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永遠取代不了
「你究竟想要什麼？」
「小宋，背叛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的人，是你。」
咖啡廳裡面，宋顏和俞哲面對面坐著，在俞哲的臉上，是讓宋顏覺得有點暴躁的冷笑。
「那是因為你欺騙了我！」宋顏握緊了拳頭，「我哥哥根本就不是因為陸胤琛死的！」
「就算不是，那他之前對你的傷害，你也可以全部不要計較是嗎？小宋，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因為遇見他，你現在的生活會完全不一樣！」
「如果我真的不讓他好過的話，難道我的生活就可以改變是嗎？」宋顏看著他，「不會，俞哲，我想如果你的妹妹還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會希望看見你……」
宋顏的話還沒有說完，俞哲已經直接打斷，說道，「小柔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也沒有資格評價！」
宋顏那到了嘴邊的話，就這樣慢慢的咽了下去。
俞哲看著她，「你知道小柔是怎麼走的嗎？」
俞哲不會忘記那一天。
回到家裡面的時候，俞哲沒有聽見小柔的聲音，整個房子裡面，是一片壓抑的寂靜。
他皺著眉頭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俞哲走到小柔的房間門口。
「小柔，你在裡面嗎？」
他的話已經沒有聽見任何的回答。
他敲了敲門，「小柔？」
房間裡面的寂靜讓俞哲有點慌了，他抬腳，將緊閉的房門一腳踹開！
在看見裡面的場景時，俞哲轉身，就直接吐了出來。
那樣的場景，俞哲這一輩子，只能見這麼一次，如果讓他再看見一次，他寧遠去死！
小柔是自殺的。
她躺在床上，用美工刀將自己的手腕割開，在俞哲發現的時候，鮮血將她身下的床單直接浸透，整個房間裡面充斥著的是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不管經過多少年的時間，不管俞哲將房間裡面的東西擦洗多少遍，都無法將那味道洗去。
在聽見俞哲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宋顏彷彿可以想象那個場景。
鮮血浸透的床單上，躺著原本應該是在最好年紀的女孩，她是因為什麼而對這個世界直接絕望，選擇了離開。
永遠的離開。
「你知道為什麼小柔會這樣離開？就是因為陸胤琛，她才多大，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她才十八歲啊！」
在說起這個的時候，俞哲的眼睛都紅了起來，他看著宋顏，「然後，她的年紀就永遠的停在了那個時候。」
宋顏抓緊了身上的衣服，「這和陸胤琛……有什麼關係？」
俞哲輕輕的笑了一下，「你應該知道，許相思曾經……說懷孕卻依舊沒有辦法進入陸家的事情吧？」
宋顏猛地看向他。
「還有顏解意收養的那個孩子，你知道那個孩子真實的身份嗎？」
「對，那是小柔的孩子。」
「她才十八歲，陸胤琛的那個混蛋就讓她懷了孕，然後……他在陸家裡面根本無法保護她！陸家的那個老妖婆，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她找人直接強暴了小柔！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小柔她根本就不會選擇離開！一切都是陸胤琛的錯，全部……全部都是陸胤琛的錯！」
……
「宋顏？顏顏？」
聽見聲音，宋顏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在看見面前人的臉龐時，她的精神有點恍惚。
「你怎麼了？他和你說什麼了？」陸胤琛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宋顏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瞬間，她一把伸出來，將他的握住。
「怎麼了？你的手怎麼這樣涼？」
陸胤琛將她的手握住，那握著宋顏的手，卻沒能給宋顏多少的安全感。
她看著他，突然開始想象，在他十八歲的那一年，在他遇見小柔的那一年，究竟是什麼樣的？
為什麼……他可以在聽見陸胤灝的母親對小柔做的事情之後，還可以這樣和她相處這麼長的時間？
他心裏面……到底在想什麼？
「顏顏？顏顏！」
最後，陸胤琛的臉龐在宋顏的眼睛裡面，慢慢的變得模糊，最後……變成一片的黑暗。
……
「宋宋？」
聽見聲音，宋顏慢慢的睜開眼睛，卻看見閔佳正坐在她的身邊，在看見她醒來的時候，她終於鬆了口氣。
「你可算醒了。」
宋顏的臉上沒有表情，閔佳看著她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她看著她，「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閔佳的話剛剛說完，宋顏突然支撐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陸胤琛呢？」
「剛剛他接了一個電話，現在應該是在外面。」
「你……讓他進來。」
閔佳立即站了起來，在剛剛走了兩步時，宋顏又突然將她叫住。
閔佳轉過頭來，卻看見宋顏正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算了……不用讓他進來了。」
宋顏的病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低血糖，在醫院躺了半天之後就出了院，陸胤琛直接去了公司，傾國在前面開車，傾城坐在副駕駛位上。
宋顏看了看車窗外，突然說道，「你們知道木木在哪個醫院嗎？」
宋顏冷不防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愣了一下，宋顏看向他們，「我想要去看看他。」
這些年裡面，宋顏知道陸胤琛一直都有照顧他，她從來都沒有多想，因為就好像陸胤琛會照顧顏解意一樣，他照顧她收養的孩子，好像也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是現在，宋顏突然想起了很多時候。
在聽見木木生病，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陸胤琛總是可以第一時間跑到醫院。
現在仔細一想，他花在木木身上的時間，好像比在陸恆一身上的時間……還要多。
宋顏不敢再想。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面有一種很是強烈的感覺。
如果繼續想的話，那真實的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也不想要承認的。
車子在醫院的面前停了下來。
在看見宋顏的時候，原本坐在那裡的許相思站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
她看著她的眼睛，是怨恨的一片。
宋顏想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在蘇瑾城和葉連心的結婚宴上。
那個時候，站在陸胤琛身邊的人，也是她。
宋顏問過陸胤琛，其實那個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結婚。
只是曾經一起帶著木木去醫院，被媒體拍到之後就開始捕風捉影說兩人是夫妻。
而現在，宋顏覺得許相思會怨恨自己，其實也很容易理解。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出現，現在自己擁有的一切，可能就是她的了。
宋顏甚至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所有的故事，還會按照現在的發生嗎？
可能……還是會。
但她只是一個在會所裡面笑著看著這一場場戲的一個觀眾。
「我來看看孩子。」宋顏回答。
許相思直接笑了出離開，「宋顏，不用在我的面前假惺惺的，你心裏面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沒有，我就是來看看孩子而已。」宋顏的話說著，人已經往病床的方向走，許相思卻伸手，一把將她推開。
「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以為胤琛替你翻了案姐姐的事情就和你沒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怎麼會和那些人扯上關係？所以宋顏，你做了一年的牢，一點也不冤枉！」
宋顏抬起眼睛來，「你說什麼？」
「呵呵，你不用在我的面前裝無辜！如果不是因為你將胤琛搶走了，姐姐怎麼會想到用那樣的辦法，會想到和那些人合作？」
宋顏的腦海裡面是一片混亂。
「合作？什麼合作？」
「我不想要和你說，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
宋顏想要上前，許相思卻一直擋在孩子的面前不讓她看，宋顏咬了牙，說道，「他也是陸胤琛的孩子，不是嗎？」
「你都知道了？」許相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但是很快又是冷笑，「對，他是胤琛的孩子，你以為你是他的最愛？其實不是，在你之前，不對，應該說你這輩子，都無法取代這個女人，你的孩子……也取代不她的孩子！」
……
從醫院離開之後，宋顏沒有回去，讓傾國繞了很長的一段路之後，宋顏突然說道，「去監獄。」
傾城有些驚訝的看她。
宋顏沒有再說話，那眼睛裡面的眸光，卻讓兩人不敢拒絕。
對於路垣的印象，宋顏一直都停留在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和陸胤琛在包廂裡面，他破門而入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是故意的還真無意的，宋顏已經無從考證。
在他的身份被揭開的那一刻開始，宋顏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那一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生命裡面出現的每一個人，都是帶著目的靠近，每一個人的身份，都沒有自己看見的這樣簡單。
……
在看見宋顏的時候，路垣的臉上有點驚訝。
他看著宋顏，「你怎麼來了？」
「有件事情想要弄清楚。」宋顏看著他，「是關於當年顏解意遭遇的一切。」
驚訝從路垣的臉上慢慢的褪去。
他輕輕的笑了一下，「看來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宋顏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咬牙說道。
「你現在和陸胤琛挺好的吧？既然挺好的，為什麼不去問他？怎麼，你不相信他？」
「我不喜歡從一個人的口中聽見真相。」宋顏回答。
路垣定定的看了她很久，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那你想要知道什麼呢？」
「當年……你和顏解意是串通一起的？你們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宋顏，你知道么？其實當年應該死的人，是你。」
……
陸胤琛回去的時候，房間裡面是一片的漆黑。
以前的時候，不管多晚的時間，宋顏總是會給他留一盞燈的。
就在陸胤琛摸黑想要進去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你回來了。」
「你還沒睡？」
陸胤琛說著就要開燈，宋顏卻伸手，將他的動作止住。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聽著她的語氣，陸胤琛的眉頭不由輕輕的皺了一下，然後，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什麼事情？」
「關於顏解意的。」宋顏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你知道……當時她和路垣其實已經串通了的，是嗎？」
陸胤琛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黑暗之中，宋顏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正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她才有勇氣，將話全部說出來。
「路垣說，其實那個時候，他們原本想要下手的人，是我。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他給你說的？」陸胤琛卻將這段話的重點，放在了前面。
「對，我今天去找他了。」
「你為什麼總是要做這樣的事情！」陸胤琛有點粗暴的說道，「就算當時她想要這樣做，那又如何？她已經不在了不是嗎？你現在去追究這些事情，有什麼用！？」
「是你嗎？」宋顏低聲說道。
陸胤琛猛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是不是你？讓顏解意過去，代替了我的人，是不是你？」
她的手原本是拉著他的，在那個瞬間，宋顏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驟然冷了下來。
「宋顏，在你的眼睛裡面，我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要是知道的話，我會做的是阻止！」
宋顏沒有說話。
她也想要相信，不是他。
畢竟顏解意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但是如果不是他，那是誰？
又是……為什麼。
宋顏深吸一口氣，「那……木木呢？」
「他……是你的孩子，對嗎？」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了。
宋顏閉了一下眼睛，說道，「他是小柔給你生的……對嗎？但是是這樣，為什麼你之前要對我說謊……你說，那不是你的孩子……」
他還是沉默。
宋顏的手，也慢慢的冷了下來，然後，鬆開他的。
「陸胤琛，小柔經歷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吧？你……愛過她嗎？」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揪著不放！？」陸胤琛粗暴的說道。
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情緒的失控。
一向情緒都那麼收放自如的他。
宋顏看著他，「過去了嗎？陸胤琛，在你的心裏面，這些事情，真的過去了嗎？」
「所有的事情，你都寧願從別人的口中知道，現在再來質問我，有意思嗎？」
「如果不是因為別人告訴我，你會主動和我說嗎？」
宋顏的話，讓陸胤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了起來，因為用力，牙齒在他的嘴唇裡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宋顏閉了一下眼睛，「不會，陸胤琛，你什麼都不會跟我說，陸胤琛，如果……如果你真的愛小柔的話，你怎麼能……在知道路陸胤灝的母親對她做的事情之後，還這樣的淡定？」
沉默，在陸胤琛的臉上，是永遠的沉默。
不知道為什麼，宋顏此時突然，恨透了他這樣的沉默。
她轉身，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陸胤琛的聲音傳來，「你要去哪裡？」
「我今天晚上睡在客房，有些事情，我需要想清楚。」
「站住。」
宋顏原本是不想要管他的，然而，就在她的腳步剛剛走出去兩步時，陸胤琛從後面將她的手拉住。
緊接著，是他的聲音傳來，「我睡客房，你認床，會睡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他的這句話時，宋顏的眼眶突然就紅了起來，差點直接哭了出來。
只是還好，黑暗裡面，他也看不見自己的樣子，只沉默著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房間裡面回歸了一片安靜。
宋顏坐在床上。
她說她需要時間來想清楚。
其實不管花多長的時間，她都想不清楚。
顏解意的事情她可以相信，陸胤琛在這之前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小柔的事情呢？
他是如何做到的……
想起俞哲描述小柔的事情時，宋顏的心裏面更是有一種，鈍痛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過去經歷的每一次傷痛一樣。
……
「阿姨，你和爹地吵架了嗎？」
陸恆一措不及防的聲音傳來，宋顏的身體不由僵了一下，接著，她看向陸恆一。
陸恆一正在拼圖，一百塊的拼圖，此時已經被他拼湊的差不多了。
「你們早上沒有說話，而且爹地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
面對陸恆一的話，宋顏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回答。
陸恆一看了看她，「看來應該是，如果不是的話，這個時候你肯定會解釋說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爹地的脾氣不好，宋阿姨，你要遷就他一點。」陸恆一看著她，說道，「爹地讓了你那麼多次，你為什麼就不能讓他一次？」
宋顏覺得奇怪了，「他什麼時候讓著我了？」
「上一次，你做的菜其實很難吃，我不喜歡吃，但是爹地說你是女人，要讓著你，就算難吃，也要裝作吃的很開心的樣子。還有，你穿那件藍色的衣服其實一點也不好看，但是爹地也說要誇你好看。」
陸恆一認真的說了好多的事情，很多宋顏都已經忘記，但是此時陸恆一說起來的時候，她才想起，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看著陸恆一，宋顏突然說道，「寶寶，你知道木木嗎？」
「知道呀，木木哥哥。」陸恆一回答，「爹地之前經常帶我去看他，之前我在醫院打針的時候，木木哥哥也經常來看我。」
「你……喜歡他嗎？」
「當然，木木哥哥很好的！」
陸恆一想也不想的回答讓宋顏突然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
正好，她的手機也響了。
「我現在要走了，你能來送送我嗎？」
……
機場。
宋顏到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那裡的蘇瑾城，在他身邊人的手上，還抱著孩子。
宋顏立即上前。
「你……要走？」宋顏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一輩子都不回來了。」蘇瑾城笑著說道，「蘇瑾赫已經入獄，公司那邊的事情我也安排好，也沒有什麼可以牽挂的東西了。」
「你就這樣走了，她……」
宋顏突然不說了，咬緊了嘴唇。
蘇瑾城看著她，將眼睛轉開，「我不會去看她，也永遠不會告訴孩子，她的母親，是一個殺人未遂的罪犯。」
「或許……你有沒有想過，她是被逼的？」
宋顏的話，讓蘇瑾城笑了起來。
他說道，「就算被逼的，我也不會原諒她。」
在蘇瑾城的眼睛裡面，沒有絲毫的猶豫。
對上他的眼睛時，宋顏突然就明白過來，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不愛的話，他連一絲信任……都不會給。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只能說……一路順風。」
蘇瑾城點頭，看了她許久，「我可以抱你一下面？」
宋顏想，她應該要拒絕的。
因為他連一句信任都不給葉連心的時候，她心裏面不是沒有怨恨的。
但是蘇瑾城很快就說道，「這應該是我們最後的一次見面了。」
宋顏遇見蘇瑾城的時候，十三歲。
那個時候，她還是宋家的小姐。
天真爛漫，喜歡做夢，也自居驕傲。
而現在，她三十有加。
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所以，在面對蘇瑾城的這個要求時，宋顏突然……無法拒絕。
在她猶豫的這個時間裡面，蘇瑾城伸手，輕輕的將她抱住。
「我想，你和陸胤琛應該可以好好的，如果他對你不好，你就來找我，好不好？」
宋顏沒有回答。
蘇瑾城突然笑了一下，「看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宋宋，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在蘇瑾城的身影消失在安檢那邊的時候，宋顏這才轉身。
幾乎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一個人也迅速地轉身。
宋顏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接著上前。
她走的快，那人走的更加快。
寬敞的機場裡面，他的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人群裡面，宋顏咬牙，直接在地上坐下，大聲的喊了一聲，「唉喲！」
就在她話音剛剛落下時，那人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宋顏只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踝，裝作痛苦的樣子，其實上面一點事情也沒有。
在感覺到他的靠近時，宋顏想也不想的伸出手來，一把將他的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