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給她的，不僅是痛
在宋顏的記憶裡面，陸老夫人是屬於那一種不管是什麼都可以波瀾不驚的人，此時看見她這樣的反應，宋顏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而陸老夫人已經看向她，「你怎麼知道他？」
「我……他之前對我有恩。」
陸老夫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所以你現在突然問起……」
「陸胤琛說，他曾經是他母親的朋友是嗎？我想要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關係？」
……
「他們之間的聯繫我不知道，但是在當年，就為了胤琛的母親，左斐差點將整個陸家掀了起來，他也想過要將胤琛帶走，但是我沒有同意。」
「後來他就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如果不是因為現在你突然說起，我都已經忘記這一個人的存在。」
陸老夫人說的很快，但是宋顏知道當年的事情肯定沒有那樣簡單，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陸老夫人不會在聽見左斐的名字之後，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現在，他是想要做什麼？」陸老夫人看著她。
宋顏只皺著眉頭。
如果當年左斐還想要將陸胤琛帶走的話，他現在的位置，是不是站在陸胤琛那邊的？
但是從陸胤琛的態度來看，他對左斐好像……很是顧忌。
「宋顏？」看著宋顏的樣子，陸老夫人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聽見她的話，宋顏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現在……正在加拿大，前兩天的時候，他和陸胤琛見過面。」
宋顏將左斐和自己說的自動省略掉，因為她實在不知道左斐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在這一場鬥爭之中她所處的位置是什麼，宋顏到現在都沒有看明白，更加不明白他們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麼。
宋顏的話讓陸老夫人的臉色倒是難看了起來，就要說什麼時，外面突然傳來姜媽的聲音，「老太太，有人過來了。」
「誰？」
「是夫人。」
陸夫人？
宋顏的眉頭一沉，正要迴避時，陸老夫人卻直接說道，「讓她進來吧。」
……
在看見宋顏在裡面的時候，陸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拉下臉，「母親，她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想要讓什麼人這裡就讓什麼人在這裡，你有什麼意見嗎？」
陸老夫人沉下來的聲音讓陸母不由僵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說道，「母親，我知道你偏袒胤琛，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他做的真的太過分了，他竟然朝著胤灝開槍！」
陸老夫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你說什麼？」
「就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到現在胤灝還在醫院裡面躺著！醫生說當時的子彈要是再旁邊一點，胤灝這輩子可能都要坐在輪椅上！」
說起這個的時候，陸母的臉上是一片的激動，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身上的裙子，「這一次的事情是絕對不能饒恕的，我知道母親不想要管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
「之前你們不是已經登了報紙說，和胤琛斷絕了關係了嗎？那個時候，你怎麼沒想來問問我的意見？」
陸老夫人的聲音裡面是明顯的不悅，陸母看了一眼宋顏，說道，「那個時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而且母親，現在陸胤琛的手上還有那麼多陸家的股份，我今天來，是想要讓你，收回放在陸恆一身上的股份！」
「你們想要怎麼做都是你們的事情，胤琛是我們陸家的骨肉，他的孩子就是我的曾長孫，這是我之前做過的承諾，做出的決定，也絕對不會收回。」
陸老夫人的態度堅決，陸母臉上的表情倒是變了又變，接著，她慢慢的低頭，「既然母親這樣堅持，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但是母親，除了胤琛，胤灝也是你的孩子！今天他可以朝著胤灝的腿開槍，明天他就可以朝著他的腦袋開槍！」
「這件事情我會了解清楚，但是按照胤琛的性格，如果不是因為胤灝做了什麼事情，他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陸母咬了牙。
整個過程裡面，宋顏就只是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在當年入獄的時候，陸胤琛就將她身上的股份收回，其實那個時候陸老夫人就已經做出了聲明，那股份是給孩子的，誰是孩子的監護人，誰就能代為管理。
而現在，孩子的監護人已經變成了陸胤琛。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面，陸胤琛雖然一直都在江城，但是手上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足以奠定他在陸氏當中的位置，所以儘管被從陸家的族譜裡面移了出來，但是他在陸氏依舊無人可以撼動。
這也是他們忌憚他的原因。
陸母原本是想要讓陸老夫人將股份收回的，現在發現沒有結果之後，只能轉身告辭。
「今天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陸老夫人看向宋顏。
宋顏點頭，起身就走。
在她剛剛走了兩步時，陸老夫人突然說道，「是因為你，胤琛才對胤灝那孩子開了槍是么？」
宋顏的腳步頓了一下，轉過頭看她。
陸老夫人好像笑了笑，說道，「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因為這麼多年，能夠讓他失控的，也只有一個人了。」
失控……
怎麼會失控呢？
他瞄準的還是陸胤灝的膝蓋，而且還精準的不讓他殘廢。
這樣可怕的冷靜，怎麼會是失控呢？
但是在那個時候他想著的，究竟是什麼？
那一槍打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僅僅是為了，阻止陸胤灝說出的話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想到這裡的時候，宋顏突然很想要知道，那個時候陸胤灝想要說的，究竟是什麼。
……
宋顏回去的時候發現葉連心並不在裡面，她也沒有多想，自己進了廚房，燒水做飯。
就在她剛剛將菜端上桌子的時候，葉連心回來了。
她一眼就看見了宋顏換下放在旁邊的衣服，上前，「姐姐，家裡面來人了嗎？」
「不是。」
「那這男士襯衣……」
宋顏上前，將她手上的襯衣搶了回來，說道，「不要想太多，吃飯吧！」
葉連心眯著眼睛看她，宋顏已經將那衣服直接扔進了洗衣機裡面，端起碗吃飯。
葉連心也坐了下來，看了看宋顏，說道，「姐姐，你和那陸總，到底是什麼關係？我總覺得……你對他的態度，好像很不一樣。」
「我說了，沒關係。」
「可是我覺得……」
「你的事情怎麼樣了？」宋顏將她的話直接打斷。
「我剛剛去見蘇總了，他讓我先進他的公司累積一下經驗，然後以後找機會進入葉家的公司，取得公司其他人的信任之後，一步步的將我的東西搶回來。」
宋顏點頭，「好，那你從這裡搬出去吧。」
她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讓葉連心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有你的路要走，總是跟在我的身邊也不是好事。」
「那姐姐你呢？」
她？
宋顏自己也不知道。
「先這樣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姐姐……你和蘇總又是什麼關係呢？」
「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就好像我的哥哥一樣。」宋顏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姐姐……你曾經說過的，用心愛卻愛錯了的人，是誰？」
宋顏的手一僵，然後，她將手上的筷子放下。
「現在已經無關緊要的人。」
遠遠的，葉連心聽見她的回答，等到她轉頭的時候，宋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時候，葉連心突然想起來的，是那個宋顏說沒有任何關係的……陸總。
……
周末很快就到了。
姚飛發給宋顏的地址是一個游泳館，宋顏將上一次沒來得及給孩子的東西帶上，直接打車過去。
傾城正帶著他在游泳池旁邊。
看見宋顏的時候，傾城很是開心。
「宋小姐！」
宋顏朝她點點頭，看向孩子。
他正套著游泳圈在那裡撲騰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
「宋小姐，你去換衣服吧，然後教小少爺游泳。」
這是一個很好的接近的機會，宋顏沒有拒絕，拿著帶來的泳衣直接往更衣室走。
傾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看向陸恆一，「小少爺，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
正玩的不亦樂乎的陸恆一看了她一眼，「記得，但是我不認識她，不想要跟她一起玩。」
「小少爺，她很愛你的，也很想要跟你一起玩，你看她也是一個人，很可憐的！」
陸恆一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可是我也是一個人，我喜歡一個人。」
「你們都是一個人，一起玩就更加好玩了，小少爺，你這樣做的話，你爸爸也會開心的！」
陸恆一終於鬆了口，「那好吧。」
兩人拉過勾，宋顏也換好衣服出來。
她慢慢的走到陸恆一的面前，不斷的揉捏著自己手掌的動作很是局促。
陸恆一劃著水到她的面前，將旁邊的一個游泳圈給她。
宋顏有些發愣。
陸恆一卻不管，將游泳圈放在她的旁邊之後，自己游自己的去。
宋顏立即撿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
陸恆一很喜歡游泳，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起來，宋顏就在他的旁邊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兩人之間雖然算不上熱絡，但是起碼，陸恆一不像之前那樣排斥她了。
傾城正在旁邊看著，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
今天這游泳館都被包了下來，怎麼會有人來？
傾城轉過頭，在看見面前的人時，不由愣了一下。
宋顏的眼睛只有面前的孩子，根本就沒有管旁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儘管孩子的身上套著游泳圈，她還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邊，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
「阿姨，你的爸爸呢？」陸恆一突然說道。
宋顏頓時愣住。
陸恆一的手划著水，「傾城阿姨說你只有一個人，你沒有爸爸嗎？」
「我……我爸爸已經不在了。」宋顏輕聲說道。
陸恆一輕輕的哦了一聲，宋顏看著他，忍不住說道，「你為什麼不問，媽媽呢？」
「因為我也沒有媽媽。」陸恆一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他的這句話時，宋顏的心頭上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劃開一樣。
鮮血淋漓。
怎麼會沒有媽媽呢？
她就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只是叫她，阿姨。
「是……你爸爸這麼跟你說的嗎？」良久，宋顏輕聲說道。
陸恆一搖頭，「不是，爸爸說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但是我想，她應該是不回來了。」
陸恆一說著，看向她，卻發現面前的人，竟然哭了。
陸恆一被嚇到了，整個人往後面退了一步，咬著嘴唇看她。
宋顏抬手擦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媽媽……會回來的。」
「我不需要她了。」陸恆一說道，「我有爸爸就夠了。」
宋顏不知道怎麼回答，就在這時，陸恆一突然發現了什麼，歡快的上前，「爹地！」
宋顏轉過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那裡。
她立即伸手，仔細的將自己臉頰上的眼淚全部擦乾淨，這才過去。
「累了吧？」陸胤琛的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孩子的腦袋，「先上去休息一下可以嗎？」
「我不累，爹地可以一起下來嗎？我想要和爹地一起玩！」
陸恆一的眼睛裡面是一片的殷切，宋顏看著，起身，「我喝點水，你們玩吧。」
她想，他應該也不願意和她在同一個空間裡面。
傾城不知道去了哪裡，宋顏自己取了橙汁過來，在旁邊坐下時，陸胤琛正帶著陸恆一在泳池裡面。
他的身材依舊健碩強壯，帶著孩子那樣和諧自然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帶他來了。
不管怎麼說，他似乎是一個……好父親。
……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宋顏就坐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在大雨磅礴之中，無助的跪在地上，在她的懷裡面，是一個鮮血淋漓的男人，她就抱著他，崩潰大哭。
那樣血淋淋的夢境讓她一下子醒了過來，正好看見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的臉靠的很近，在那一瞬間宋顏竟然有一種很恍惚的感覺。
彷彿在她閉上眼睛的瞬間，他的吻會落在她的臉頰上。
但是，沒有。
因為在那個時候，宋顏只起身，順帶著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去換衣服吧，孩子餓了，要吃飯。」他的聲音平靜如初。
宋顏嗯了一聲，攏了一下身上的浴巾，往更衣室走。
站在鏡子的面前時，宋顏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唇有些紅腫，那樣子，就好像真的和人接過吻一樣。
但是很快的，這想法就被她壓了下去。
不可能。
他對她的厭惡，明明是那樣的明顯。
況且他也那麼明白的說過，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
……
在陸胤琛帶著宋顏和陸恆一走進餐廳的時候宋顏才發現，這好像是他們三個人，第一次出現在同一張餐桌上。
陸恆一很是開心，坐在陸胤琛身邊的時候他的笑容明顯多了很多，聲音也歡快了許多。
宋顏卻是有點心不在焉。
因為剛剛的那個夢。
之前宋顏也曾經反覆的做過一個夢。
是在她和陸胤琛舉行婚禮之前。
那個時候她總是夢見的，是自己一個人被拋棄在了禮堂裡面，而在那之後的不久，她的那個夢境，就變成了現實。
而在剛剛的夢境裡面，那個滿身是血躺在她懷裡面的男人，是陸胤琛。
有筷子在她的碗邊輕輕的敲了一下，宋顏抬起頭，他正看著她，「發什麼呆？吃飯。」
宋顏這才重新拿起筷子。
緊接著，是一隻剝好的蝦，被放進她的碗裡面。
宋顏盯著那蝦看了好久，慢慢的抬起頭來。
他將第二隻放在了陸恆一的碗裡面。
那明明鮮甜無比的蝦此時到了她的嘴裡面，突然就變得苦澀無比。
從嘴裡面，一直苦到了心裏面。
……
吃完飯之後，陸胤琛沒有開口說送她，宋顏也識趣的和陸恆一道了別，自己打車回去。
在他的車子在她的視線裡面慢慢消失的時候，宋顏突然感覺一陣頭疼。
她將腦袋靠在了車窗上，一遍遍的控制著自己，不要去想。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想的了。
除了孩子，兩人再也沒有關係。
她不會再愛他，再也不會！
……
「小宋。」
剛下了車子聽見這聲音時，宋顏的腳步頓時僵住，隨即轉頭。
俞哲正站在那裡看著她。
宋顏直接向後退了一步。
「你不要害怕。」他輕聲說道。
宋顏看了一眼四周圍，漆黑的一片，如果他衝上來將自己擄走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之前因為他自己經歷的事情，宋顏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
「你不來見我，我只能來見你了。」俞哲說道，「這段時間，你過的好嗎？」
「這和你無關。」宋顏的聲音冷了下來。
「小宋，現在名義上，我還是你的丈夫。」
的確，兩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去辦理離婚手續，宋顏眯著眼睛看他，「你想要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要做，我來，是想要帶你走的，小宋，不要留在這裡了，很危險！」
「我覺得你更加危險。」
在俞哲靠近的時候，宋顏只不斷的向後退，「你不要靠近了，要不然，我就直接報警！」
「小宋，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須要知道，陸胤琛他從來都不愛你，你知道他最愛的人是誰么？」
宋顏沒回答。
俞哲冷笑，「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其他所有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他向上爬的墊腳石罷了！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早就死了！但是轉頭之間，他卻成為了陸家的長子，有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宋顏皺眉看著他。
「既然這樣，我就將事情全部告訴你好了，你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報復他么？因為我恨他！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小柔她根本就不會死！小柔是因為他死的，可是現在，他卻連一分鐘的想念都沒有，他就是一個冷血的男人！」
小柔……
宋顏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輕輕的笑了一下。
「小宋？」俞哲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知道她。」宋顏看向他，「她曾經也是顏解意的朋友是嗎？」
「你怎麼知道？」
「如果我說，陸胤琛和顏解意在一起，照顧她就是因為小柔的囑託，你相信嗎？」
俞哲的眼睛沉了下來。
「在我入獄的時候，陸胤琛和我說，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我和顏解意，都不過是一個人的替身，我想，這個人應該就是你說的小柔了。我不知道你們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現在可以跟你說的事情是，這些跟我，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話說完，宋顏轉頭就要走，俞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錯了，他接近你不是因為你是小柔的替身，而是想要報復！」
報復？！
宋顏猛地轉過頭來。
……
夜深。
左斐抬手，慢慢的將面前的紅酒滿上。
在他剛剛端起酒杯的時候，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上面是別人剛剛傳過來的照片。
在看見那三個人站在一起的和諧的畫面時，左斐的眼睛頓時沉了下來。
他立即將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對方很快就接了。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對方沉默了一下，說道，「我需要時間。」
「呵呵，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的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年那人的口供就是你讓人改的！你這樣做，對的起你死去的母親嗎！？」
「那不是她的錯。」
「她姓宋，就是她的錯！而你，愚蠢的愛上了她，更是一個致命的錯誤！陸胤琛，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不能將這件事情處理乾淨的話，我會親自動手，到時候她想要留個全屍的話，恐怕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話說完，左斐將電話直接掛斷。
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酒，他心裏面是一片冒上來的怒火，他直接抬手，將那酒一手打翻！
「先生。」管家立即上來。
左斐看向他，「給我定回國的機票！」
……
自從那天之後，陸胤灝就直接躺在了醫院裡面，傷口在一天天的痊癒，但是那個時候，子彈打進他皮肉裡面的感覺，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知道這樣直接報警的話，肯定動不了陸胤琛，在這之前，他必須要先將他扳倒！
之前的時候，陸胤灝以為，宋顏是他的缺點，當初宋顏出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會不計一切代價的將宋顏撈出來。
但是，沒有。
不僅沒有，他甚至親自上了法庭指證宋顏，逼著宋顏認罪！
他是無情嗎？
但是前幾天他這樣護著她，又是想要做什麼！？
就在陸胤灝想著的時候，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
他抬頭，在看見來人時，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宋顏的身上穿著米黃色的上衣，下面是黑色的長褲，她走了過來，在他的身邊坐下。
「就算我今天不來，等到你痊癒之後還是會去找我的不是嗎？」
她那樣篤定的眼神，讓陸胤灝不由輕輕的笑了一下。
「宋顏，一段時間不見，你說話還是喜歡這樣的直接。」
「那麼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和我說。」宋顏不想要和他討論其他的事情。
「之前是想要說的，但是現在又不想了。」陸胤灝看著她，「當初所有人都以為陸胤琛將你當做了一塊寶，但是現在看來，所有人都還是押錯了，因為他最愛的，還是自己啊。所以在當年的時候，他才可以這樣毫不猶豫的，放棄了你，怎麼樣宋顏，一年的牢獄生活如何？」
宋顏看著他，「我很奇怪一件事情。」
「當年誰都知道陸老夫人會將股份給陸家的曾長孫，而那個時候，你的未婚妻已經懷孕，你為什麼要放棄？」
如果那個時候陸胤灝讓王織語將孩子生下的話，他現在就是陸氏最大的股東，陸胤琛對他，也根本造不成威脅。
但是在那個時候，陸胤灝卻在所有人的壓力下面，毅然決然的退了這門婚事。
單單是因為兩人被「捉姦在場」么？
絕對不是。
「這都已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你居然還記得。」陸胤灝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宋顏，你看過動物世界么？」
「很多猛獸在捉到了獵物時，都不會一口咬死，而是喜歡捉弄著它們，將它們一點點的，折磨致死。」
陸胤灝看著她，「你以為現在的我輸了么？其實並不，因為這個遊戲還沒有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勝負。」
「你們畢竟是兄弟不是么？」宋顏輕聲說道。
陸胤灝笑了出來，「兄弟？他一個私生子怎麼又資格做我的哥哥？如果不是因為他那不要臉的母親，我母親不會每天以淚洗面！我和他之間只有仇恨，沒有感情！」
「你為什麼不怨恨你的父親呢？明明他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當然也恨，只不過還沒有輪到他而已。」陸胤灝的話說著，看向她，「怎麼，你有興趣加入么？畢竟是因為他你才過的這樣慘，想不想要跟我一起，給自己報仇？」
宋顏站了起來，「我不想。」
「宋顏，我真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你，你這樣卑微的姿勢，他連可憐都不會給你！你也經歷過了，他是怎麼放棄你的！」
「你說的，我都記得。」宋顏平靜的說道，「但是我覺得比起我來，你更加值得同情。」
他？
陸胤灝嘴角的笑容頓時僵硬住，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或許你有沒有想過，他如果想要弄死你的話，會有那麼多的辦法，就算你現在是陸氏的總經理，但是他想要搶回來的話，絕對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他沒有。」
「你那樣嗤之以鼻的東西，一定會有人覺得珍貴。」
話說完，宋顏轉身就走，陸胤灝在背後大聲的說道，「你現在還在幫他說話是不是傻？！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對你嗎？就是因為想要報復你！你的父親曾經做過對不起他母親的事情，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母親才會死！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接近你，然後將你從天堂，直接踹下地獄！」
這話，宋顏已經聽過一次。
但是現在聽著的時候，身體還是不由顫抖了一下。
她也曾經想過的，怎麼樣，才可以讓一個人達到最大的痛。
或許就好像陸胤灝說的這樣，先是帶著他上天堂，讓他以為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然後再伸手，將他推到地獄。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從來不是求不得，而是在得到了之後，再失去。
之前一些沒有想明白的事情，宋顏突然也想明白了。
那是關於左斐的。
一開始他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宋顏不知道，但是這一次他會突然邀請自己去加拿大甚至說要將財產給她，不是出於對宋顏的喜愛，而是一次真正的，報復。
他想要設計什麼宋顏不知道，因為在她接受之前，陸胤琛將她攔了下來。
她的父親曾經傷害過他的母親，就因為這樣，讓他的母親染上了抑鬱症，最後身亡。
這事情是不是事實已經無從證明，但是此時，宋顏卻突然有了一個無比清晰的想法。
那個她以為負了自己無數次，傷了她那麼多次的人，其實一直都在保護著自己。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是他替她，擋了那麼多的刀劍！
他們說，從一開始，他就是想要報復她。
但是她不相信。
到了此時宋顏終於想起的一件事情是，或許比起他們，她更加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
相信……他是愛她的。
而有些事情，她要讓他，親口告訴她！
……
夜光下，面前的酒店燈光通明，車子慢慢的停了下來，在反覆調整了呼吸之後，她慢慢的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盛大的舞會。
宋顏進去的時候，一眼可以看見的，是站在人群裡面的他。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踩著高跟鞋直接朝他那邊走。
這是一場豪賭，而她的賭注，將會是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