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樓冬封一愣,他確實沒有聽錯,又像聽錯了一樣,他想問為什麼,可沒等自己開口,他似乎就有了答案。
樓冬封挺直的腰板塌了下來,整個人無精打采像抽走精氣魂一樣,他有些無奈又有些無力。像是無形的一座山壓在他的肩頭,他說不上的委屈和不甘心,這明明是意外,卻把罪名怪在了他的頭上,申辯都變得蒼白無力。
樓冬封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只能沉默以對,單方面的希望俞百樺能夠想通這件事情,像以前一樣,躲在他的庇護下就好了,就讓時間來沖淡他們之間的誤會。
樓冬封逃避的不去想解決的辦法,因為想不到,他想世人待百樺總是太過薄涼,她就算在生氣,也不過是鬧脾氣說的氣話,又怎麼會真的想要離開那?等她氣消就沒事了,氣消就沒事了吧。
俞百樺打開衣櫃整理自己的東西,原來自己什麼都沒有,每一件衣服都是他纏著買給她的,她站在那裡呆愣了好久,想起好多事情。抉擇再三拿出了自己未出嫁時那幾套奶娘縫縫補補的衣服。粗糙的布料也變的陳舊,上面的綉線因年久失去了自己的顏色,但這是屬於她的。
她打開首飾盒,將那些價值不凡的頭飾戴在頭上,仿若看到了樓冬封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摸樣,眼裡的流光溢彩。她輕聲嘆氣,將那些華麗的頭飾摘下,一層一層的收在首飾匣中。
她在首飾匣的底層躺著一隻木枝和乾枯萎縮的乾花,那天花開正好,他隨手摺了一枝硬要插在她頭上,然後像個孩子一樣,走到哪裡都是一種炫耀的姿態。
俞百樺手指摸著粗糙的枝幹,輕輕的捏起,花瓣簌簌落下,碎成一堆。花開的在美終究會枯萎,感情在濃也會逐漸淡掉。她將枯枝裹在手帕中。
她喜歡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子,可憐她始終無法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她不過是個沒有家世,還被疑為不潔,上不了檯面的女人,這卑微的愛啊。
她無法想象,最後的形同陌路,與其那般,還不如就這樣早早離去,她害怕受到傷害,下意識的縮成一團,用躲避作為鎧甲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
以前是她看不清楚,只想著在樓府有個小角落活下去就好,他對她怎樣,她都儘力的討好,可一旦喜歡上了,就變的不一樣,就變的貪婪想要更多,甚至也受不了對方的責難和懷疑。
她摸了摸自己空癟癟的腹部,這裡原本應該有個孩子的啊,始終不能相信,一邊說相信要守護你的人,一邊懷疑著給你的碗中下毒。多麼讓人心涼的舉動啊。
樓冬封去外面查了一天,總算查了個清楚,他裹緊了衣服湊到爐火旁,手指冷的伸展不開,今年的倒春寒尤為的冷。他沒有想到的是,下手的居然是府上的丫環良辰,真讓他大跌眼鏡,別說說出來,俞百樺不相信,就連她在事情的開頭也不大相信。
總讓人糟心的事,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裡收的消息,跟上了樓淵派去保護七皇子的人,半路被當成探子給殺了。聽暗衛說,這個女人臨死的時候捂著喉嚨上切開的口子,一直喊七殿下,七殿下。
樓冬封一下想通了其中關節,只覺的頭疼,這一看就是私怨報復,不知怎麼就落在了百樺的頭上,真是最不可能的人在最差的時機做了最可怕的事情,而他根本無從解釋。
先不說俞百樺會不會信,當下也已經死無對證,他總不能指著一個屍體說,我查了一切都是她乾的,可想而知,俞百樺心中會覺的他是在糊弄她。
樓冬封烤了一會兒火,身上漸漸暖和,就往裡屋去,他現在有點不敢面對俞百樺,總怕她語出驚人爆出什麼金句,可又想見到她,真是矛盾。
「百樺,吃了嗎?」
俞百樺正在收拾行囊,打包好一個小包袱,頭都不抬的應他:「吃了。」
樓冬封偏過頭忽視她的行囊,自顧自的說著話:「吃什麼了,今天外面真冷,你出去的時候多穿一些,你看我手冰的,暖都暖不下,怎麼會這麼冷那?」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奧。」
樓冬封湊在她的左右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她就不溫不火的應這,像他感覺一拳頭打在海綿上,說不上的惱火和無奈。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問題的始末在哪裡,他受不了她這個態度,沒人用這樣敷衍的態度對他,沒人。
樓冬封躺在床上,只盼著明天不是這個摸樣,今天只是她一時賭氣,他要學會忍耐,他這樣想著,就這樣入眠,俞百樺上床的時候在跨過他身側的時候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寫一下休書吧。」
樓冬封瞪大雙眼,看著她了無生趣的樣子頓時火氣壓了下去,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沒空。」
只是他的期望並沒有好轉,她仍舊像昨天一樣,一天都坐在綉架前面繡花,她綉了三分之二沒有綉完的綉品,大多數的時間都消耗在這上面,不過這樣也好,她有事情做,就會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胡思亂想。
樓冬封在一旁扒拉著火盆里的火,深怕她凍著。拿著書裝模作樣的在一旁看著,雖然她一繡起來就忘乎所以,嘴角還揚著笑,可一旦她停下來,就會發獃很久,眼裡還攥著淚花。
樓冬封躺在榻上覺的心一揪一揪的,她的難過都是他造成的,可他也冤枉,他也委屈無處訴,而事實真相他說出來,她也不會信的不是嗎?她心裡已經有了判斷和衡量。樓冬封只覺的心裡像壓了快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如果這樣的日子已經算是難挨,那麼每天晚上她都會問一句:「什麼時候有空,給我一下休書。」儼然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徹夜都輾轉反側,躺在床上一個人發獃。
時光飛逝,天氣回暖,鳥兒砸枝頭雀躍,大家都換上了春衫,樓冬封敷衍的總說沒空,但有時候也會想,分開,或許分開也是最好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嗎?他茫然的不知所措,徹夜難眠,他在苦挨著,希望這一切都能隨著寒冬離去,只是他的氣色變得極差,眼底厚重的黑眼圈。
俞百樺一直的迴避著不去看他,那天無意間抬頭,看到他這狼狽的姿態,心猛然就是一揪,其實她知道他夜難眠,只不過這樣會讓她心裡痛快一些。
一想到她平白受到的冤屈,她又是氣又是怨,可這樣的行為開始的爽快到最後的心疼,她突然明白,這就是互相折磨。她的腦海里一遍一遍溫習這他說過的那些絕情的話,將以前那些蜜的發甜的日子都忘記了。
她意識到那是沒必要的,明明這些才是她的全部啊。君卿是這世上僅有幾個對她好的人了,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啊,她坐在床邊看他疲累的姿態睡在哪裡,眉頭緊鎖著,他一貫生氣的模樣。
矛盾極了,她試圖去撫平他的額頭,他猛然睜開眼,緊攥著她的手,咬牙切齒的說:「那都不許去。」
他的深情,還在延續夢裡的狀態,隨即他捂著發沉的額頭,神色緩和下來。
「怎麼了?叫我有事啊?」
俞百樺喘不上起來,為什麼他還要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粉飾太平:「算了,別這樣了,我們分開吧,你這樣我真的好不適應啊。」
樓冬封覺的這真是一場噩夢啊:「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能不能讓我喘口氣啊。一閉上眼,就是你的這句話,一睜開眼還是這一句,你到底是想怎樣,是我不對你不夠好嗎?你用一些騙鬼鬼都不信的理由跟野男人出去,帶了個野種回來,我說什麼了嗎?
我不是在努力的接受嗎?努力的相信你嗎?你知道你這樣在別人哪裡會怎麼樣嗎?你知不知道啊?如果你嫁到別家,你浸一百次豬籠了都不止了,難道你以為大家族裡就會容忍有一點可疑的孩子降世嗎?
俞百樺你醒醒吧,你要知道,我始終沒有鬧大,只是在自己賭氣,一邊懷疑這,一邊說服著我自己。
如果你們沒有睡在一處,我自當什麼都不說,你們出城第二天,當晚住的那家旅舍,你們睡在一張床上,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甚至連你那該死的竹馬,都坦然承認,他明明睡的是俞百香,不知道為什麼醒來是你,你還要我說過什麼?我難道應該相信你們嗎?」
俞百樺瞬間啞口:「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會,明明沒有的,身體不像是做過的感覺,不是的。
樓冬封雙手捂臉:「我多希望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可是所有人我都問了一遍,大家看到清楚,你第二天從他房內出去的。我也是親耳聽到,你同他講,終於有了我們的孩子。你開心雀躍的樣子,讓我怎麼不相信。
俞百樺眼淚撲簌簌的掉,口中喃喃自語,原來他一直在氣這句:「我們是我們,不是我和他啊。」
樓冬封抬頭怔楞的看著她:「你說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我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我多希望我沒那麼寵著你,你到哪裡都派四五個丫環盯著你,這樣我就毫無疑問的去相信。
孩子死了,一驗確實是我的,可孩子死就死吧,我們還活著,還要繼續往前走,你不要在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也不想他死的。我一面說服自己,為了你我接受一個不是我自己的孩子也行,可一面心裡又在嫉妒又在氣憤,為什麼會有一個不屬於你我的孩子要夾在我們中間。
我覺的自己快要把自己逼瘋了。我真的想算了,不要在去糾結這件事的時候,可孩子因為其他一些原因意外死去了,這既是你,也是我,都不想看到的結果,孩子死了就死了,這些都不足以成為你離開我的原因,為什麼要一遍一遍問個不停,我這輩子都沒用空給你寫休書,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俞百樺哭著跑了出去,樓冬封無力的躺在床上,抬手壓在額頭上,閉眼不在去想這件事,真想一覺睡過去。
自打這一次吵了以後,俞百樺也不在提及這件事,整個人變的了無生氣,不想吃飯不想睡覺,一天到晚除了繡花就是繡花,樓冬封也覺的壓抑悶的慌,連著在外面喝了好幾天的酒,晚上回來也直接睡在書房。
趙顯剛剛登基,一年之計在於春,忙的要死要活的,他得力人手樓冬封是自打他入住皇宮以來在也沒來上朝,每天都有新理由,最近乾脆辭官了。
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他這邊的人手不夠,又要找消失的七皇子,又要肅清七皇子一派,還要鞏固疆土,忙不過來,君卿怎麼召都召不來,召來也是一個酒鬼樣,這不趙顯想著趁他清醒的時候來見他一面。
樓冬封宿醉頭疼的厲害,蹌蹌踉踉的往正屋走,就被趙顯叫住了,他眯著眼,頭疼的厲害,楞了半天,才跪下行禮三呼萬歲。樓冬封的心裡不由的警惕起來。
「臣身體抱恙,只怕傳染陛下,還請陛下先回宮中,等臣病體康愈在前去拜訪。」
「無妨。君卿你我沒必要見外,用不用叫御醫來給你看看,瞧你這身子骨弱的,怎麼這麼幾日不見,瘦了這麼多。」
樓冬封勉強的笑了笑,只好請趙顯進門,家裡很大一股藥味。趙顯都不禁蹙眉,這哪裡是尋常的藥味:「是?誰生病了嗎?君卿你病的很重。」
樓冬封也覺的不大對,蹙了蹙眉:「不知道?應該沒什麼事。陛下還是移駕偏殿吧。」
半夏端著葯碗,從裡屋出來,只聽幾聲咳嗽的聲音。
趙顯下意識的問:「俞百樺沒事吧?」
樓冬封側眸看著他,深黑的眼圈,疲憊的姿態冷冰冰的反問:「能有什麼事?」
趙顯詢問了幾句,雖然不放心,但又不便多問,只是離去的時候,讓小太監去查一查怎麼回事。
樓冬封已經數日沒有踏入正屋了,看她躺在床上,過去探脈,又氣又無奈,看著地上碎碗和湯汁,丫環還沒來得急收拾,他能想到她那副不好好吃藥的樣子。
「俞百樺,你鬧什麼鬧啊?自己生病了,自己不知道。」
俞百樺看了他幾眼,便不理會他了,幾日里來,樓冬封盯著她吃藥,在不聽話,就嘴對嘴的灌下去,雖然廢些力氣,但她終歸是好了起來。樓冬封覺的自己心上懸的石頭可算落地了,他愈發的看清楚,這個人對他有多麼重要。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俞百樺病好了,最讓她難捨的是樓冬封一反常態,不管她理還是不理,總找話同她說,抱著話本,追著她念,偶爾還會加上自己的見解說出來。
哪些故事大多是逗樂的糗事,逗的她笑個不停,又要硬撐著,怕被他識破。她的內心百轉千回的,又迷茫又不知所措,一個人躲了出來,她怕自己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原諒了他,一個人坐在花園中發獃,遇上了不知道何時來的趙顯。
俞百樺一愣:「太子……不,陛下,叩見陛下。」
趙顯笑出聲:「你呀,還和以前一樣冒冒失失的,快起來吧。你我之間不必拘禮。」
俞百樺起身:「陛下是來尋世子的吧,君卿正在屋中看書那,我帶你去吧。」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看你的。」
俞百樺一驚:「陛下真愛說笑,就別逗我了。」
趙顯蹙眉心疼的說道:「我聽說你的孩子沒有了,你也不用難過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誰同你講的?」
趙顯拍拍她的肩膀:「還能有誰啊,這事如果落在我頭上,我一百萬分個信你的。沒想到君卿……早知道,你當初就應該選我的。」
俞百樺頭疼欲裂,不可能的,君卿怎麼會到處說這些事那?那她還有什麼立足點啊。不,不這不可能。
「陛下就別戲弄我了,許是有旁人嚼舌根,讓陛下誤會了。」
趙顯打聽的清清楚楚:「誤會,我可不認為這有什麼誤會?他就是待你不好,百樺你要記得,只要你願意,無亂怎樣我都幫你,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陛下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趙顯攥住她的手臂:「你明白的,為什麼要裝糊塗,你知不知道我看你這幅狼狽的摸樣,我都多難過?如果是我,我一定捨不得對你的。」
俞百樺推開他的手:「陛下你冷靜一點,君卿待我很好,孩子的死準確來說只是一個意外,所以我們倆個都很難過,但是這不會持續太久的。」
趙顯有些失落的放下手:「所以,你還是覺的他好對嗎?」
俞百樺警惕的退了半步,沒有那個時候這麼希望樓冬封是跟著她身後的,在這個不合時宜,她無法應對的時候,站出來擋在她的身前。可惜他要跟出來的時候,她拒絕了。
「不是,陛下。君卿你怎麼來了都不說話?」俞百樺大喊一聲。
趙顯一愣,順著俞百樺的眼神,回過頭看去,俞百樺乘此機會就是往家跑,突然樹叢中伸出一隻手將她攔腰抱了進去,沒等她驚叫出聲,一個濕軟的吻就堵住了她的嘴。熟悉的感覺,俞百樺睜眼去看,果然是他,不由的更加緊緊的依偎著他。
她好害怕,她根本不敢想,趙顯會這麼肆無忌憚,她甚至害怕這都是她帶來的禍端。樓冬封溫暖的懷抱,讓她的心暖融融,她不知道前路該如何選,只想遵從於心。就這樣沉溺在他的懷中。
良久他鬆開她,在她耳邊小聲道:「你知道欺君之罪會怎麼樣嗎?」
俞百樺身子骨一僵:「我……怎麼辦?那我出去吧,太子……不對和陛下好好說一說他也許不會怪罪我們吧。」
樓冬封眼神隨和下來:「你說我們啊,那就不要怕,你還有我,沒事的。」
俞百樺偏過頭,真的沒事嗎?欺君之罪是會株連九族的,不過隨即俞百樺意識到一件事情,他明明就躲藏在這裡,為什麼不出現,他是在試探她嗎……她不敢問,也問不出口。
「我們還要躲多久。「
樓冬封抱著她,希望時間能停止下來,就這麼躲一輩子才好。因為他真的好久好久都沒有好好抱抱她了,他心裡嘆惋一聲,不知道怎麼弄的,就走到了這一步,這麼久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真的不想放手。
可惜不能,他還是放開手和她鑽出了樹叢:「回吧。」
俞百樺眼眉低垂緊跟著他,迎面撞上了青木,臉上有種羞臊之感。
青木匆匆的跑了過來,一瞧這樣,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這氣氛不錯,他不該這個時候壞事的,可惜:「爺,陛下在侯爺的書房等著你吶。」
樓冬封回眸忘她,心裡百轉千回:「你自己回去吧,我過去了。」
俞百樺點了點頭就往院內走,不多時就碰上了太子?俞百樺回頭看看早已經消失不見蹤跡的樓冬封。
「陛……陛下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去書房了嗎?」
趙顯笑,把玩著手中的相思珠串:「你知道欺君之罪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俞百樺轉出懵懂吃驚的模樣,煞有其事的皺眉:「欺君?誰敢欺君?誰敢欺君,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他,哼——」
小鼻子哼氣的模樣,煞是可愛。
趙顯噗嗤笑出聲:「你啊你,可算恢復點生氣了。那我就不計前嫌原諒你一次吧。」
俞百樺抿嘴笑了笑:「陛下您先忙,我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趙顯摺扇一揮:「等等,我記得之前你答應過我,我們是朋友的,你說你有空的時候同我一起去街上逛逛,不知道還做不做數,我今天尤為的想上街逛逛。」
「啊?今天嗎?」俞百樺摸著脖子無措的問他。
趙顯點頭:「不然那,擇日不如撞日,我覺的今天就很好,也正好帶你出去散散心。」
俞百樺局促的撓了撓手心,現在這個檔口,原本君卿就不大歡喜她與男子接觸過密,這要是跟太子……額,不,要是跟著陛下出去,君卿心理肯定不樂意。
不說君卿,俞百樺自己也並不想出去,這一段時間她也相通了很多事,原本屬於她的自由就很少,哪裡容的她奢求,想去哪裡去哪裡。
「陛下這是個好提議,不過我好的很……不需要出去散心。」
趙顯搖頭:「我可不覺得,看看你現在,憔悴的,我覺的非常的需要去散散心。整天悶在這深宅大院里,你都悶傻了,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你。」
俞百樺傻笑著瞧著自己的腦袋:「陛下你就是想我傻,還拐外抹角的找借口,今天太累了,我先回去歇著了。」
趙顯看她單薄的身子,風捲起她的髮絲,病弱小臉蒼白的,心裡已知她過的不如意:「走吧,去逛一圈買些點心就回來,就一會兒。」
俞百樺推脫:「不了,大夫說我最近不宜走動。」
趙顯心裡說不上的心疼,那些傳聞也有耳聞,君卿怎麼能這樣對他,心上有起不覺擺起了架子:「這麼說,你是抗旨嘍?」
「哈?不敢當,不敢當,陛下莫要這般嚇唬我了,我膽小的緊。」
「沒事,君卿那邊有我擋著,出去走走吧,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模樣了那?」他的話里不免世事滄桑的感慨,連俞百樺都不禁的想去照照鏡子,自己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
俞百樺和趙顯出來街上,好久沒見到這麼熙熙攘攘的人潮,心裡竟然覺的暢快不已。
買買買確實能轉移注意力,吃吃吃所有的不痛快都好像隨著食物消化在胃中了。心情順暢了不少,她也是那種心大的人,若有別的事情擠進來,她就會暫時忘記自己煩憂的事情。
點心,點心,點心,甜食甜食甜食。俞百樺看著堆放一桌的點心,喜滋滋的拆拆這個,拆拆那個,臉上掛著醉人的笑,一回頭看見樓冬封雙手抱胸,眉頭緊鎖的倚著門欄。
俞百樺的笑一點點僵硬,變的謹小慎微起來。
「君……君卿,這些是……」我之前
樓冬封抬手:「我知道了。」臉色很平靜,然後轉身出去。
俞百樺恍然的站起身,看著消失在大門的人影,落寞的坐了下來,那一桌子的點心都塞不滿空蕩蕩的心,和那種彷徨無措的不安。
樓冬封快步的走到會客廳,趙顯還沒走,看見樓冬封過來:「君卿,正提起你那?」
樓冬封甩了甩手,一拳砸到趙顯的臉上,打看趙顯一懵楞,也嚇的樓尚書一愣,當下就昏了過去,要知道他那忤逆子打的可是當今聖上啊。
小廝當下就過來攔樓冬封,趙顯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手一揮。
「你們都下去,這是我們倆的事情,誰都別過來插手。」趙顯說完這句,也毫不留情的打了上去。
太監在一旁呼喊著,也不敢上前插手,樓冬封和趙顯誰也不曾手軟,心裡也各自窩了火,直到把對方都打成腫豬頭才罷休。
不過到了後來的樓冬封終究看在趙顯的身份上,手下留了情。
趙顯屋中腹部:「我要是早知道你這個德行,我怎麼都不會讓給你,你當初病成那個樣子,我以為你有多在乎,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樓冬封咬牙:「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會處理。但是你若有其他居心,就算你是九五之尊,我也不會放手。趙顯,哼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你了。」
你變了,你變的手握重權,就忘記曾經了。你是有權利擁有一切,但是連別人的也想得到,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趙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微微蹙眉,他這是怎麼了,這也太衝動,他應該克制的。他這樣非但幫不了她,不是在給她惹禍端嗎?
趙顯捏了捏眉心:「君卿,你誤會我了。我從來都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又不會和你搶,我只是擔心,你這樣下去,你們倆個都不會好過啊,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你看看她什麼樣子。你們這樣下去,有什麼意義,互相折磨。」
樓冬封握拳:「那又怎樣,好女還不嫁二夫那,我想她有這樣的覺悟,生死她都擺脫不了我的。」
趙顯大吃一驚,甩著袖子憤然道:「瘋了,瘋了,君卿你怎麼能這麼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樓冬封陰測測的一笑:「有什麼關係,不瞞你說,自打上次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稀里糊塗的把性命交付在她的手上了,
為此我也很苦惱,要知道有些事不是我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所以我潛心鑽研了一種毒藥,時不時給她一些解藥,當她離開我足夠遠,足夠久的時候。
她也會因為沒有我的解藥而死掉,這樣我們就不用陰陽相隔,殿下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就連生死都無法將我們分開。」
趙顯蹙眉:「瘋了,君卿你不會做這種事的。」
樓冬封淡然的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衫上的灰:「不會?當然不會了,季音你是了解我的啊。你們都愣著做什麼,快把小侯爺扶回屋中,叫大夫啊。」
趙顯手落寞的舒展開,他那蠻不在乎的樣子,他太能明了了。他怎麼能是這樣的瘋子那?他究竟把俞百樺當什麼?
樓冬封揉著泛痛的臉頰,著急忙慌的趕著出了府,把金陵城裡大大小小她最愛的點心鋪,挨個逛了個遍。
然後大包小包提了一堆,領著僕人就往裡去,俞百樺先是一愣,就見樓冬封將桌布一兜,一個十字結一大,就把桌上的點心整個一大包扔了出去。
僕人們趕快將點心放下,然後領著門外那一推陛下買的點心,速速消失。
俞百樺眼花繚亂看他一通表演,然後他拆開一個紙盒推到她面前,期盼的看著她:「吃啊。」
俞百樺手有些顫:「你……你眼睛…怎麼了?」
樓冬封垂下眼:「你吃。」他多怕自己就這麼壓不出心裡的火氣和她吵起來,究竟是這些點心讓你快樂,還是那個買點心的人讓你高興。
證明給我看,我只是多心而已。
俞百樺拿起一塊梨花酥,咬了一口,緊張的嘗不出味道,腦中更是一團麻絮,機械的遞給他:「你也嘗嘗?」
樓冬封覺的自己心軟的一塌糊塗,雙手捂面,起身走了出去。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抬頭望天,自己笑起來的嘴角整整發痛,樓冬封想他在做什麼啊?
就算和太子宣告了自己的主權,惡毒的說了那種話,又能改變什麼那?
他還是走在一條死胡同里,出不去,他們彼此依舊像隔了一層毛玻璃在說話,冰冷有餘。
俞百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今天,我不該同陛下出去的,但是我之前答應過他,他也說這是旨意,我不敢違抗,才出去順路買了那些。」
樓冬封稍稍緩和的心,愈發的堵了:「旨意不敢違抗,他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啊,他要你做其他事,你是不是也要做,也不敢違抗旨意啊?你不會差人叫我媽?我真不知道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這樣你很開心嗎?
把我耍個團團轉,你很開心嗎?我不是讓你一個人回去嗎?你怎麼又勾搭上趙顯了?」
俞百樺咬著唇,委屈又憤懣,看著他青腫的眼睛嘴角,無奈之中又覺的心疼啊。這個人啊,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你疼不疼啊?」
樓冬封猙獰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偏過頭不讓她看:「沒什麼,什麼人不會摔個跟頭。」
那些騙小孩的說辭,他躲閃的神色,又害怕她擔心的樣子,揪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君卿啊,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是這樣的啊,我們就這樣好聚好散吧,你看……」我並不適合你,我不是一個賢妻良母,只會給你闖禍而已,只會闖禍而已啊。
院門哐當一聲被推開,樓夫人帶著一眾丫環沖了進來:「你這個狐狸精,瞧瞧你乾的好事,一年也生不下種兒,就知道勾引男人。」
樓夫人來勢洶洶,趁樓冬封不備,瞧好了時機,衝過來扯住俞百樺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雙手一推,俞百樺摔倒在地。
樓夫人早已不顧體面,撲上去就是一通打,好在樓冬封拉的急時。
這兩耳光不僅打了俞百樺一個懵楞,就連樓冬封都沒反應過來,他根本沒料到娘親會動手,趕忙起身將樓夫人拽開,將她擋住:「娘,你幹什麼那?」
「我幹什麼?你還有臉問我幹什麼?你爹都暈過去了,就因為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竟然膽敢和……動手?你是把全家人的性命都往上搭啊?君卿,你是鬼迷了心嗎?」
樓冬封慌亂的看了她一眼:「娘,你不要亂說,這都是沒有的事。」
「老天爺啊,我可是不活了,你到現在還在為她說話,兒啊,你醒醒吧,咱們樓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百十來口人那,還有祖祖輩輩打下來的基業,你娘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就這樣毀在這一個人的手裡了嗎。
今天你也別想攔著我,你想攔也攔不住的,我打不死這個霍亂家族的賤蹄子,我今天,我今天就一頭撞死。」
樓夫人四下一看,指著牆就要撞死,樓冬封死死的抱著,疲憊中透露著無奈,明明兩個人的事情都處理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這麼多讓他應對不了的狀況那?
「娘,你跟著瞎胡鬧什麼呀,這多大點事啊,我有分寸的。」
樓夫人覺的自己這分明是失聰了,兒大不由娘,兒大不由娘啊?
「分寸?你也有臉說分寸,自從這個狐狸精進了家門來啊,你就沒有過分寸,瞧瞧這多麼精明一個孩兒啊,怎麼就變成這個糊塗樣了,我知道了,這都是這個賤人唆使的。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小賤人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俞百樺又愧疚,又害怕,半跪坐在地上,看著手拿著竹竿的下人,不好的回憶一下涌了上來,身子也忍不住的抖,一抬手攥住樓冬封的褲腳不鬆開。
「我看我這院子里,誰敢動我的人。」樓冬封清冷的一聲呵,方才還擁擁簇簇的一群人,頓時停了下來。
「反了,反了你們不用聽他的,我量他也不敢把你們怎麼樣,只要他敢撒手護著那賤丫頭,我就一頭撞死,我一把老苦頭死了拉上這個賤人一起,也能保的我樓家百世安寧,也算死得其所了。」
俞百樺一聽這話,拽著樓冬封的褲腳也撒開了,她似乎想明白了,原本她也是這樣的局面,一直以來是他護著的。
她又何必給他找麻煩,讓他背上不孝的罵名聲那,也許這就是命啊,半點也不由人,不該你高攀的,確實也高攀不起啊。
樓冬封感到腳腕上緊拽著的力,突然消失,感覺心空落落的,有什麼東西在流逝,讓他抓都抓不住。
母親奮力掙扎要和俞百樺一較高下,早已失去了她大家閨秀當家主母的優雅,俞百樺卻像個罪人那麼害怕的跪在他的腳邊,他既怕母親真要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
以後俞百樺都要頂著罵名抬不起來,又害怕俞百樺受半點委屈?他明明就站在他們身邊,卻阻止不了事態的發展。
深感無力和自責:「娘,你冷靜一點,聽我慢慢說,我長這麼大,有讓你擔心過嗎?」
樓夫人身邊的老嬤嬤也是看著世子爺長大的,仗著有那麼點情分,有個慣熟的上前試探,作勢來拉扯俞百樺。
樓冬封正和顏悅色的哄著娘親,看著老嬤嬤上前,飛起一腳就踢在她心窩子上。剛才情緒稍穩定的樓夫人一下炸了毛。
「那個是哄著你長大的乳娘啊,那麼大的年紀,你也能下的去腳。我看你被這個狐狸精是蒙了心,你這個忤逆的不孝子,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樓夫人說著說著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娘,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我知道你的擔心。我也了解殿下的為人,公是公,私是私他不是那麼公私分明的人啊。」
樓夫人練練拍著他的肩膀:「伴君如伴虎啊,你怎麼能這樣想,你這孩子也想的太少了,你這樣要怎麼……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你不會這麼糊塗的。都是她,都是她啊,沒有她……」
「娘,這和百樺沒關係,她……」
夠了,足夠了,已經足夠了。對她來說,這些足夠了。
俞百樺跪出來,連連磕頭,揚手狠打自己耳光:「對不起婆婆,我不知道我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這都是我的錯。我一個婦人沒什麼見識,眼見也淺,嫁到樓家非但沒添個一兒半女,就知道闖禍,牽連世子爺。」
樓夫人一口銀牙咬碎惡狠狠的說:「虧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你若是個本分的也就罷了,誰知道你今天鬧一出,明天鬧一出,你咋那麼賤那?」
「娘,你說什麼那。」
樓冬封只覺精疲力盡,他也不懂俞百樺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針對孩子嗎?沒有一兒半女是他的錯,是他的錯,可那是一個意外的。就算沒有孩子,又怎麼樣,他不在意啊,為什麼要在意別人說的。他越來越不懂了,他在俞百樺心裡的位置到底在哪裡啊?為什麼他就是看不見那個位置那?
他甚至有些動搖,有些懷疑了。
俞百樺一別磕頭一別說:「婆婆,我知道說再多對不起……」
「不要在叫我娘,聽著就噁心,我根本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婦。」
「就讓我最後再叫你一次吧,婆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做樓家的兒媳婦,我既沒有才名,也沒有什麼被人稱道的品德,身份也卑微配不上世子爺,是您不嫌棄,容我待了這麼長時間。」
「誰說我不嫌棄了,我每天都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
樓冬封聽著她著前奏,似乎要聽到她說什麼:「你給我閉嘴,有什麼事情,我們待會再說。」
俞百樺眼淚撲簌一下就落下了,這是他的溫柔,他總是這樣對她,她卻一直不能讓他省心,不過以後就沒必要在為她這樣的人操心了。
「世子爺待我也好,是我沒那個福分。婆婆你也別惱了,我收拾收拾就走,不會讓世子爺背上惡名的,給我寫封休書就好,是我沒福氣。」
樓冬封雙手頓時失去力量,空落落的懸在身邊,他兀的冷笑,他怎麼就像一個笑話那?這麼努力的換來的就只有這一句。
樓夫人先是一愣,哈哈大笑:「算你有點顏色,捅下這麼大的簍子,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君卿你也看到了,這種女人啊……」
「滾啊——」
樓冬封撕聲一吼,嚇的樓夫人都是一愣,看兒子臉色陰沉,頓時心上擔憂起來,像斗敗了的公雞一樣。
樓夫人站在門外,突覺無力:「老天爺呀,你就放過我們樓家吧。」她方才的得意,只是一時的沖昏頭腦,一旦她想清楚了細枝末節,又覺的懊惱萬分。
若是休了能換來樓家的安寧,她也豁出去著老臉了。就怕休了一個,少一雙啊。這可怎麼是好啊,這樓家怎麼突然就不太平了。
白朮和半夏趴在窗縫往外瞧,這陣仗他們那裡敢出去,青木在一旁攔著,沖她們直擺手。
白朮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會怎麼樣,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青木經驗老道的滿不在乎:「有什麼不好的,咱們不出去,主子改打的人打了,其他人不敢造次。就咱們三個人,出去了打過了吧,那不是打老夫人的臉嗎?以多欺少還落了個下乘,你想想以後,老夫人記不記你一筆。
你說咱們三個打不過吧,又丟了咱們爺的臉面,以後能有咱們好受,這兩廂一較都划不來的,咱們乾脆悶聲裝大死就好了。」
樓冬封看向腳邊一動不動的人:「你沒福氣?那誰有?啊——誰有啊?你挑一個出來我看看?」
俞百樺不說話,只是眨巴眨巴眼,把眼底的淚水都憋回去,強壯鎮定。
樓冬封兩手一翻:「好好好,你鐵了心的嗎,反正你鐵了心嗎?那就走吧,休書你從我娘拿吧,一個願給,一個願拿,那就走唄,我是誰啊?不就是什麼路別的阿貓阿狗嗎?
不需要人在乎的,也不需要理會的。反正我也就是一個擺件,你們越過我什麼決定都能做嗎?休妻這麼小的一樁事,那用得找我拿主意啊,是不。」
樓冬封蹲下身,抬起她的臉,看著她額頭滲出的血跡,發紅微腫的面頰,還有那遊離不敢看他的眼神,貪戀又怨怪的看著她,手上忍不住的發力。
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醜啊?要多醜就有多醜。」
俞百樺閉上眼就費力的往一旁偏頭,不想讓他再看到自己丑陋的樣字,樓冬封看著被他掐著兩腮嘟起的嘴,吻上了去,淺啄一下,狠狠的咬著她的下唇,直到血腥充斥。
是啊,你看她這麼丑,他怎麼就這麼鬼迷心竅那?除了她,你又不是尋不到別人啊。
他愈發的沉思,像是報復一樣狠咬著她,俞百樺疼的推他,他恍然回神,這才鬆開。
「得償所願你滿意了吧,走,立刻走。」樓冬封轉身一腳踢在石桌上,嘴裡惡狠狠的嘟囔「狼心狗肺的東西。」
俞百樺摸著眼淚,起身往屋裡走,樓冬封見她走了,突然抱住腳尖直蹦,即使火氣在打,踢在石凳子上的腳並不能緩解這種怒氣,該疼是真疼啊。
半夏倒吸了一口涼氣:「哎呀,這一下得老疼了,你瞧爺疼啥樣了。」
青木卻是愁眉不展:「你們都什麼關注點嗎?沒瞧爺心裡窩火嗎?這世子妃走了,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怎麼辦,咱們總得做些什麼吧?你們去勸勸世子妃。」
白朮白眼:「這要怎麼勸嗎?我們也覺的世子妃委屈的緊那?明明什麼錯也不犯,只是些誤會,瞧瞧爺把世子妃擠兌的,這孩子掉了才消停。」
青木當下就窩火:「你以為世子爺就好過啊,你知不知道世子爺有多憋屈,是個男人就憋屈,我也不說世子妃不好,我就是覺的我家爺一點錯也沒有。」
半夏打圓場:「你們兩個就別吵了,我們還是想想辦法啊,咱們爺離不開世子妃啊。」
青木冷哼:「哼,誰說的,我看我家爺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也好好的,自從娶了世子妃,才是沒消停的受罪窩火那。」
「世子妃沒嫁世子爺以前也好著那?」
「那你可大錯特錯了。」
樓冬封站在門外,看著門口,竟覺的時過境遷,手裡的沙怎麼握都留不住。
俞百樺麻溜的收拾東西,只聽後面一聲。
「那支簪子,是你生辰時我買的,這支簪子也是我買的,這個鐲子是我姑姑送我家未來兒媳婦的。」
俞百樺側過頭:「我不拿,我就是將它們收起來,我知道這裡沒有我的東西,我只是收一收。」
樓冬封一下就沒了話,只是寸步不離的站在她身後,看她一點點像是要從他的生活中剝離。
俞百樺看著那一件件衣服,勾起了很多回憶,其實這些她早就整理好了,哪些不屬於她的啊,她看了幾眼就合上了櫃門。
樓冬封一下就炸了,一把打開櫃門,扯著一件衣服往她身上比:「過幾天天暖和了,迎春花開時,你穿這件多好看啊。稍微熱的時候你穿這件,杏花開了穿這件,這件,這件,這件……你這些都不帶著,放在我的衣櫃里做什麼?拿走,給我拿走。」
劈頭蓋臉的衣服壓了俞百樺一身,最近身子骨虛的厲害的俞百樺,當下就被壓倒了。
樓冬封打開幾個櫃箱子,一抱一抱的往出拿。她從衣服堆里伸出手來。
「好了,我拿來了什麼,就帶走什麼?你不要在往外拿了?」
樓冬封兀的笑了:「你真是奇怪,那這些算什麼?是誰的啊?你說說看?要說是我的,沒有哪件是我能穿的,若說不是我的,這件件模樣都是我挑的。真是奇怪了,你說這是誰的?」
「我……」俞百樺望著他,說不上來。「我不知道。」
樓冬封繞到她身後:「你不知道,我知道啊。是你的,你看件件你都穿的了,件件都是我挑給你來穿給我看的。
你要走,我留這些東西沒用,你給我處理來了這些再走。可你要是帶走了,我想著你要穿著我挑給你的衣服給別人看,我也不樂意,你說究竟該怎麼辦,哪一樣我都不樂意,你有沒有折中的法子啊?」
俞百樺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要為難她啊?她看著這一地的衣服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她找到自己的小包袱。
「我就這一些,我帶著這些就好。」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些都是你在我身邊,附加存在的,你不在了,可它們還是存在啊,人要善始善終,你在這裡弄下的爛攤子,收拾完在走。」
俞百樺懵了:「你送給別的人穿嗎?」
「我有了其他女人,只當是另置辦,怎麼可能穿你穿過的。就算其他女人願意,我還不願意那。」
俞百樺咬唇:「那就扔了吧,又不是很多。」
樓冬封一副不在意的踢了踢箱子:「瞧我這糊塗的,今春還沒到,衣服就選好了,就這幾箱只你的衣服都扔了唄,這個簡單那,來人。」
俞百樺攥緊手心:「別……」有好多衣服都是數一數二的綉娘,幾個月趕製的,她哪裡捨得扔。
她只覺的一片混亂:「我不知道啊,你不要為難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這明明……」她明明了半天也明明不出個所以然。
樓冬封疲憊的神色:「這麼苦惱啊,我有個折中的法子,很簡單的。」
俞百樺回頭看他,他很正經的道:「簡單啊,你留下來穿到不喜歡的時候,不就好了。」
俞百樺蹲在地上,看著那些精美的綉線,她明白的,他扔掉一定回一把火燒了,她也是個一針一線縫東西的綉娘,她捨不得這些東西被糟害了。
可她也不想留下來,她也不能留下來,太累了,這條路太累了。
她摸索著那些精美的綉線,突然就釋懷了。在精美的華服也不過是一件衣服,而痛苦的本身,並不會因為一件華服而有所減輕。
她被折磨的時候,不覺的什麼,只覺的心累,而看心上人變那副摸樣,只覺無奈和心疼,原來自己什麼都幫不了那個人不說,還只會拖累他。
頓悟或許不需要太久也只是一瞬間。
夠了,算了。浮世都不及得他一人重要啊,不想在折磨他了,或許離開,他會輕鬆一些吧。
樓冬封和她朝夕相處,從她眉眼中就看到她憂愁過後的雲開霧散和決斷,竟然覺的無比諷刺,自己說的東西,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她一點都不在乎。
他一腳踢開她手裡的衣服,將她拎了起來,這不可能,連她平日里在乎的東西,她都不在乎,這一定有原因的。
「你是不是答應趙顯什麼了?他是不是許諾你什麼了?良田千畝,還是東宮之主,你別被花言巧語騙了啊?好女不嫁二夫的,就算你二嫁了,他也只是一時新鮮,騙你的,你這麼傻別被騙了都不知道啊。」
「不是的,這都陛下沒有關係,你不要瞎說,被人聽見,你會被問罪的啊,她是皇上你是朝臣啊,你不要在亂說話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君卿你理智一點啊?」
「是真的嗎?是不是他威脅你,我這就去問他。」
俞百樺攀著他的胳膊,腿直接盤在她腰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才阻擋了他的去勢。
「君卿,君卿……」
俞百樺哭了起來,她恍然發現,為什麼她連走都走不明白,還在給他惹事,如果他要衝到宮裡,那絕絕對對是死路一條啊。
不要,她不要他這樣子,也不要他死啊。
樓君卿摸著她的眼淚,心裡直犯嘀咕:「他是不是怎麼你了,你怎麼還哭上了,別怕有我,我給你做主,天王老子都沒有用的。」
君卿啊,君卿我要拿你怎樣才好。
樓君卿將她腰一撈,就這麼抱著她一邊走一邊哄。她委屈又無奈,貪戀又迷茫,她想她為什麼不聰明一些,能夠看清這一切,她為什麼不能面面俱到一些,不讓他擔心。
她想什麼都說出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無法應對現在的狀況,她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離開,可是也好難啊。
他誤會著,甚至多想著,是不是她承諾了他才能安心,她也不明白。
她應對不了,這樣變化無常的樓冬封,他一會讓她走,一會兒又刁難她,一會又哄著她。
「君卿,真的沒有,我發誓。」
「沒有,你哭什麼?」
「我怕你闖禍,惹的龍顏大怒會罰你,他已經不是趙顯了,他是皇上,你不能像以往那樣,我怕你會衝動,我更怕我攔不住你,我只是急哭了的。你別這樣,我好怕啊。我發誓我們真的沒什麼,他只是帶我出去買了些點心,只是一些點心啊。」
她這麼哭著說像是點悟了樓冬封,但他又不確信,她是在擔憂自己嗎?
「天色晚了,我們明天在說這些。」
他就順勢將她攬在懷中,他還是如此不舍,一直在和心裡的另一個自己做著較量,儘管是較量,他也確定了一件事,即使是有異議的那個自己,還是那麼的喜歡她。
或許那年不該好奇心太重,多看她一眼,這都是劫,一眼就躲不過了。
*
樓夫人徹夜難眠,頻頻坐起來擬了好幾份休書,才肯稍稍合眼,等著天亮,就想趕走這個狐狸精,不管是捕風捉影也好,道聽途說也罷,總之不傷害到樓家的名譽,該定的罪責,一樣也沒少給俞百樺往上安。
她又把京中這大大小小的姑娘數落了一遍,她得挑個合適的趕快補上這個缺口,男人就是這樣,沒有什麼是最難忘的。
天不亮就梳洗打扮一番,等著往出攆這個掃把星。這不是樓夫人狠心,論是誰都經受不了。
陛下是太子之時,男人有時候打一架解決問題,反而關係會好一些,可一旦登基了,就大不同了。你打的就不在是兒時的夥伴了,那是國威和顏面。
樓夫人只想躲過這一劫,她求的不多,不過是兒孫滿堂,和和睦睦沒有半點閃失這麼過下去。
如果能休掉一個俞百樺,就讓陛下消氣那是再好不過,至於世子妃,這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金陵沒有,那其他地方的皇親國戚大家閨秀也多了去哪。
俞百樺被拉拉扯扯出了門,她換了自己的破舊衣衫,像是一朝平民嫁進豪門,又被趕出去,回歸本來的模樣。
樓夫人不發譏笑,那一張休書就這麼自上而下飄落下來,俞百樺拾起休書,如大夢初醒,原來這樣的命運也並不是都是好的,換來的終究也不是自己的啊。
「祝樓夫人長命百歲。」她背著包袱一步向前。
肯定要問,樓冬封去哪了,樓冬封一大早就去督查世子妃的葯了,自打上一次,這就不敢在讓別人經手。這不煮葯的空檔,樓夫人就來了。
關在屋裡的白朮和半夏正琢磨著要不要出去,就見青木披著外衫,一邊系著領扣子一邊扯著嗓子攔。
「世子妃你可不能走啊,這世子爺都不在,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你們要都這樣定好了,世子爺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我們世子爺是重情分的人,凡事還講個好聚好散那,告了別,以後好好開始也無可厚非。」
樓夫人眼睛一瞪:「有什麼好告別的,你們世子爺昨天說的清楚,你沒聽到啊,別再這裡礙事,快讓開,讓她走。」
青木憑空腳下一絆,直接搭著俞百樺手裡的休書就扯成倆半。爬起來揉著頭連連抱歉:「哎呦,瞧我這冒失的,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扯壞了,這下可怎麼辦啊,世子妃你也別急,等會世子爺回來了,在讓他給你補一張,要不我拿去粘一粘?」
樓夫人怒氣沖沖:「青木你是越來越膽大了,怎麼你也翅膀硬了,我治不了樓冬封,我還治不了你了?」
「夫人消氣,剛才屬下冒失,看在奴才這麼多年侍奉世子爺的份上,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您老人家……」
樓夫人白了他一眼:「你閉嘴吧,我還不知道你們肚子里有幾根花花腸子,想拖延時間,我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調性,優柔寡斷。我怎麼會養了這樣沒用的兒子。你這個外人快點走,把備份的休書拿來。」
樓夫人一腳踢開試圖再次作妖的青木:「別白費功夫了,我寫了一摞休書,我不信你每次都摔跤,腿要是不好使,就打斷好了,我看你躺著比站著中用多了。」
俞百樺再次結果休書,折了幾折收在懷中,沖著青木笑了笑,便出去了。
「我去送送你吧。」
「怎麼哪都有你?」
青木撓了撓頭:「我替主子送一送,半夏你去送送世子妃。那個白朮啊,是不是該備早膳了,快去廚房催一催啊,果然什麼都不幹,總覺的這個早晨缺了點啥。」
「都給我站著,我看誰敢出去。」
俞百樺沖青木咬了咬頭,便推開門扉,跨過半腿高的門檻出去了。
好一會兒,樓冬封才端著一碗葯走了進來,一抬頭就瞧見這個陣勢,八九不離十的猜了個大概。
青木一個勁的使眼色,樓冬封的葯碗哐當就砸在地上,轉身就跑。
「你給我回來。」
樓冬封穿過長長的走道,路的盡頭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喘息著,心在嘭嘭嘭的跳著,他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為什麼不等話好好說完了。
俞百樺走到二門,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看著手裡的東西,依如青木所言,就算好聚好散,也該見上最後一面,她提起裙擺跨過二門,只聽一聲大喊。
「俞百樺——」
俞百樺忍者不去看,他來了,他來了,她竟然覺的沒臉去見他,只當是沒聽見的快走幾步,像是要逃走一樣。
這樣的舉動,如數落在樓冬封的眼裡,他雙手撐著腿上,大口的喘息,無奈的搖了搖頭,卯足勁追了上去。
一把扯掉她的包袱,包袱裡面的東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偷拿了什麼東西,走的這麼快,還不同我說一聲。」
俞百樺只覺背上一輕,被著刺骨的聲音刮的臉疼:「我沒有,你樓家的東西我什麼都沒拿,我真的沒拿。」
樓冬封伸展手心:「你真的什麼都沒拿嗎?還給我。」
俞百樺看了半天,他那麼認真的模樣,像是早就洞察了,展開掌心:「我拿了,我只拿了這一瓶葯,這是新婚第二晚,你給我腳傷的葯。」
樓冬封默念著,她是在意的吧,是這樣沒錯吧:「我說嘛,怎麼一直找不到,原來在你哪。」
俞百樺見他沒拿,試圖想要一個答案:「我就不能留著它嗎?你的葯那麼多,我只拿這一瓶,這又不是很名貴。」
「你都要離開這裡了,要這葯做什麼。」
俞百樺想了想,也是啊,她拇指摸索了一翻,毫不留戀的遞給他,臉上擠出一抹微笑:「那我還你吧,這下我就什麼都不欠你的了。」
樓冬封一手打開她的手,藥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我不要。」
俞百樺哭笑不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蹲下拾起那幾片摔碎的青瓷放在手心,兀的笑。
「你怎麼這樣,不要也不給我。」她小心翼翼的那手帕包起來,轉身就走。
樓冬封自背後將她抱住:「配藥的人你都不要,你要那葯做什麼?要葯有什麼用啊,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什麼葯都可以配的,什麼都可以。」
俞百樺掙不脫:「算了,就這樣吧。我已經拿到休書了,我們……」
「不就一個孩子嗎,你還有我,孩子我們可以生,你想要多少,我們可以生的。」
原本難捨的俞百樺,瞬間淚目,像是一針見血一樣戳中了軟肋:「不就?哈哈哈,你想說的是,野種吧,不就一個野種,啊——!我們都跨不過這個坎,就這樣算了吧。」
「我們在生一個,多少都可以,只要你喜歡,你想生幾個生幾個。」
俞百樺咬唇垂淚:「我生不了,你找別人吧。」
「你不想生也行,就我們倆個人,一起白頭到老也很好啊,只要你在我身邊。」
俞百樺徹底亂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掙扎什麼,她也不知道她做這些有什麼意義,他不應該會開心嗎?終於擺脫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源於雙臂的禁錮勒的她生疼。
「不行,我不允許,讓她走。」
樓冬封直接從他手裡的布巾里拿出破碎的瓦片,將俞百樺推開,按在自己脈搏上:「你走……你走一個試一試。」
眾人嘩然,樓冬封一用力,鮮紅的血劃破了皮膚,樓夫人大呼管不了了,暈了過去。
「你幹什麼呀?」俞百樺撲上前去,搶他手裡的瓷片。
「沒什麼,你走吧,我不攔著你,你不是說你沒帶著什麼走嗎?現在你有了,你帶著我的命那,你走,就連我的命一起帶走,我樓冬封絕不說半句謊話。」
俞百樺手足無措的按著他手腕的出血口,推著他另一隻手,生怕他一用力就:「不要,不要。你不要這樣,我不走成不成,你不要這樣嚇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真的不敢了,君卿你別做傻事。」
樓冬封把爭的划傷他,一個側頭,瓷片就比在脖頸間:「休書那?撕掉。」
俞百樺聽話的的拿出休書,一邊抹淚一邊撕掉。
「快放下,快放下。」
樓冬封看著她半晌:「說你在乎我,不會離開我。」
「不會,不會離開你。」
「我信你。」樓冬封挑了挑眉,放下瓷片。俞百樺眼前的世界被淚花模糊成一片,唯有他一人依然清晰,像是有一根線,緊緊拴連著他們彼此。
很快,宮裡傳來了一個普天同慶的好消息,陛下封太子妃為後,並下旨選妃,廣納後宮。
這樣的消息,也無意讓樓夫人鬆了口氣,至於那個讓她耿耿於懷的兒媳婦她也不敢多問。哄著自己倆個乖巧的孫子,看著異國的公主,忍不住感慨,她這到底有沒有一個省心的兒子啊。
發生了這麼多事,俞百樺的日子也回不到從前的模樣,她有時也會想,那個沒死的孩子會叫什麼名字那?
她喃喃自語不期被他聽見,他把那一摞調查好的東西摔給她,良辰為了七皇子想要報復樓家,不走運的落在她頭上。之後良辰想混進皇宮,卻意外得知了七皇子還活著的下落,就跟著探子去找七皇子,被探子所殺。
俞百樺嘆惋一聲,可終究睹物思人,總是會想起很多往事,樓冬封見狀乾脆辭官。
「反正四海雲遊這是早就的事情了,我們先去邊疆見你的哥哥吧,我陪著你。」
趙顯不想讓樓冬封走,百廢待興他需要人手的。可終究沒有挽留得了,樓冬封說了很致命的一句話,讓趙顯無法否認,也沒有了阻攔的力氣哦,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或許她遠走了,對誰都好。
「雖然你表象廣納後宮,但你終究是沒死了那條心,以前你是太子你有心無力,現在你有心有力,我樓冬封只能幫你到這裡。」
馬路上搖搖晃晃的馬車,才從夢中醒來的俞百樺十分震驚,昨天還睡在床上,今天這是:「君卿,我們這是,在那?」
樓冬封撩著窗帘:「離開京城的路上。」
「要離開了嗎?」
「你捨不得?」
俞百樺搖頭,倚在他的胳膊上:「那不就留他一個人了嗎?」
「他?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這全天下。」
趙顯的侍衛從外面趕了回來,樓冬封連夜就走了,沒攔住,趙顯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就這樣作罷。
樓淵看著這樣焦躁的陛下,安慰道:「你還有我?」
「是嗎?」
樓淵從著句話里聽到了太多的不穩定:「為什麼要有疑問,難道我不行嗎?」
趙顯偏過頭:「那放走了七皇子一事,你是怎麼想的。」
樓淵明白介於七皇子的事情,二人終究有個隔閡:「九公主的遺言罷了,我已經費了他一雙眼,七皇子怎麼可能卷土再來。陛下不要在多心了。」
「多心?是我多心?」
「太子殿下,你我只適合同苦而已……」嫌猜太多。
趙顯敏感的看著他,在揣摩他的言外之意:「為什麼,現在我就在這王位上,為什麼連你也要離開我,你還在因為九公主的事情怪我嗎?不是我。」
樓淵想,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原本這個決斷還想在等一等,不過現在時機已經到了。
「你說不是的,我信了你,但我騙了我自己。無論是不是你,不都不重要了,死了的人不會活過來,那個人都是我最愛的一個。」
「樓淵,朕的王位還需要你輔佐啊。君卿已經走了,所以連你也要離開朕嗎?」
樓淵跪下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無論我到哪裡去,你至始至終都是我心中的王。」
「你要和親去做駙馬?九公主不是你今生所愛,你為何又戀上了旁人。一個公主而已,娶來就好了。何必要千里迢迢去到西涼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樓淵一面推辭,一面說要做卧底,把各種各樣的隱患擺在面前,說的好聽,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離開的借口。
「或許我這輩子就是當駙馬的命吧,兜兜轉轉要娶的只有公主。這裡只會讓我想起九兒,我父親會始終輔佐你的,陛下多保重。」
趙顯坐在這王座上,看著空蕩蕩的大殿。身邊在沒有一個人,愛他的沒有,他愛的也沒有,連那些算計他的都沒有,孤家寡人一個。
他有這王位,他只剩這王位。
黎明的光線透過金陵城,映照這大殿金碧輝煌,群臣俯首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