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他的情不自禁
我對於腳下進行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意識，只知道我要走，往前走。
沈易康在我耳邊一直說個不停，但是說的是什麼，我也聽不到，耳邊只有沈亦霆對我一次次的威脅。
「晚之！」他突然大喊了我一聲，並且抓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的趕緊把手抽了出來，十分陌生且警惕的看著眼前的沈易康。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這是紅燈啊，你怎麼還往前走？」
在沈易康一連串的問題之下，我的意識終於慢慢拼湊了起來，也終於明白自己現在在幹什麼。
我在沈亦霆的威脅下，答應和沈易康出來吃飯。
對上沈易康乾淨的眼睛，我心裡又是一陣愧疚，他有什麼錯？不過是對我有了感情，所以也成了這盤棋局上，沈亦霆的一枚棋子。
「易康，我想回去了。」我說。
沈易康頓了幾秒，然後和我說：「要是剛才你一再拒絕，我也就隨你了。可是你現在臉色不好，我不放心。我們去那邊的西餐館坐一會兒好不好？你吃點東西，你這麼瘦，沒準兒是低血糖。」
「可我是我真的不想去了，你就讓我……」
「綠燈了。」沈易康打斷我，拽著我的手就向西餐館走去。
我們一同進去，然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沈易康為我點了橙汁和沙拉，然後又要了些點心。
他說：「吃些東西看看會不會好點兒？要是還不舒服，我們就去醫院。」
搖搖頭，我說：「沒有不舒服，我挺好的，你別擔心。」
他看著我，眼中的關心不言而喻，他又道：「晚之，你有事的話不要自己扛著，和我說，我一定能幫你的。」
心裡的答案真的要呼之欲出。
那種深切的愧疚之感讓我恨不得當著沈易康的面把自己罵醒，罵的徹徹底底，我想說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好，我的出現，我的存在是為了破壞你的婚姻！
可是我不能。
我無法去挑戰沈亦霆的能力，把麗兒的未來拋出雲外，也無法不去顧及和盤托出后對沈亦霆的影響。
藏在桌下的手越攥越緊，我躲避著沈易康的目光，想著自己究竟怎麼做才是對沈易康好一些。
最後，我想到了蔣涵。
她是個那麼優秀美麗的女人，完全可以配得上沈易康，這兩個人要是結合在一起，肯定會是人人艷羨的一對。
醞釀了一會兒，我說：「我聽說過蔣家的那位千金，很出挑的，你為什麼不和她試試呢？你們有相同的背景，肯定會有話題。」
話一出口，我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沈易康拒婚的原因會不會是他也知道蔣涵喜歡的是沈亦霆？
不過，沈易康聽了我的問題之後輕笑了一聲，倒是很快給了我答案。
他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
我是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事情，但是現在我除了把沈易康往別人的身邊靠靠，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可以降低他對我的執著。
沈易康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後和我說：「蔣涵這個人，哦，就是你說的蔣家千金。她比我大兩歲，十二歲那陣兒在美國待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我祖父剛去世不久，我也搬進了老宅，她來玩了一個暑假。」
我點點頭，沒有打斷他的話，繼續聽他的下文。
「蔣涵長得確實漂亮，性格在別人眼中也很討喜，可是我對她就是熟絡不起來。總覺得她小小年紀就會維護自己的形象，真的讓人看著很累，很無趣。你也可以把這理解為是種好修養，但是我對她完全無感。」
沈易康的這番言論，我雖然不能完全認同，但是我也分析著這有可能是性格問題，沈易康隨性自然，而蔣涵凡事盡善盡美，如此便是相差甚遠。
可思索了這麼一下，我便又問：「但是你和人家就相處了這麼一次，未免有些武斷了，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處事風格。」
沈易康點點頭，表示贊同，但是轉而又道：「凡事都是有跡可循，但是感情這種事還是靠緣分和感覺的吧。我長大之後也和蔣涵接觸過那麼兩三次，她越來越完美，幾乎每個見過她的長輩都是讚不絕口，同齡人的話，男的都以追求她為挑戰，女的都羨慕的要命。她就像個一塵不染的完美公主，但是我可不是什麼王子。」
我被他的這番話最後的那一點引得笑了一下，說道：「現在我有點兒明白了，你這是因為人家太優秀，所以就望而祛步了。」
沈易康臉上原本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變得一本正經。
他告訴我：「一個男人願意追求一個女主，就不會存在什麼望而怯步。感情到了就是水到渠成，感覺不對那就是勉強不得。」
聽他這麼說，我原本剛剛有的一些笑意也漸漸褪去。
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我狠下心腸再次說：「易康，我們之間的感覺就是不對的，勉強不來。」
然而話一出口卻沒有想我料想的那般，沈易康的眼中並沒有什麼受傷的情緒，反而透露出一種堅定。
他說：「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就是感情總是千變萬幻，我就是個個例，為了你，我願意義無反顧，不撞南牆不回頭。」
……
至此之後，沈易康那日中午最後的話像是一則恐怖的寓言，時常在我耳邊響起。
我似乎可以感覺到我會因為沈易康的這件事而下地獄，我回饋不了他的真情，甚至還要去利用這份感情，這種愧疚折磨著我，每當我看到沈易康發信息和我說晚安的時候，那種愧疚就會更加強烈，幾乎讓我窒息。
「姐姐，你說我會不會今天就交到朋友？」麗兒搖搖我的手，忽然說道。
回過神，我看著身穿校服背著書包的麗兒，心想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可以去上學了，像每個孩子一樣享受學習知識的權利。
我蹲下來，幫她又理了理衣領，說道：「麗兒記住，只要你待人真誠就一定會收到好的反饋。」
麗兒笑著沖我點頭。
孩子的眼睛乾淨透徹，沈易康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所以每每與之對視的時候，我都會越發變得無法面對。
無論是麗兒，還是沈易康，他們都是善良而無辜的，可我卻要一直欺騙他們。
「老師出來了！」麗兒興奮的喊了一句，「姐姐，我要去那邊站隊！」
摸摸她的腦袋，我囑咐道：「上課要認真聽講，聽老師的話，和小朋友好好相處。」
她探出身子抱了我一下，然後就向著集合的地方跑去，這一系列的舉動和原來那個膽小閉塞的小可憐完全不同，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積極向上。
「陸小姐，真的是值得慶賀啊。麗兒終於去上學了，這對她人格的建立會有很好的幫助，她會越來越好的。」玲玲在我身邊說。
我看著麗兒向著校園走去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
麗兒現在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沈亦霆，可我卻不敢肯定這對她是不是真的好，真的有益？或許有一天，紙終究包不住火，真相來臨的那一日，第一個毀掉就會是麗兒。
重重嘆了口氣，我轉過身和玲玲準備離開，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我就聽到一個清晰婉轉的女聲：「陸晚之小姐，恭喜你通過沈氏集團公關部的面試。相關郵件已經發至您的郵箱，請及時查看。明日起，您將開始為期三個月的試用期，請準時到沈氏集團報道。」
垂下眼眸，隔了幾秒，我才低聲道：「謝謝您。」
……
我和玲玲道別，然後就回到了溫悅園。
本來今天送麗兒去上學是天大的喜事，可是我的心情就是高漲不起來，因為我真的不想去沈氏。
可我也明白，沈亦霆既然過來命令我，那也就是有把握我可以順利進入沈氏，所以無論我表現多差勁，也都無所謂。
只要一想到以後我會在沈亦霆的眼皮子底下去和他的弟弟親密，如今的我就不再僅僅是心痛欲絕，還多了一份諷刺。
愛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卻要求我去對別人好，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煎熬的事情嗎？
「晚之，你也剛回來啊。」
一抬頭，我看到琳達剛剛打開她家的門。
點了點頭，我說：「嗯，剛回來。你這是……下班了？」
琳達笑笑，看著我說：「我的工作在家裡就可以完成。倒是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我給你挑選的那幾個都還喜歡嗎？」
我顯得頗為尷尬，畢竟琳達一直誠心誠意的在幫助我，可最後那些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麼作用。
微微嘆氣，我說：「我今天收到了沈氏的錄取通知，明天開始，我就去沈氏工作了。」
琳達聽后立刻高興的蹦到了我的面前，說：「可以啊！沒想到最後居然去了最難，但是也是最好的這個。」
我扯動著嘴角也想和琳達笑一下，可是我做不到，只能繼續說：「估計進去以後，幹什麼都很吃力吧。」
因為我不是因為實力被錄取的，而是因為關係，以及那個該死的計劃。
琳達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說：「打起精神來，只要想做，在哪裡都可以有一番作為的！不能提前就給自己泄氣的。」
我看著琳達亮晶晶的眼睛，心裡一動。
或許真的如琳達所說的，我可以改變一下心態，把這個事也看做是我工作能力的鍛煉，好好學習一番。
長吁一口氣，我對琳達說：「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琳達笑著沒有再說話，我們各自回了家。
轉身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別畏懼風霜，人生就是這樣，一邊受傷，一邊成長。
也許將來的某一天，再回首的時候，我會把現在經歷的一切看做是人生的必修課。
……
轉日清晨，我起了個大早，換好衣服就前往了沈氏。
到達公關部門口，有一個年輕女孩在等我，跟我說：「你好，我是公關部的前台莉莉，現在由我帶你進入公關部，做一個簡單的介紹。」
「有勞你。」
我跟在莉莉的身後進入了公關部，裡面看起來有種軍事化管理的感覺，每個人都非常忙碌，但是無論是桌面，還是工區，都是一塵不染，井井有序，而且每個人也都像機器人一樣，工作起來刻板專註。
莉莉說：「公關部是一個集團的臉面，所以這裡的人都十分注重外在和內在的形象。」她一邊說著，一邊給我指了指衛生間、茶水間、休息室、會客室，會議室的位置。
「沈總做事十分講究效率，有時候為了節省時間，並且得到最完善的資料，他會下到各個部門開會。這個會議室，是專門供沈總是用的，那邊那個是供客人使用的。」莉莉說。
聽到這裡我愣了一下，「沈總」二字就是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頭，可很快我就告訴自己，工作就是工作，不要想太多。
莉莉帶我轉了一圈，之後就把我交給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她看起來也是那種嚴謹的人，頭髮盤了起來梳的一絲不苟，還帶著一副金絲眼鏡。
這樣的扮相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董管家。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不過想來她也會把我忘記，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陸晚之。」女人喊了我一聲。
我收斂思緒，趕緊站好，說道：「您好。初來乍到，請您多多批評，多多指教。」
女人點了下頭，拿著我簡歷又看了看，最後隨手一放，跟我說：「你在試用期的這一段工作，由我帶著你，你可以叫我程姐。」
我聽后又喊了一聲「程姐好」。
她說：「去你的工位吧，電腦里有你今天的工作任務，有不懂可以來問我。」
我應了一句，就趕緊去找角落裡我的那個小工位。
這一路上，同事們的目光在我身上流竄，他們雖未我特意看過我，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打量了我一番。
而且也知道那眼神似乎不太友好。
我想這可能和我進來的原因有關係，畢竟以我的條件真的夠不上沈氏的門檻，所以面對這種「不公」，大家通常是敢怒而不敢言。
低著頭，我加快步伐去了工位，一坐在椅子上，為了避免胡思亂想，我打開電腦聽從程姐的吩咐，開始按照電腦上的要求進行工作，不得不說的是，這工作量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而且全是電子智能化的操控，有半點兒差錯，電腦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所以，我只能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全身心投入進去，之後，中間也有好幾次硬著頭皮在線詢問程姐，她有些不耐煩，但是也都一一解答了。
時間就這麼一下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我好不容易看完一個文案，一鬆懈下來一點就覺得口乾舌燥。
四下打量了一下，我躡手躡腳的去了茶水間。
剛到門口，我就聽到裡面一男一女的對話，女的說：「這麼說，你也覺得長得漂亮？」
男的回答：「這還不漂亮，什麼是漂亮？」
女的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也是，男人都是這樣的，這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你指她能進公關部？」
「不然呢？我還真沒見過本科生進來的，而且你看不出來嗎？她一看就沒有什麼工作經驗，要不是有一張臉蛋，別說沈氏，稍微大型一點兒的集團都沒有可能。」
「說的有道理，沒想到咱們集團也有水深的時候。」
「那個集團沒有？但是這事發生在咱們身上，還真是叫人不爽。要是人人都不勞而獲，那還努力幹什麼？乾脆從生下來就攢錢，到時候整個漂亮的臉不就馬到成功了？」
「你這話是不中聽，但是也是事實。再看看吧，沒準兒她就是繡花枕頭，到時候咱們有什麼項目一下來，她跟不上，照樣會走人。」
「你覺得可能嗎？背靠大樹好乘涼啊，我看她的日子長著呢。」
「你說她和誰有關係呢？」
「誰知道呢？可你總該見過社會上的這種事吧，搞不好是哪個中層的小三！」
「你這話也別說的這麼難聽啊，你……」
手裡的紙杯也被我捏的變形了，可我不敢跳出來說什麼，因為他們說的都是對的。
我明白無論什麼時候，能力永遠都是一個人站得住腳跟的最有利支撐，運氣和其他的因素可以錦上添花，但是不能成為根本。
我低著頭又回到工位上，看著剩下的許多工作，心裡知道這都是程姐交給我的做簡單的任務，要是我連這個都不行……
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不如抓緊時間將勤補拙。
……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又飛快的流失掉了，等我再抬起頭轉動脖子的時候，竟發現辦公區空無一人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四下查看，才發現原來是到了午休的時間，大家都走了。
像是被遺忘在角落裡的一件東西，我就這樣被人排擠著，被人背後議論著，心裡確實不是滋味，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只能發揮阿Q精神，告訴自己這樣倒好，節省時間，我再多看點兒東西。
回到工位，我繼續工作，可不久之後，我的頭頂就壓來一片陰影。
「晚之，你讓我找的好辛苦。」是沈易康。
「你怎麼來了？找我？怎麼了？」
「你說呢？」他說著，雙手撐在了工區的擋板上，「這都到了休息的時間，你不吃飯啊？虧我在食堂一直等你。」
我從包里掏出來早晨放進去的餅乾，說道：「我不餓，要是餓了的話，我吃點兒餅乾就行。」
「你怎麼這麼不在意自己？不行，和我吃飯去。」沈易康過來拉我。
我拒絕著，指著電腦說：「你看啊，我有好多的事情要處理，根本走不開。」
「誰給你安排的這麼多？我去找他說說！」沈易康說的理直氣壯。
我趕緊阻攔，跟他說：「你千萬不要！每個新人都要這樣的，不然怎麼跟得上大家的進度。我現在好極了，你就讓我在這裡工作一會兒，你快去吃飯。」
沈易康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麼，然後和我說：「你等一下。」
說完，他就跑了出去。
我看著他離開，心想這樣也不錯，以工作為由減少與他的接觸，這樣對他更好。
可沒過十分鐘，沈易康氣喘吁吁的拎著個大袋子跑了回來，二話不說就把東西放在了我桌上。
「這是什麼？」
「當然是午餐啦。」他說著，用手擦擦額頭的汗，「我叫他們送的外賣，然後去樓下拿的，還都熱著呢。」
見他如此，我心裡更不是滋味，那種愧疚之感再一次席捲而來。
沈易康把餐盒一個個擺好，然後又一個個打開，跟我說：「快，趁熱吃。」
「易康，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他對我真的很好，好的讓我覺得家人可能都不過如此，這樣好的一個人，我怎麼能去破壞他的婚姻呢？
「是不是感動壞了？易康外賣快送，您貼心的選擇。」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把筷子遞給我，「想感謝我的話，就通通吃掉，你實在太瘦了。」
我盯著眼前的筷子，真的覺得這就是千斤重，裡面是他對我的關心和愛護，可我……
「快啊，不然都涼了。」他催促道。
我伸出手接下了筷子，卻在那一瞬間覺得心裡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因為我這是在卑鄙的害他。
低下頭，我真的不能再觸碰他的眼睛，就像他說的，為了感謝他，我只好吃，不停的吃，一直吃。
「你慢點兒啊，這些都是你的。」他笑著說。
我繼續低著頭吃，眼淚甚至滴到了飯上，我說：「你也吃。」
「好，我和晚之一起吃。」沈易康作勢拿起了筷子，可同時他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他一接通就說：「怎麼了，哥？我在和晚之吃飯，你不要在休息時間打擾我。」
是沈亦霆！
我一口氣沒喘好，幾個米粒就直接吸入了嗓子里，我頓時覺得呼吸困難了起來。
「怎麼了？」沈易康把電話一扔，「晚之，怎麼了？」
「我……我……」
嗓子那裡就像是卡著一根刺，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的，而且這米粒比刺還可怕，它們附著在我的嗓子那裡，然後又滑到了鼻腔。
「喝、喝口湯！」沈易康緊張的說，端起了那碗蛋花湯喂我。
我也是難受得緊，張口就想找個痛快，可是舌頭一觸碰到湯汁，我疼得又是一陣皺眉，真是太燙了，我不由得又咳嗽了起來。
沈易康見我如此又是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拍我的背，和我說：「我太蠢了，怎麼不知道這湯那麼燙呢？」
我沖著沈易康擺手，想讓他別著急，因為我咳嗽厲害實在說不出來話。
「我帶你去醫院，去醫院！」沈易康喊了一聲就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可能因為剛才劇烈的咳嗽，再加上他突然顛倒了一下我的身體，我在鼻腔的那幾個米粒倒是轉移了，我的呼吸一下子也順暢了。
我趕緊說：「沒、沒事了。」
沈易康腳步一頓，看向我說：「真的好了？晚之，你的臉色通紅啊！」
搖搖頭，我說：「真沒事了，就是噎到了，現在好了。」
沈易康鬆了口氣，不過還是顯得驚魂未定，跟我說：「要不好歹還是去醫務室看看？我不放心。」
「真沒事了。」我鬆口氣說著，腦袋也在一時間無意識的向一邊倒去。
這一下，我的額頭觸碰到了沈易康的胸膛，也在頃刻間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子提快了，並且他人也僵住了。
我一個激靈，趕緊掙扎著說：「快我下來，我沒事了！放我下來！」
沈易康的身體更僵了，低頭看向我的時候，眼中多了一片火熱，就連抱著我的手也加緊了好多。
我心知不妙，慌張的說：「易康……我……這是公共場合，你先放我下來，我聽你的去醫務室。」
「晚之……」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喉結也不自然的滾動了一下。
「你……你可千萬……」
話沒說完，他一個轉身抱著我回了工區，然後將我放在了轉椅上，我作勢就要站起來想要儘快和他保持距離，可是他卻是整個人壓了下來，並且雙手抓住轉椅兩邊的扶手將我禁錮住了。
我更慌了，又伸手去推他，說道：「你冷靜一點！冷靜下來！」
沈易康呼吸加重，臉也不斷向我靠近過來，對我說：「我控制不了了，晚之，我……我想親你！」
聽到這樣的話，我真是嚇壞了，開始不停的用手拍打他，喊著：「不要！易康，你別過來！」
可沈易康好像真的是失控了，他粗魯的鉗制住我的雙手，那火熱的唇就貼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胃裡一陣翻滾，抬腿又要去踢他，可是他一條腿稍稍用力，我的腿就被壓制住了。
「晚之……」他喚著我的名字，細密的吻不斷向上。
「易康，你別這樣！算我求你了，快停下來！」我喊著，繼續用力掙扎，但是面對這時候的沈易康，那就是螳臂當車。
「你知道的，我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你了。」沈易康呼吸一滯，看著我說：「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對你好。」
說完，他就要吻住我的唇，我趕緊別開頭，這個吻就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他動作一頓，咬牙道：「別這樣對我，晚之，我是真的喜歡你！」
話音一落，他又強行將我的腦袋轉了回來，也是在那一刻，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說道：「易康，我不想……」
沈易康徹底愣住，眼神從驚訝到受傷，再到慌亂，最後是一片心疼，他猛地鬆開我，手忙腳亂的去拿抽紙，然後給我擦著眼淚。
他一臉自責的說：「我……我剛才就是、就是情不自禁了！我……晚之，我沒想欺負你，你別哭好不好？晚之，我錯了。」
我說不出來話，只能無聲的流淚。
沈易康見我如此就一直在罵自己，不停的和我認錯，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挽留生氣的家長一樣。
其實，我的眼淚除了對沈易康剛才的強吻而感到抗拒和害怕，更重要的是我想到了這樣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
我想到了徐總。
沈易康和徐總肯定是不能相提並論，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這樣的事情，沈亦霆他都一清二楚，可他卻放任它們發生。
尤其是剛才的那個吻，我知道他很希望我接受，這樣我和沈易康之間那就是八字差了那一撇，離他計劃的成功近了一大半。
這，就是我最最最心痛的地方。
我被我愛的男人脅迫去和另一個男人親密，我心裡萬般不願意，可是我愛的人卻期望著我為他做到。
一邊是一個真心待我的無辜男人，一邊是我又愛又恨的男人，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我覺得我像是被生生撕成了兩半一樣！
「晚之，你別哭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再也不……」說到這裡，他臉上又浮現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紅。
我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我明白剛才他能停下來完全是因為我在他心裡的位置比他的生理本能還要重要。
可他越是這樣，我心裡就對他越是愧疚！
如果他對我沒有任何感情那該多好，我就不會成為傷害他的武器，也不會成為沈亦霆手下的一枚棋子。
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原本的樣子。
可惜，哪裡來的如果呢？我們現在的情景不就是在眼前嗎？
棋局已經開始了，不到分出勝負的那一天，停止不了的。
我自己用手又擦擦眼淚，低聲道：「易康，我真的只是拿你當朋友，很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我心裡已經……」
沈易康一下子抱住我了我，拍著我的後背，哄著我說：「我知道，都知道。剛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勉強你。你不要再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事。」
我閉上眼睛，心裡喊著：沈亦霆，你看看，你讓我做了什麼？我會下地獄的，我們會下地獄的，一定會的，因為我傷害了一個人感情。
「別再哭了。一會兒你的同事們就會回來，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我欺負了你。我這個副總的尊嚴，你就一點兒也不顧？」他故作輕鬆的說。
我聽得心裡更加酸疼，對他說：「易康，別對我這麼好。我真的不值得，真的！」
沈易康抱著我說，輕嘆了一聲，和我說：「你真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