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一事連一事
謝卿雲歎完氣，見夜冥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頓時有些羞惱，她把手抽回去，瞥了一眼夜冥：“你無事可做嗎？”
夜冥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答：“今日歇一天，明早去上朝。”
謝卿雲心想，明早夜冥去上朝，晉王的人也就不必再守著城南山腰老廟裏的“自己”了，是時候該想個辦法，讓皇後對自己編的那一套托夢的說法放下心來。
“我有事可做，就不陪你歇著了。”
說完，謝卿雲把夜冥扔在原地，回屋進入空間，看看還有什麽珍貴藥材能用得上的。
皇後那邊其實好解決，用同樣的藥材製作同樣的駐顏丹，獻給她，說是那藥材的精魂獻給國母的就行。但問題在於，奉皇後旨意去禮佛祈福的是自己，她讓夜影假扮的事情如果暴露出去，這可是欺君之罪。
謝卿雲煉好藥，心想還得就此事跟夜冥通個氣，便走去書房要找夜冥。
半路上，十七再次出現，攔住了她的去路。
“謝小姐請留步。”
“怎麽？找我有什麽事？”
十七從懷裏摸出一封信，遞給她：“這是千金堂您那位叫阿梁的屬下要我轉交給您的。”
謝卿雲滿心疑慮的接過信，心底倒是誇讚阿梁聰明，沒有親自找上門來泄露自己的行蹤。她隨口問向阿七：“他還說了些什麽？”
“他說小姐您看了信就明白了。”
謝卿雲不疑有他，當著十七的麵將信拆開，隻見信上的字行筆幼稚，但是一筆一劃十分清晰。謝卿雲先看落款，見是阿沁的名字，疑慮更重。
阿沁在信中說，自己有要事急需處理，將阿雪托付給謝卿雲，大恩大德必將結草銜環報答。又提到昨日夜中，有一女子夜探藥堂，看眉眼是大周人，身手卻不似大周的功夫。
謝卿雲當即抬頭問阿七：“昨夜有人夜探千金堂，你們守著那附近的人，竟然沒有發現？”
十七一臉尷尬地撓了撓頭，道：“這……昨天屬下救主心切，想著小姐您也不在千金堂，就派遣他們也去找人了。”
見謝卿雲臉色不豫，十七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連忙正色道：“是屬下失職了，屬下甘願受罰。”
謝卿雲搖了搖頭：“你並無過錯，隻不過，我很好奇這個人會是誰。”
十七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過來，雙手抱拳道：“屬下這就去查。”說完人就閃身不見了。
謝卿雲看著手中這短短的一封信，更加覺得要趕緊讓老廟裏的“自己”回來。
她去了書房，跟夜冥約好三日後接自己回來，二人在書房商量屆時如何調換身，家仆突然來報，說嘉柔郡主來訪。
“又來？真是急不可耐。”
謝卿雲抱怨著，吩咐家仆道：“你帶著人都退下吧，別讓人往這裏送東西，也別讓嘉柔郡主來書房。至於其他的，讓阿宏看著辦。”
那家仆一直伺候在夜冥身邊，不見主子出聲，便抬頭看了一眼夜冥的眼色。夜冥衝他一頷首，他便很識相地對謝卿雲作揖道：“屬下這就去辦。”
這主仆二人的小互動完全沒有逃過謝卿雲的法眼，她端起夜冥書案旁矮幾上盛著果仁的小碟子，一邊吃一邊坐到一旁的羅漢床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王爺身邊的人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夜冥緩慢地眨了眨眼，暗中也有些頭痛。這些老仆跟了自己許多年，對自己唯命是從，就是過於陳腐固執，在謝卿雲過門之前是絕不會將其視為女主人的。
他放下手裏的密報，倒了杯茶，起身給謝卿雲端了過去。
“等日後你成為我的發妻，他們也會對你忠心耿耿。”
對比以前，夜冥今日的姿態可謂是放得很低了，謝卿雲因為要跟他合作，也算是有求於人，於是就坡下驢接過了他的茶。
“有關婚禮的事，我曾聽景和大長公主說，各個官階都有其相應規格的婚服、儀式要求，你按照律典裏的來就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夜冥聽了，在她身旁坐下，從她手中的盤子裏捏出一粒花生吃，“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你還要在這件事上講排場不成？”
那倒不是，夜冥在心裏說道。自打謝卿雲讓他意識到，即便自己沒有野心也會被人當成眼中釘後，他便有了橫豎都要被針對，不如幹脆也加入遊戲的念頭。
這樣的念頭剛冒出個苗頭，就跟星星之火一般以燎原之勢侵蝕了他的思維。
以往想到自己跟謝卿雲的婚禮，他還隻想著要給謝卿雲最好的，可現在，什麽是最好的？不被限製的，才是最好的。
一直急著成婚的夜冥此時倒有些嫌快了。
“那怎麽不行？”謝卿雲拍開他又來捏核桃仁的手，很嚴肅地對他說：“你也知道，大魚和泥鰍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咱們本就在明處，一舉一動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多做多錯，少做少錯，這道理你會不懂？”
夜冥聽了不以為然，反問謝卿雲道：“你以前可從來不怕的。”
“那是以前，”謝卿雲剜了他一眼，回憶起從前，也是悵然若失，“以前隻有我跟小桃桃，天大地大，哪裏待得不爽了，我們換個地方就是，我有醫術傍身，怎麽都餓不死。但是現在……”
現在多了兩個身為攝政王之子的兒子，又多了個攝政王，待二人成婚之後，這樣的結合就像是一條鎖鏈，將謝卿雲跟“攝政王妃”這個身份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這萬千少女羨慕的婚姻對於謝卿雲而已，不過是一隻精致的鳥籠，而這鳥籠還掛在枝頭，搖搖欲墜。
謝卿雲話裏話外都透露出對失去自由的怨念，這讓身處於這個“女人要安分守己地依附男人生活”的世界的夜冥難以理解。對他而言，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能嫁給自己，這是何其幸運啊。
難不成……難不成謝卿雲瞧不上自己？
夜冥的思緒騎著一匹瞎馬，在牛角尖裏橫衝直撞——果然，她想讓我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