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你似乎很喜歡神遊天外。」風凌絕再度開口，並且操縱著輪椅緩緩轉過了身，「敢在我面前走神的人，你是第一個。」
這一瞬間，沐雲蘇目光一凝，心頭驟然掠過一句話：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風凌絕居然取下了臉上的面具，所以一眼便可看到他的左半邊臉膚如美瓷，潔白、細膩而光滑，美得不似凡間所有！而右半邊臉卻已經徹底毀掉，雖然如今只剩下了恐怖而醜陋的疤痕，卻完全可以想象出受傷之時肌肉外翻的樣子！那些疤痕不止高低不平，而且顏色各異，宛如一隻只五彩斑斕的蜈蚣趴在他的臉上！
短暫的意外之後，沐雲蘇不由暗中輕嘆：可惜了，原本是個絕色美男的。只不過這疤痕……
風凌絕的眼中掠過一抹冷銳的笑意，語聲卻十分溫和：「你看得到我吧？」
為什麼看不到？你是鬼啊？沐雲蘇愣了一下：「是。狐王的意思是……」
風凌絕挑唇，勾出的笑容尖銳而恐怖：「為什麼不吐？」
「為什麼要吐？因為你的臉？」沐雲蘇反問，目光雖始終不離風凌絕的臉，眼中卻無半點漣漪，簡直比在大街上隨便看到任何路人甲乙還要平靜，「狐王天下無雙，如今雖暫時白玉有瑕，卻是瑕不掩瑜，區區疤痕遮不住絕代風華，有什麼好吐的？何況狐王看到民女的臉能不吐，民女已經受寵若驚了！」
前世身為法醫，她多恐怖的屍體都見過，照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剖，區區疤痕簡直小菜一碟。
風凌絕唇角笑意一凝，眸子卻更加尖銳：「這算恭維，還是討好？」
「有必要嗎？」並不意外他會這樣想，沐雲蘇依然平靜，「狐王心比天高，內中卻有千年冰雪，不是民女這種人有資格靠近和融化的，何必自取其辱？民女雖丑，卻絕不自輕自賤，免得叫人輕賤！」
風凌絕唇角笑意一凝，很仔細地看了她一眼：「沐雲蘇……你很好。只不過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看見我就想逃？」
「之前多有得罪，民女一直深感不安。」咽喉處的肌膚立刻泛起了陣陣戰慄，沐雲蘇很有幾分無奈，「雖然民女並非有心，但狐王若還不解氣，只管出手，民女甘願受罰。」
風凌絕靜靜地看著她，許久之後才將面具重新戴回臉上，然後點了點頭：「好。」
好？你還真打算出手？要不要這麼不依不饒？
沐雲蘇唇線一凝，風凌絕已經揮了揮手，玄月便上前推著輪椅出了涼亭，很快去得遠了。撓了撓頭，她大為奇怪：不是說「好」？怎麼就這麼走了？
輪椅上，風凌絕面具下的臉上帶著一絲深沉的微笑：我會出手的，而且一出就是大手筆。沐雲蘇，等著我。
「主子，為什麼不戴上面具，任由沐小姐看到了你的臉？」玄月突然開口，好奇得抓耳撓腮。
風凌絕表示很無辜：「我忘了。」
玄月無語：這也能忘？你哄鬼呢？分明是故意的！
可是為什麼？那日沐雲蘇的當街一指，直接犯了狐王的第一禁忌，卻輕易撿回了一條命。這張臉可是主子的第二禁忌，看到者殺無赦，為什麼又對沐雲蘇例外了？
狐王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此時的大殿，一片肅靜。
文武百官分立兩旁，個個一臉疑惑地揣測著帝王的心意：早朝時間已過，皇上卻仍不許他們退下，究竟怎麼個意思？
王座之上的中年男子五官英挺，目光炯炯，正是當今帝王風凌逸。儘管將眾人的疑惑都看在了眼中，他卻只是捻須靜坐，並不急著開口。
便在此時，大殿的入口突然傳來一聲通傳：「護龍王到！」
片刻后，主僕二人緩緩入內，待輪椅停穩，風凌絕欠了欠身：「臣弟參見皇上。」
風凌逸含笑點頭：「十七弟身子不大好，還拘泥這些做什麼？快快免禮。」
風凌絕稱謝，暫時不曾開口。即便處身人群，遺世獨立的他也宛如空谷幽蘭，遮不住令人妒忌的高貴優雅！
風凌逸似乎十分在意這一點，目光早已變得深沉，面上卻一片微笑：「眾位愛卿，朕今日專程請你們前來，乃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眾人聞言不由彼此對視：喜事？誰的喜事？
眼中掠過一道冷芒，風凌絕唇線一凝，風凌逸已接著開口：「十七弟為國辛勞多年，卻至今未得佳人相伴，朕每每思之，常寢食不安，因此決定今日為十七弟賜婚！」
「哄」的一聲，議論聲登時四處響起，家有適齡未婚女子者更是惴惴不安，生怕這厄運降臨到自家頭上：若是從前的護龍王，自能令人削尖腦袋往他床上鑽，可是如今他廢人一個暫且不說，更隨時可能一命嗚呼，若是嫁給他，不是守活寡就是直接守寡，還活不活了？
似乎並不意外，風凌絕斜倚在輪椅上，笑得溫和：「多謝皇上關心，只是臣弟早已說過無心娶妻……」
「這次朕說什麼都不能聽你的了！」不等他說完，風凌逸便搖頭打斷了他，「十七弟，你為梵音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至今卻依然孑身一人孤獨寂寞，朕於心何忍？不管你怎麼說，今日朕必須為你選一個合意的王妃，好好照顧於你！」
風凌絕衣袖輕揮，依然推辭：「臣弟確實……」
「十七弟擔心中選者不答應？」風凌逸含笑打斷了他，「大可放心，聖旨都已擬好，只差一個名字了！無論你選中了誰，朕都會立刻下旨賜你們完婚！」
風凌絕搖頭：「臣弟這個樣子，何苦拖累他人，皇上還是收回成命吧。」
風凌逸笑笑，從面前的盒子里抓起了一把竹籤：「朕只知道姻緣天註定，若是你的良人，她絕不會在乎。十七弟，每根竹籤上寫著一個姑娘的名字，喜歡哪一個，任你點選。」
什麼？
群臣登時個個如臨大敵，滿頭冷汗如雨！
帝王這個突然的決定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雖然無人敢當面提出異議，卻早已不停地暗中祈禱，各自盯緊了風凌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