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我究竟是哪裡不好
照片里，沈亦霆和蔣涵並肩站在酒店外面，兩個人算不得是有說有笑，但是沈亦霆不似平日那般冷漠，而蔣涵的眉眼間是柔情似水。
他們那種天造地設的感覺，在這張照片面前展露了徹底。
這是一種相映襯的氣場和氣質，就好比有些芭蕾舞演員在舉手投足見表現出來的就是讓人明白她是一個舞者。
我看著照片，沉默了。
薛紫安站在我身邊，一會兒看看照片，一會兒看看我，最後抽走了我手中的照片，說道：「這什麼也說明不了。就算兩個人擁抱什麼的，也不能代表什麼，更何況是這個？」
我回過了神，抬頭看向了薛紫安，只見她是一臉的嚴肅。
視線又回歸了照片之上，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跟薛紫安說：「你該不會以為我誤會了吧？」
薛紫安皺了皺眉頭，回答道：「我看你的神情……」
我把她手裡的照片拿了回來，接著又粗略的看了一遍，然後就把它們裝回了信封里。
「我和沈亦霆之間，我比誰都清楚。至於這照片，在我心裡連個風都沒刮起來。」說完，我四下尋找著垃圾桶，並將手裡的照片一分為二之後，扔了進去。
對於沈亦霆，我不會再有懷疑。
若非要說這照片對我影響，那就是令我有些摸不透蔣川把這照片給我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什麼樣的的目的。
他想拆散我和沈亦霆是為了什麼呢？我們是否在一起於他而言又有什麼影響呢？
如果一切真的如陳露影所說的那般，蔣川最終的目的是剷除蔣家，甚至是將蔣震踩在腳下的話，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人呢？
蔣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垂眸看向垃圾桶里已經被我撕碎的照片，我覺得目前的一切越發混亂起來，那種無形的漩渦又在向我席捲過來。
當我不由得覺得有些煩亂的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上面發來的是一則簡訊：照片只是故事的開始，我會為你繼續講下去。
是蔣川。
……
沈亦霆走後，幾乎在場的所有的老總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找完吳紹先，絕對就會過來和我說兩句，哪怕不是老總本人，也要派他們的夫人過來。
吳紹先見了這情景，顯得有些哭笑不得，到了最後直接就幫我回絕了，然後帶著我和薛紫安坐到了一旁。
「可算能說說話了。」吳紹先長舒了一口氣。
薛紫安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吳總，這可是開門紅啊，您還不滿意呢？」
吳紹先乾笑了兩聲，然後看向了我，和我說：「這要感謝晚之，為我們卓朗造勢。」
正在喝水的我嗆了一下，轉而對他說：「這事我也蒙在鼓裡的，完全不知道他會過來，你們之間有聯繫過嗎？」
吳紹先點點頭，告訴我：「我們是聯繫過，不過是沈亦霆主動聯繫的我，說要在今天親自過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我通知你咱們要開業的那天。」吳紹先說。
「別看我是個醫生，但是我也懂呢。我想明天各大報紙肯定是爭相報道這次的開業，沈亦霆這是給卓朗打了一個大廣告呢！」薛紫安接話道。
吳紹先再次點頭，又和薛紫安聊了起來，還提到蔣川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
我沒有仔細聽，總覺得沈亦霆的到來或許還有別的深意在裡面，是為了分擔明天關於我的負面新聞的版面嗎？還是只是為了卓朗而來？又甚至說他故意選在這時候和蔣川碰面？
似乎，沈亦霆早就開始暗自較勁兒了，可我卻總是後知後覺。
「紹先，卓朗惹上的那個官司是怎麼解決的？」我忽然插話，打斷了吳紹先和薛紫安的交談。
吳紹先看著我，說道：「這事，有沈亦霆的作用在裡面，再來……再來就是旭日集團也出手了。」
「旭日？陳露影幫了你？」我問。
吳紹先盯著我看了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和陳露影已經開始交往了。」
我吃了一驚，但是馬上又想到之前和今天的種種，也很快的就接受了，這個結果只是遲早的事情。
「紹先，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笑著祝福他。
他聽后顯得有些靦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說：「應該是個不愉快的開始，但是我願意去嘗試，也想嘗試。」
「吳總，您可是開竅了。」一旁的薛紫安笑的也很是高興。
我們三個人因為這個令人驚喜的消息，暫時忘卻了那些擺在面前的紛擾，也把那些永遠也想不明白的陰謀拋在了腦後。
……
兩個多小時之後，卓朗的這次開業酒會算是圓滿結束了。
陳露影留下來幫吳紹先打理，我本來也是無事，想著幫襯一把，可看到吳紹先和陳露影好不容易有相處的時間，於是就帶著薛紫安離開了。
車子先是向薛紫安的醫院駛去。
薛紫安對於吳紹先和陳露影在一起的事情絲毫不覺得意外，只是由衷的欣慰和祝福，就好像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刻一樣。
我見她如此，也沒多問什麼，只是在這個時候終於選擇詢問她於霞的事情。
薛紫安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變得僵硬起來，她和我說：「晚之，其實這事我也是全憑猜測，或許根本就是我想錯了。所以，我現在也不怎麼在意了，你就別再問了。」說完，她就轉頭看向了別處。
她還是在逃避。
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我想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我幫她是應該的。可我轉而又想起每次我遇到問題的時候，薛紫安從來沒有追問過什麼，永遠都是站在我的身後給我無盡的力量。
所以，原本的話咽了回去。
我說：「紫安，不想說就算了。但是需要人陪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
薛紫安身體居然輕顫了一下，她猛地扭頭看向我，眼中的光有些黯淡，而且眼神十分複雜。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了？」
薛紫安默默低下了頭，將目光放在了我的手上，許久才說了一句：「晚之，要是有一天你發現一個從根本上無法改變的事情發生了，你會怎麼辦？」
她這個問題好奇怪，我幾乎有些聽不明白。
「什麼叫根本上無法改變的事情？」我問。
薛紫安抬眸看向我，眼中又變得很清明了，她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說道：「我就那麼隨口一問，沒什麼意思。」
我覺得事實應該不是如此，剛想繼續追問，手機卻響了起來。
……
對於沈易康突然約我在醫院見面這件事，我很是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
薛紫安也和我說這是好事，這代表沈易康願意走出這一步了，願意麵對，那麼遺忘過往的這段不愉快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也抱著這樣的想法，馬上趕到了醫院。
等我到了病房時，護工告知我沈易康去了天台等我，我只需要坐電梯到頂層，然後再爬一層樓梯就好。
我沒多想，又馬上趕了過去。
天台上，沈易康正在畫畫，畫的是素描。
一路小跑的我慢慢收斂的步伐，然後一步步向他靠近，在距離他三四步的距離時，停下了腳步。
沈易康似乎是沒注意到我的到來，又似乎是故意先不理我，總之他一直沒有說過話。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畫畫，這才發覺他的畫技很不錯，畫的是從天台這邊看去的高樓大廈，筆鋒表現的大膽粗狂，畫風很是張揚。
「沒想到我也會畫畫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易康問了一句。
我一怔，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了沈易康的背影，如實道：「還真的不知道，不過你畫的很好。」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畫的好的？你很懂畫？」他又問。
我微微蹙了下眉，一時間還真的是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辭藻，純粹就是覺得他畫的而已，要是非說有什麼見解，也是因為沈亦霆偶爾會和我說兩句。
這時，沈易康說：「是因為他吧，他的繪畫水平高超，惟妙惟肖。」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慢慢低下了頭，剛才來時的雀躍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滿滿的愧疚之感。
「我和他雖然是兄弟，但是境遇很不一樣。」沈易康一邊畫著，一邊說道，「我們都是沈家的少爺，可是他就可以享受最高的榮耀，由我祖父親自撫養，而我就連進一次祖宅都很困難。」
聽到沈易康這樣看待他和沈亦霆之間的差別，我其實很想說沈亦霆在沈家老宅的日子並不好，而且過的十分痛苦艱難，可我卻是無從說起。
因為我不是沈易康，自然也就不懂得他對於能進入沈家老宅的重視程度。
「你知道嗎？我一直把他當做我的榜樣，因為我覺得他做事有擔當，有魄力，具有一個男人該有的果斷，所以我不停的想要成為下一個他。」沈易康又說，聲音里透露出了一絲絲的苦澀。
我握緊了拳頭，向前一步，和他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沒有必要要成為誰，只要成為你自己就好。」
「可是你不愛我這個自己，不是嗎？」他淡淡的問了一句，並且將筆放下，扭頭看向了我。
和沈易康目光對接的那一刻，我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莫名覺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也好冰冷。
「我……」我張了張嘴巴，想找出合適的說辭，可是無論我想說什麼，那些話全都卡在了嗓子那裡，最後只成了一句：「或許這就是緣分吧，我終究是辜負了你。」
沈易康輕笑了一聲，拿起小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手，好像是沒所謂。
「你會選擇他，我多多少少還是可以理解的。」沈易康這語氣倒顯得像是把自己置之度外了，「英俊多金，成熟內斂，和我這種弔兒郎當的模樣一比較，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我搖了搖頭，告訴他：「我從來沒覺得你哪裡差，你是個陽光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放鬆，也很溫暖。」我腦海中回憶起初見他時的場景，至今對他的笑容，記憶猶新。
「而亦霆他……沉默寡言，為人也比較淡漠，有時候猜不透他一點點，反而覺得心累。其實說到底，人就是各有各的好，也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牽引著，沒什麼客觀的理由。所以，你不能因為這次在我這裡受到了挫折就妄自菲薄，你……」
「你不必給我個安慰獎。」沈易康打斷了我的話，然後站了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心裡頓時覺得有些發慌。
沈易康轉過身向我走來，他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可眼中卻沒有任何溫度。
他說：「從小到大，我都是不受重視的那個。我的父親在我沒有記憶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的祖父完全不待見我，連看我一眼都覺得煩。而我的媽媽更是這麼多年一個人生活在紐西蘭，對我不聞不問。我只剩下了沈良倫……他對我倒是不離不棄，可是我現在連見都不能見他一面！而你，我最愛的女人，對我而言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和笑話！」
沈易康越說越激動，像是把壓抑在心中所有的不滿和委屈在此刻開始爆發了出來，「你告訴我，我究竟是哪裡不好？」
我看他如此，心裡很是心疼，只能撫慰道：「易康，你還有你的朋友啊。我雖給不了你想要的感情，但我會一輩子做你忠誠可靠的朋友，你有心事可以向我傾吐，我會……」
「夠了！」沈易康大喊一聲，打斷了我的話，「從你幫沈亦霆來欺騙我的感情時，你還敢想我們是朋友？你覺得你還有這個資格嗎？」
悔恨心痛的眼淚從我眼中滑出，面對沈易康這樣的拷問，我真的說不出來一個字，因為事實確實如此。
「我以為你會是我人生的轉折，甚至是我的光明，我的女神，可是你利用我的感情，幫沈亦霆擊倒了我二叔，還把他囚禁了起來，你們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我不停地搖頭，和沈易康解釋：「不是的！亦霆他有苦衷……如果他不這麼做，他會死的！而且亦霆他的母……」
說到一半，我立刻收了聲，差一點兒就把顏嫮的事情說出來，逝者已矣，這是絕對不行的！
就在我走神的這一剎那，沈易康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惡狠狠的說：「一口一個亦霆，多親熱啊！我真想看看你在他身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