此莊重的盛會上不懂事一下也沒有人怪罪的年齡，隻好陪著自己父親吃悶虧。
謝卿雲看在眼裏，心裏直樂。
這老狐狸，見風使舵的本事可真厲害，方才還上趕著要搶座位，現在又拱手相讓，夜冥如果不推辭，便顯得太過壓人了。畢竟，晉王再怎麽說也是皇姓爺，血緣上到底離天和帝更近。
她能想到這些，夜冥自然也想得到。隻不過，就在她等著看夜冥會如何跟晉王周旋時，夜冥一聲不吭，低頭牽起小桃桃的手，徑直就往下首那左側的座位去了。
“娘親，來呀。”
小桃桃回頭朝她招了招小手，謝卿雲這才控製住自己跟群臣一樣震驚的心情和表情，牽著兩個男孩跟了上去。
他這也太不給晉王麵子了，謝卿雲在心底嘀咕，可轉念一想，對付晉王這種偽君子，或許夜冥這種單刀直入的方法更為簡單有效。
夜冥落了座，便抬手指向右側的下首對晉王道：“晉王，請。”
如此一來，禦座下的兩個座次便分配完畢，在群臣眼裏，誰高誰下已是塵埃落定。
群臣帶著家眷窸窸窣窣地由公公們引著入座，謝卿雲這時觀察出來，除了下首這兩個座位，其他人的座次似乎都是一早便安排好的。
她不得不在心裏感歎一聲大魚的陰險，用這不亞於二桃殺三士的操作挑撥夜冥與晉王的關係，看來這天和帝是打算坐山觀虎鬥了。
小桃桃此時難得表現出了乖巧的一麵，她坐在謝卿雲身邊，學著兩個哥哥的樣子老老實實地正襟危坐，有幾次謝卿雲還以為她在打盹兒。
而夜冥始終散發著“我很不爽”的氣場，弄得謝卿雲有點莫名其妙。這座位你也都搶過來了，還不爽個什麽勁兒啊……
群臣落座有一刻鍾後，天和帝終於攜著三個皇子跟幾位公主入了場。令謝卿雲不解的是，宮中女眷往往藏於深院，而如今，這幾位皇子公主的生母竟也盛裝出席。
她看向夜冥，夜冥則在後宮佳麗與晉王之間看了個來回，繼而嗤笑一聲，低低地對謝卿雲道：“原來如此。”
“你看出來了什麽？”
夜冥沒有回應，天和帝已經在幾步之外，他站起身，晉王也連忙站起，場內所有文武官員與親屬皆離席起立，在夜冥的帶領下向皇帝請安。
“眾愛卿，都平身吧。”
天和帝率後妃、皇子公主落座後，群臣就座。
在天和帝展開他的領導發言時，謝卿雲不禁神遊在外，回味著方才在自己身後那山呼萬歲的震撼感。
難怪那些官位越高的人，越想要更多的權力，越想要將權力的巔峰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那萬人之上的感受，若非親身體驗過，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明白“至尊”這二字對人的吸引力能有多大。
它令人成癮，令人瘋狂，令人失去理智去為它鋌而走險、孤注一擲。
謝卿雲能感受到這些，想必對麵的晉王，甚至嘉柔郡主也能感受到這些。而夜冥……
她偷偷去看夜冥，在天和帝下令由國子監祭酒說明此次詩文會的比試範圍與要求後，那家夥便跟在自己家一樣，翻開一隻小瓷杯，給小桃桃倒了些果漿供她喝。
也是，這家夥權傾朝野，實權在握，隻怕是比晉王更能體會到什麽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察覺到謝卿雲在盯著自己看，夜冥還以為她有什麽訴求。他麵向她，獻寶似的把方才自己的發現告訴給謝卿雲。
“留意晉王。”
經他提醒，謝卿雲假借給孩子整理衣服的動作偷偷去觀察晉王。隻見晉王微垂著視線，一臉的落寞，心思顯然也不在國子監祭酒的說明上。
“他瞧起來有些古怪。”
謝卿雲悄悄對夜冥說，伴隨著國子監祭酒宣布第一輪比試開始，夜冥輕笑一聲：“古怪的還在後麵呢。”
考慮到在座的皇子公主和官宦子弟年齡相差懸殊，國子監講比試分為了三組。六歲以下為一組，稱之為幼組，六歲至十二歲為一組，稱之為少組。
在聽到這樣的分組時，謝卿雲聽到夜政毫不客氣地冷笑了一聲，連忙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而第一輪比試，正是從這幼組開始的。
滿足年齡要求的兒童們出列，按照身份入場落座。第一排坐著三皇子跟夜宏，第二排則是夜政跟小桃桃。
除了夜宏規規矩矩地等待國子監祭酒出題，夜政跟小桃桃，一個懷抱雙臂毫不掩飾自己的抗拒，另一個則已經拿起毛筆開始在答題的紙上亂寫亂畫了。
謝卿雲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沒有忍住去捂臉，她頗有些糾結地看了夜冥一眼。生怕小桃桃的表現讓夜冥覺得傷了麵子，誰料這個心思比女兒家還難猜的老父親，一手握著紙扇，輕輕敲著另一手的手心，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
謝卿雲終於沒有忍住，搖了搖頭。
嗐，她怎麽就忘了夜冥是個女兒奴的事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