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涅槃
沐雲蘇打個哆嗦，看向夜蘭陵：「國師，你行不行？」
夜蘭陵面不改色地微笑：「我行。不過別再叫我國師了，我寧願那些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沐雲蘇點頭：「好，我叫你蘭陵公子。」
夜蘭陵答應一聲：「這個好，我喜歡。既然要脫光了進去，各位是不是迴避一下？我自己可以。」
其餘人等依次退出，唯有落羽站著不動。夜蘭陵有些不解：「你……」「我看著你。」落羽的神情雖然淡，不過並不冷，甚至連語氣都前所未有的溫和，「不要太高估你在這件事情上的承受力，我保證，你至少會動一千次想要放棄的念頭。為了不讓你事後後悔，我會在你想要放
棄的時候阻止你。」
夜蘭陵點頭，目光中充滿感激：「多謝！」
「不客氣。」落羽挑了挑唇，「你我原本互不相欠，不過你提供的信息在消滅魔之血時起了關鍵性的作用，看在這一點上，我也必須幫你達成心愿。」
夜蘭陵凝視著他：「你這話的語氣似乎不太對。」
落羽很平靜：「怎麼不對？」
夜蘭陵目光微閃：「你的語氣，好像消滅魔之血是你肩負的使命，我幫了你，所以你要幫我。」
落羽唇線一凝，看著他不說話。與他對視片刻，夜蘭陵含笑擺了擺手：「當我什麼也沒說可好？」
「好。」落羽答應得很痛快，「脫了衣服，進去。記住，全部脫光。」
雖然兩人都是男子，基本沒什麼障礙，不過跟落羽畢竟不怎麼熟，夜蘭陵還是有些難為情：「先……轉過去？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脫光。」
落羽點頭，暫時背過身去。接著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然後是輕輕的水聲，夜蘭陵已跟著一聲驚呼：「呀！」
君問天的形容一點都不誇張，這驅魔湯表面看起來沒什麼異常，浸入其中之後卻感到肌膚一陣劇痛，果然彷彿被放到了滾油鍋里！
劇烈的疼痛之下，夜蘭陵本能地想要蹦出來，肩上卻已多了一雙溫熱的手：「別動。」那雙手並不如何用力，夜蘭陵卻覺得彷彿兩座山，壓得他絲毫動彈不得。於是乎，驅魔湯進一步與他的身體融合，幾乎透過毛孔鑽到了血肉之中，那種油炸般的劇痛越發強烈，幾乎令他昏死過去，卻又因
為那股劇痛而不得不保持清醒，那種折磨，簡直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
夜蘭陵雖然帶有魔族體質，卻基本是個正常人，所以他根本承受不了，不由劇烈地掙紮起來：「啊！好痛，放……放手……」
落羽似乎淡淡地笑了笑：「現在相信了？我留下不多餘。」「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夜蘭陵拚命控制著自己，想要安安穩穩地坐在桶里，卻發現實在做不到，因為那種掙紮根本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完全不受他的意志控制，不由苦笑起來，「我是不是很……沒用，
連這點歷練都……承受不住……」
「輕易便能承受的，不叫歷練。」落羽淡淡地回答，「真正的歷練，往往都是涅槃之後的徹底重生。火焰加身的痛苦本來就不是常人可以承受，這驅魔湯，就是要你涅槃重生的火，承受不住太正常了。」
夜蘭陵苦笑：「謝謝，這樣我就……自信多了。你放心，我會……撐下去，就算撐不住了，你也不要……放手……」
「我知道，不然我何必留下來？」落羽又笑了笑，「所以放心，就算你哭成淚人，我都不會心軟。」
「呵呵……」夜蘭陵被逗樂，忍不住笑了起來，緊跟著卻又因為渾身的劇痛再也笑不出來，五官早已有些扭曲，看起來十分滑稽。彷彿也知道這一點，他有些不安，「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落羽一臉匪夷所思：「你居然還有心思管這個？看來這種歷練對你而言真的不算什麼。」
「誰說的……啊……」劇痛越來越強烈，根本已經超過了滾油鍋的程度，夜蘭陵也開始劇烈地掙扎，「放開我！我……啊！我不……啊！」落羽雙手一緊，狠狠捏住了他的琵琶骨。夜蘭陵渾身一僵，哪裡還有力氣掙扎。借著這片刻的空檔，他劇烈地喘息了幾口：「對，就是……就是這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要……不要放手，一定不要放，事
成之後我會、我會很感激你的……」
「不用。」落羽淡淡地笑了笑，「我說過這是你的心愿，我必要幫你達成，所以不管你說什麼，就算像潑婦一樣罵街，我也不會放手。」
夜蘭陵點頭：「謝謝……啊！」
一聲慘叫驟然傳出，連不放心離開而守在門外的風凌絕等人都被震得縮了縮脖子，難得落羽依然面不改色，牢牢壓著他的雙肩不放：「只管叫，反正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
夜蘭陵：「……」「噗！哈哈哈……呃……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這句電視劇中常見的經典台詞居然被用到了這樣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屋裡只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脫光光了，腦補的空間實在太大，沐雲蘇當場忍不住笑噴
，接著卻又想起人家夜蘭陵還在經受生死歷練，立刻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瓮聲瓮氣地說了下去，「你們說，蘭陵公子能不能撐住？」
「撐什麼撐，能耐的他。」君問天哼了一聲，完全不看好他的承受力，「我告訴你們，今兒要是沒有落羽幫忙，他死也撐不到最後！」
沐雲蘇點頭：「那我就放心了，落羽辦事，任何人都可以放心。」
於是乎，接下來他們便聽到了一連串令人忍不住笑噴的對話：
「啊！痛……我、我不行了，放手……好不好？」
「不好。」
「啊！啊！我……我受不了，放手！算我求你，求求你啦！放手！」
「求我沒用，不放。」
「你……啊！放開我！我不想做人了行不行？」
「不行。再忍一忍，知不知道什麼叫涅槃？不先把你燒成灰，你怎麼踩著火焰重生？」
「好……」
隔了片刻——
「啊！忍不了了！放手！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啊！」
「省著點力氣，不然叫不到最後，還有兩個多時辰呢。」
「我不管！我要出去！你給我放手！不然我跟你翻臉！」
「翻桶也沒用，不放。」
「啊！痛死了……放手！你有病啊？」
「沒有。」
……
又隔了片刻——
「你放開我！！我要出去！我不幹了！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做魔族！我是魔族又怎麼樣？我不幹了！」
「你不幹，我干。」
「放開我，讓我出來吧，求你……」
「沒用。」
「你有病！我、我能不能成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
「那你放手！」
「不放。」
「那你打昏我！」
「沒用，打昏你也會疼醒。」
夜蘭陵已經瀕臨崩潰，所以他不是不想控制，而是根本控制不了。劇痛之下，他的腦袋早已昏昏沉沉，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開始歇斯底里地咒罵：
「放開！再不放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殺的你死死的！」
「你打不過我。」
「那你殺了我，殺的我死死的！」
「不殺。」
「為什麼不殺？為什麼不殺？殺了我，我要死！我要死！」
「在我手裡，你死不了。」
「那我殺你！我要殺了你這個惡魔！混蛋！妖怪！我殺了你……」
落羽抿唇，一臉黑線：好，我先忍你，等你好了再一塊兒算賬。劇痛的折磨下，夜蘭陵開始不停地咒罵，幾乎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真箇像是潑婦罵街，聽得門外的眾人不停地冒冷汗：落羽也是個高傲慣了的，幾曾被人這樣侮辱過？可別夜蘭陵剛剛成人，就被他
給拆吧了呀！
漫長的三個時辰之後，夜蘭陵的尖叫驟然消失，門外再也沒有了絲毫動靜。沐雲蘇頓時萬分擔心：「怎麼了？不會是落羽聽不下去，把蘭陵公子掐死了吧？」
房門突然打開，落羽站在原地未動：「沒，搞定了。」
沐雲蘇大喜：「他已經變成人了？」
「嗯。」落羽點頭，「進來看看吧。」
眾人立刻入內，走到近前才發現桶里的驅魔湯已經變得漆黑，彷彿墨汁！沐雲蘇忍不住吐槽：「這就是他體內的魔族成分？」也太形象了有木有？
「是。」落羽又點了點頭，「從此之後，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人類。」
夜蘭陵靜靜地靠在桶沿上，閉著眼睛喘息，臉上冷汗如瀑。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勉強積攢了一點睜開眼睛的力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謝……謝……」
嗓子沙啞得要命，基本上只是一股氣流，而稱不上「聲音」。也是，連續叫上三個時辰，不啞才怪。
真可憐。沐雲蘇忍不住嘆了口氣：「你為什麼不封了他的啞穴？」
「不行。」落羽搖頭，一臉好整以暇，「封了啞穴，他怎麼陪我聊天？」「聊天？」沐雲蘇驚詫萬分，「這種時候，你還想跟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