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背叛

  此刻,我腳下不遠處就是一條人工挖成的小河,上面飄著一些白色的花瓣,頗有一種「花自飄零水自流」之感,的確也是配的上「水雲間」這個名字。


  可我自然是無福消受眼前的景色。


  自從站在蔣震的面前,我就是抑制不住的顫動。


  這個男人的氣場真的是好大,和沈亦霆的強勢霸道不同,他是身上帶著一股煞氣,要不是耳聞過這臻耀是做運輸生意的,我會以為眼前這個頭髮花白,穿著黑色唐服的男人,是個黑幫中人。


  「阿雄,你說這裡搞得這麼文縐縐的是何用意?來談生意憑的是真本事,誰會管周圍是個什麼樣子?」蔣震忽然說道,聲音沙啞的有些刺耳。


  被喚作「阿雄」的這位,便是接我來這裡的那個男人。


  阿雄聽了蔣震的話微微鞠躬,說道:「老爺縱橫商場多年,自不會拘泥於這些外在的東西,可未必人人都像您看的如此透徹啊。」


  蔣震聽到阿雄如此維似乎是很受用,點了點頭就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而我來了以後,就一直站在蔣震的對面,他沒有讓我坐下,也不曾和我說話,就這麼一直把我晾在這裡。


  不過他剛才的話倒像是有一番暗示在其中。


  果不其然,蔣震飲完手中的白酒,抬頭看向了我,目光之銳利叫我有些膽寒。


  他說:「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我吞了口口水,然後點點頭。


  「好,我蔣某人一向是快人快語,你既然知道我找你來的目的,那也就該明白這件事你已經觸怒了我。」蔣震說著,重重把酒杯拍在了桌上。


  我嚇得渾身一抖,向後退了一步險些掉到了身後的小河裡。


  蔣震見我如此,輕蔑一笑,說:「你有本事來搶我女兒的未婚夫,卻膽小的怕聽我說話?還真的是做作至極!如此看來,沈易康這小子的眼光不過如是。」


  我慌忙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面帶怒氣的蔣震,提著膽子又說:「蔣先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讓您消氣……我真的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婚約,我……」


  「可結果呢?」蔣震的怒氣似乎又上升了一層。


  我聽后額頭直冒冷汗,心道蔣震的話也是對的,無論我想不想,結果都已經是鑄成了大錯。


  「我蔣震活到這把歲數,還沒有人敢這樣忤逆我,就算是沈良倫來了,他也不敢!」蔣震說著,拍案而起,似乎已經是怒不可遏,「他小子當著滿屋子的下人說不會娶我的女兒,生生打我的臉!我蔣震的掌上明珠還輪不到被人退婚!」


  蔣震說著不解氣,從阿雄身邊奪過了他的手龍頭拐杖,然後向我走來,一直對我瞪著眼睛。


  我見他這副樣子真的是害怕的不行,除了不停的往後退就是往後退,因為眼前的蔣震就像只老虎,隨時都可以把人撕咬得粉碎。


  而蔣震看到我的畏懼后,並沒有打算就此好好說話,而是咄咄逼人繼續說:「我本要看看是誰比我女兒還要出色!可沒想到就是個無父無母,住在一個破破爛爛老樓里的孤兒,這可真叫我開了眼界!你告訴我,就憑你,你用什麼和我女兒爭,用你的可憐?你的柔弱?還是你的臉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找人毀了你?」


  「請……請您冷靜一點!蔣先生,您……」我繼續後退,要瞅著除了這條小河變無處可去,可面對如此強盛的蔣震,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好好教訓你實在是難解我心頭之氣!我不僅要你付出代價,就連你身邊的人我也不會放過!我要……」


  「蔣老爺子身份尊貴無比,怎好對一個女人如此步步緊逼,叫人看去豈不是招人非議?」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了過來,令原本劍拔弩張的蔣震頓時停了下來。


  沈亦霆向我們走來,站在了我的身前,而杜禮也是站在了我的身側,二人算是把我給護住了。


  原本的害怕因為沈亦霆的出現稍稍好了些,我下意識的向他靠了靠。


  「沈亦霆,」蔣震皮笑又不笑的喊了一聲,「我還沒去沈家興師問罪,你倒是過來了。只是就憑你的身份,可能連認錯的資格也沒有吧。」


  我心裡一顫,還從未聽過敢有人這樣和沈亦霆說話,這蔣震是有多囂張?


  可沈亦霆聽完以後依舊面色如常,似乎對蔣震話中的譏諷全然不顧,只是淡淡的說:「是否有錯都需另當別論,又何來認錯一說?蔣老爺子該不會是想要無事生非吧。」


  蔣震聽后頓時臉色大變,咬牙道:「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在我這裡,還沒有敢與不敢這樣的選擇題,只有做與不做。蔣老爺子的威風話應該是對著與你有利害關係的大沈總去說,而不是和我……」沈亦霆話音一收,然後向前靠近了一步,說道:「我可是只顧自己,斷不會講什麼所謂的情面。」


  聽到沈亦霆完全沒有示弱的話,我竟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膽色,畢竟面對蔣震這樣的一個人,他沒有像別人一樣賣他面子,哄他高興。


  可是這樣一來,他不是又會得罪蔣震嗎?這樣一位強大的夥伴,沈亦霆應該不會放棄的才是。


  蔣震聽完沈亦霆的話,眼中閃過怒火,但轉而又變得頗為驚訝,半天才說了句:「好一句不講情面,這話說得還真有沈戰的一些影子。」


  這話能從蔣震嘴裡說出來,那就算是好話了,我本以為沈亦霆也就此找個台階不再與他爭辯什麼,可誰料想沈亦霆卻是不卑不亢的又道:「蔣老爺子應該尊稱我爺爺一聲沈老先生,畢竟我爺爺叱吒風雲的時候,臻耀還只是在碼頭找些小生意做。」


  一句話,真真是完全不賣蔣震一點面子,同時也把局面推到了白熱化的邊緣。


  我看著面色不佳的蔣震,心裡直打鼓,生怕沈亦霆吃虧,就想從他身後拽拽他的衣角提醒他一下,可是他卻是側頭對杜禮說:「把她帶下去。」


  杜禮聽后也不顧平時的禮儀,抓著我的手就把我帶走了,我一直看著沈亦霆,不放心他,怕他年紀輕輕終究不是蔣震的對手,特別是我看到蔣震好像一直在生氣的用拐杖用力的擊打著地面。


  「我們回去吧,我……」


  杜禮搖搖頭,說:「你不在才好。」


  我和杜禮到了停車場,他為我打開車門就讓我坐了進去。


  一關上門,我也算是可以敞開了說話,直接道:「他應該應付不來的,你快去幫幫他!我會老實的在車裡等著。」


  杜禮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你也看到蔣震是什麼樣的人,除了沈總,恐怕也沒人能這樣和他說話,我去了也沒有任何作用。」


  「可是……他……」


  「陸小姐不必擔心沈總,他既然來了,就不會退縮什麼。倒是你,怎麼會和蔣震在一起?」杜禮問。


  我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他聽後點頭道:「虧得沈總在你身……」


  「你說什麼?」


  杜禮怔了一下,又說:「我說虧得我和沈總來這邊談事情碰到了你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杜禮的語氣很是嚴肅,我心裡也明白雖然剛才我和蔣震看似只是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話,但是就憑他剛才的怒氣,難保不會對我做出什麼來,幸虧沈亦霆恰巧出現。


  微微舒了口氣,我轉而又問杜禮:「聽蔣震的意思,易康他……他悔婚的事是不是鬧得更大了?他有沒有事?」


  杜禮聽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和我說:「事情是鬧大了,要不是沈良倫在美國那邊極力周旋,恐怕沈易康早就受了大罪。」


  我聽后一驚,連忙又問:「受大罪?怎麼會的?他可是二少爺,難不成還有人敢動手?」


  杜禮看了看我,神情變得有些擔憂,他和我說:「你有所不知,蔣震是個手腕極其狠毒,且剛愎自用的人。早年前,他靠著在碼頭做苦力,白手起家建立了臻耀,能走到這人上人的位置,心態早已經不是尋常顯赫之人的心態。他愛面子如命,任何傷他面子的人都沒有落得好下場,幾年前有個中型企業的老闆在拍他馬屁的時候,無意中提到了當年他在碼頭的趣事,他當即覺得失了面子,搞得那人傾家蕩產,最後帶著妻兒雙雙跳樓。」


  聽完杜禮的話,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只以為蔣震身處高位,又上了年齡,難免脾氣暴躁,說話不留情面,卻未曾想他竟狠毒兇狠到這個地步……


  「咔」一聲,身旁的車門被打開,沈亦霆一臉淡定自若的坐了進來。


  而我卻是趕緊細細打量了他一番。


  「怎麼?」沈亦霆問我。


  我看他身上沒有任何異常,臉色也很是平靜,便放了些心,輕聲說了句:「沒事。」


  隨後沈亦霆吩咐杜禮把車子開到溫悅園。


  ……


  沈亦霆和我一起上的樓,我們進入房間后,他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這段時間不要單獨出門,就在這裡好好待著。」


  我心裡「咯噔」一下。


  其實自杜禮剛才和我說完那番話,我就一直惴惴不安的,我問他:「是不是……是不是蔣震會做什麼?」


  依照杜禮的話,傷了蔣震面子的人都會有不好的下場,而眼下就有一個極其傷他面子的人,那就是沈易康。


  可是沈易康有沈家護著,所以他也就只能拿我第一個開刀。


  沈亦霆這時向我走了過來,伸手輕輕拂了一下我的頭髮,和我說:「別害怕。」


  我不是害怕蔣震會對我做什麼,而是怕我和沈亦霆之間的事情很快就會瞞不住,那時候就是全軍覆沒。


  抓住沈亦霆的手臂,我懇求道:「停手吧,趁事情還有回頭的餘地,趕緊停手!你讓易康去認錯,婚約如期舉行……真的不要再這樣下去。」


  沈亦霆看著我,幽深的眼眸中不到蘊藏著何種感情,我不得而知,只是他的面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最後變成了完全的凝重。


  「收手吧……」我再一次央求他。


  沈亦霆依舊看著我,可這次目光變得冰冷,他抬起手將我放在他手臂上的手甩開,冷聲說了句:「你只需要照我的吩咐辦事。」


  聽到他這樣的話,我不禁笑了出來,走到一旁,自顧自的說著:「我要是一個只聽你吩咐的手下該多好啊!那樣就什麼也不會想,什麼也都不用去想……可惜我不是,我……我……我心裡有你,又怎麼能不想呢?」


  我轉頭看向他,期盼著他還能有一點點的感情,可他卻依舊面色冰冷,放下了一句:「照顧好自己。」就決然離去了。


  沈亦霆的離開,讓我的心越發不安起來,我總覺得離毀滅的那一天不遠了,到時候,誰也逃不掉審判和制裁。


  ……


  晚上,掛斷和麗兒的視頻通話后,蔣涵的電話緊隨其後。


  重重嘆了口氣,我知道該面對的逃不掉,所以頓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電話。


  一上來,蔣涵就和我道歉。


  「晚之,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爸爸一把年紀氣盛到這種地步,居然會去找你的麻煩!你肯定是嚇壞了,對不起,對不起!」


  「小涵,別說對不起,我沒有怎麼樣。再說……」蔣震說的也都是實情。


  「你別替他隱瞞,我爸爸的性格我是一清二楚,咄咄逼人,說話不留餘地,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好面對呢?是我不好,我應該想辦法保護你的。」


  聽到蔣涵又是這樣的為他人著想,我這一次的愧疚之感反而沒有那麼濃郁了,只是覺得心裡木木的,發脹,很難受很煎熬。


  「晚之,雖然現在說這話不合適。但是……你和易康談了嗎?你也該明白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易康回心轉意,所以你可不可以和他好好談談?」


  不是我不願意出面解決,而是沈易康每次見我反而會更加堅定信念,倒是不好辦了。


  「小涵,你……真的覺得我才可以勸得動他嗎?我覺得你不妨試試找他的……哥哥。」我想既然我說動不了沈亦霆,興許以蔣涵的身份倒是可以給沈亦霆施壓。


  可是蔣涵卻說:「我相信這件事只有你可以做通易康的工作。晚之,算我求你了好嗎?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現在每天一回家就怕我爸他又說什麼,我……」說著,她輕輕哭泣了起來。


  我一聽蔣涵的語氣這麼重,甚至還來求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只能說:「我、我找機會試試。」


  掛斷了蔣涵的電話,我猶豫再三終究是給沈易康打了過去,而意料之外的是,這一次沒了語音秘書,他很快接通了電話。


  許久未曾通話過的我們,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易康……」


  「晚之……」


  我二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收了聲。


  眼中立刻噙滿了淚水,我剛才聽得出沈易康的生意有些低沉,還有些有氣無力,便心知他過得不好。


  「晚之,對於你來電話的用意,我也許能猜到一些,不過我想你聽我說。」


  「易康……你……」


  我難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現在也沒有什麼愧疚可言,對待他,就是心疼,狠狠的心疼。


  「不要哭。」沈易康說,聽語氣像是在笑,「你只要記住一切交給我就好,你要等著我。」


  「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易康求求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你……你是個好人,你應該過上最好的生活……」我哭得有些泣不成聲。


  沈易康聽后沉默了片刻,然後嘆了口氣,對我說:「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從未抗爭過什麼。可這次不一樣了,我是在為你,為我們,所以我必須堅持下去。」


  我不停的搖頭,問他:「是不是因為那晚?」頓了頓,我又說:「我真的可以忘了,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你千萬不要耿耿於懷!」


  沈易康聽后又笑了,但是我感覺得到他是在故作輕鬆,只聽他說:「對於那一晚,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當我醒來以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時,我就知道我今後多了一份責任。」


  聽到沈易康說的這樣真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那一刻我覺得或許我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


  可是,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


  自那日之後,我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距離沈易康生日那天竟也就稀里糊塗的過了將近一個月。


  我每日六神無主,除了琳達會時不時來看望我陪我說說話,再來就是和麗兒進行視頻通話,我的人生彷彿就這麼停滯住了。


  今早在浴室洗臉的時候,我看到我的臉色不好,甚至還起了一些痘痘,眼睛也有些浮腫,可是我這幾日睡得很早,想來還是心情的問題。


  回到客廳,我剛要坐在沙發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已經太久沒有人給我來過電話了,一時間我居然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做,或許是我那一直幽閉在內心的恐懼在躍躍欲試,總害怕某一刻忽然到來。


  可退無可退,只有向前。


  我走上前去拿起了手機,電話一接通的那一剎那,我就聽到了阿美的哭喊:「晚之!救命啊!救命!忽然好多人要來抓我,說什麼替朋友贖罪……救命啊!」


  聽到阿美的話,我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兩個字「蔣震」!他上次就說過連同我身邊的人也會教訓,所以這極有可能是他開始下手了!


  我向阿美問了位置,又叫她趕緊報警,之後就立刻向她趕去。


  事情已經牽連了太多的人,我不能再拉一個阿美下水,冤有頭,債有主,該我承擔不能讓別人來遭受!


  按照她提供的地址,我乘計程車很快到了一處深巷子,阿美壓低嗓音喊著我:「這裡,晚之!這裡!」


  我趕緊跑過去,抓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急著問道:「有沒有受傷?他們現在在哪兒呢?警察是不是快過來了?」


  我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可是阿美什麼也沒回答,抬起頭,我就看到阿美在沖著我笑,笑容顯得很是詭異。


  「你……」


  話沒說完,我感覺脖子那裡被人重擊了一下,接著我就昏了過去。


  ……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就聽見了「嘎吱嘎吱」的聲音,擾得人耳朵疼,動了動脖子,我更是覺得疼痛不已。


  「醒了。」是阿美的聲音。


  張開眼睛,我就發現我正躺在一張簡易的單人床上,周圍都是灰白的牆壁,什麼也沒有,除了那扇門,牆上的通風扇,以及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阿美。


  「阿美,我們這是……」


  我伸手想要按按腦袋,這才發現我的胳膊上沒有衣袖,接著就是大驚,我身上根本就是一絲不掛!

  「噌」一聲,我坐了起來,趕緊就要找衣服,可是一件也沒有,只有一個破舊骯髒的薄棉被。


  「別找了,」阿美說著,沖我晃了晃手中的相機,「衣服不在這裡。」


  我沒接阿美的話,只是抓起了地上的棉被趕緊給自己蓋上,上面竟有一股尿騷味兒,可是我也顧不得這些了。


  「味道怎麼樣?」阿美問。


  我這一抬頭,就看到一臉怡然自得的阿美正在那裡看著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被人追趕嗎?怎麼我們現在……我剛才……」


  阿美沖我做了一個「停」的手勢,然後和我說:「不是我們,是你,這世界上最愚蠢,最令人討厭的人。」


  「你在說什麼啊?」


  我都到了此刻還沒意識到自己是中了計,也沒明白自己是被朋友實實在在的給背叛了,也確實愚蠢至極。


  「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想居然還有這麼好看的女孩?」阿美說著,一邊擺弄著手中的相機,「後來,我又聽說你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我心裡真的羨慕的不得了。可是接著,我又知道了你的日子也很苦,所以我也就明白這老天爺還是公平的。但是再後來……」她看了我一眼,竟帶有一些仇恨的意味。


  「你攀上了高枝,完全變了一個人。吃穿用度是最好的,就連麗兒也跟著享福,可我呢?我什麼也沒有。我就想你可以去給別人做情人獲得這樣的生活,我年輕漂亮為什麼不可以?」


  「什麼?你……你知不知道情人……你居然要……」我有些語無倫次,因為真真是沒想到阿美為了錢也要去給別人做情人,而這原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


  「我去找了李芒。」阿美說的理直氣壯,完全不覺得這是一件羞恥的事情,「李芒說我和他做一次,他就給我五千。可是當我看到他那一身的贅肉在我眼前晃悠的時候,我就是噁心,所以我說我不幹了。但是李芒卻抓住我強上了,而我因為反抗,摔斷了腿。」


  聽到這話,我徹底震驚了。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從一開始她腿斷住院,她就變了……怪不得我要為她討回公道卻被她果斷拒絕了,因為她和李芒有這種關係在其中!

  「李芒因為這一次,拍了很多我和他上床的照片,以此威脅我繼續和他發生關係,等這件事被他老婆發現了,他就又威脅我給他六萬塊錢算是了事。」


  她說到這裡,我對她已經是無言以對,她急著找我要拿六萬塊錢居然是為了這個原因。


  阿美向著我走來,笑著和我說:「你知道當我看到沈亦霆的時候,我有多羨慕你嗎?同樣是出來賣,那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而我面對的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可你根本不知足,享受著他給你好日子,卻還都勾搭吳紹先,現在又和他弟弟搞到一起。陸晚之,你說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更賤更髒的女人嗎?」


  對於阿美的種種言論,我除了覺得心痛,再有就是匪夷所思,這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思維嗎?我覺得她的心理已經扭曲了,是非黑白全被她顛倒了!


  我說:「你覺得你做的都是對的?」


  「有什麼不對?為了錢,為了生存,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那你後來找我借錢又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錢啊。」


  「阿姨沒有生病?」


  「不,我媽生病是真的。」阿美說,這次她的眼中升騰出一股怒火,「我就是從那一次認清楚你的。我媽住院,你那麼有錢,卻是只給我打來了一點,將將夠用!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沒有良心的人。」


  「阿美,你心理有疾病。」我冷冷的說。


  她聽了以後無所謂的笑笑,告訴我:「隨你說,只不過現在,我要是給你看看相機里的東西,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力氣說話。」


  阿美說完,就把相機的顯示屏沖著我,向我一張張的划著上面的照片,全是我的裸照,連最私密的地方都有。


  「把這個賣給一些網站應該能得不少錢吧。」阿美說。


  我臉色鐵青,伸手要去搶相機,可是阿美靈活的一躲,我就狼狽的從床上跌了下來,身子也露了出來,我又慌忙蓋住自己。


  「還遮什麼?一會兒有你享受的。」


  話音一落,阿美拍拍手,唯一的那扇們就被打開,之前我見過的那個龍虎哥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看起來猥瑣噁心。


  「寶貝兒,你可真行。」龍虎哥說著,朝阿美的臉上就親了一口,「那次她來,沒喝那杯水,我聽你的沒下手。沒想你就給老子想出來這麼好的一個方法!」


  聽到這話我頓感如遭雷劈!

  阿美和我攤牌的那晚,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是真的有人,而她讓我喝水,她也是要害我。


  「王阿美!」我嘶喊了一聲,「你簡直是喪心病狂!你為了錢,連朋友都可以這樣背叛!我後悔認識你!」


  阿美聽后哈哈大笑起來,跟我說:「咱們彼此彼此,都是為了錢。」


  「寶貝兒,哥兒幾個都等不及了,你趕緊把相機準備好!」龍虎哥說著,他身後的那兩個男人已經開始脫褲子了。


  我向後縮著身子,明白自己接下來會遭受什麼,掙扎肯定是沒有用的,我該怎麼辦?我只能……


  「你們聽著,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沈亦霆一定會把你們碎屍萬段的!」我大聲的喊著,可聲音卻顫抖的厲害。


  龍虎哥聽后嘿嘿直笑,說:「少騙我了,美人兒。我讓手下兄弟注意你好幾天,你和那男人早就沒聯繫了,否則我們也不會等到這時候才動手了。」


  一個男人聽后又說:「別說了,我和我弟可都交了一千塊錢。這樣的尤物,我們還沒嘗過呢!」


  「慢著!」阿美忽然喊了一句。


  我趕緊看向她,心裡乞求著她能良心發現,可是她卻是和這男人說:「人你們看見了,大明星也不過如此,所以再加一千!」


  聽著阿美的話,豆大的眼淚順著我的眼睛流了下來。


  她居然當著我的面和這些下流的男人談我的「價錢」,如此奇恥大辱簡直比把我凌遲處死還要痛苦百倍!

  「你們敢碰我,我就一頭撞死!做鬼也會放過你!」我嘶吼著,裹好被子站了起來。


  可是這幾個人聽了就和沒聽見一樣,為著「那事」依舊自顧自的探討著價格問題,阿美說:「加錢就上,不加就走!有的是人想來!」


  「阿美……」我喊了她一聲,聲音中是掩蓋不了的凄涼,「你今天背叛了我們的友誼,如此羞辱我,你會有報應的,一定會的。」


  「報應?你覺得一會兒他們搞完你,還能有什麼後續?可別告訴我你還指望著沈亦霆給你報仇呢!真是笑話,就你這樣的,他想要就有一大把,乾脆我把這照片和一會兒的片子也寄給他好了,怎麼樣?」阿美說完又笑了起來。


  而那兩個男人則迫不及待向地上扔了一小捆兒錢,然後就脫下內褲向我跑了過來。


  被子被扯掉,身體完全暴露了出來,男人的口水滴在了我的身上,那些淫笑充斥著我的耳朵……


  我不停喊,不停的喊,而阿美就在一旁看著,面帶微笑。


  漸漸的,停止了掙扎,心想只剩下了一條路——死。


  閉上眼睛,我死咬住自己的舌頭,越發的使力,這時就聽龍虎哥說:「不好!她想死!那可就玩大了!」


  兩個男人一聽當即甩了我一個耳光,我從床上摔下來,滾了好幾圈。


  那男人覺得我破壞了他的興緻,便下來踢了我後背一腳,罵道:「臭娘們兒!你找死啊!信不信我們弄死你!」


  不知道怎麼的,這一腳不僅令我覺得後背很疼,連同小腹也是刺痛了一下,我下意識的護住了我的肚子。


  「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我咬著牙說,然後繼續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頭。


  龍虎哥見了就立刻要來掰開我的嘴,可是這次他還沒靠近我,門卻被一腳踢開。


  我只覺得眼前一亮,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而下一秒,然後就有人捧住了我的臉。


  我抱著自己蜷縮起來,躲避著他只手,嘶喊道:「別碰我!滾開!給我滾!」


  那人聽后按住了我的肩膀,也沖我喊了一句:「看著我!」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愣,我難以置信的掙開顫抖著的眼皮就看到眉頭緊鎖,一臉殺氣的沈亦霆。


  那一剎那,我剛剛遭受的那些侮辱、虐待全都在我眼前一一閃現,那種巨大的填滿整個人的委屈噴涌而出,我抓住他的衣服,哭著說:「真的是你嗎?你來了……你來了……」


  沈亦霆單膝跪地,將風衣脫下蓋在了我的身上,然後一把把我擁進了懷裡,將我的腦袋死死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他那劇烈跳動著的心臟像是要炸開。


  他冷眼看了看周圍已經呆若木雞的四個人,抱著我的手緊的要把我捏碎,他喊了一聲:「杜禮!」


  杜禮立刻出現在門口,他身後還有三個穿著黑衣服的保鏢,他們一人一個即刻把那三個男人給按的跪倒在地,他們嚇得都是紛紛求饒。


  沈亦霆不理會,和杜禮又說:「去車裡把毯子拿來。」


  「是!」


  沈亦霆用自己的身體和他一開始給我蓋上的風衣遮擋著我的身體,跟我說:「沒事了,別怕。」


  「大爺饒命!我們知道錯了……大爺饒命啊!」剛才打我的那個男人說。


  沈亦霆頭都沒抬,繼續撫摸著我的臉,然後淡淡說了句:「廢了他。」


  保鏢一聽立刻就要執行,那男人當即嚇得尿了一地,沈亦霆又道:「慢著。」


  男人聽后如沐大恩,可沈亦霆卻又說:「當著那個女人的面執行。」


  這一下,男人嚇得渾身抽搐,而阿美聽后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喊著:「沈先生,我知道錯了!沈先生!求求你……晚之,你快幫我求求情!我知道錯了!」


  我看著阿美,這是我頭一次徹徹底底嘗到了背叛的滋味,被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背叛。


  沈亦霆捧過我的臉,不讓我再去看阿美,而把保鏢已經開始執行命令,小小的房間里慘叫和尖叫不絕於耳,聽得我有些發顫,沈亦霆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邊道:「不怕不怕。」


  這時杜禮進來把毯子遞給了他,他把毯子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就把我抱起了來。


  「沈總,這裡我明白怎麼處理。」杜禮說。


  沈亦霆一聽臉色差到了極限,似乎想要說什麼。


  我靠在他的懷裡,只能緊緊依靠著,跟他說:「帶我走,我想走……」


  「嗯,我帶你回家。」沈亦霆說。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杜禮,冷聲道:「無論執行什麼都要當著那女人的面,我要讓她親眼看著,最後還要留下她。」


  杜禮聽后愣了一下,但是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


  沈亦霆抱著出了這個地獄,和我說:「回家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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