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救出
他說完重新將那圖紙拿了出來,攤開擺在了桌上。仔細的看著。現在看來,這份圖紙並不准確。至少,絕對不是最初的圖紙。
陳效伸手使勁兒的揉了一下眉心,側頭看向了外邊兒,窗帘雖是拉著的,但仍舊能夠看到透進來的朦朧的亮光。馬上就要天亮了。
也就是說,顧世安至少已經失蹤,五個來小時了。他知道,他們並不敢傷她的性命,但卻不知道,她在他們的手裡,是否受了罪。
陳效的胸腔像是要炸開一般,他什麼都不敢去想。拿出了一支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撐著眉心倒靠在了沙發上。
他雖是在出去的各個路口都安排了人,但是,他們對這兒的地形,畢竟不如那伙人熟悉。他們,仍是有將人帶出去的可能。
絕對不能讓他們將人給帶出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能耽擱的,陳效坐了起來,繼續看起了那圖紙來。
到現在,他的人仍舊沒有查出賭場那伙人的背景。雖然賭場經營得好,也看得出來有底子,但他們在這邊是低調的。甚至從來沒有人看見過老闆露面過。
到現在,他仍不知道,顧家的人,和他們是怎麼聯繫上的。他,到底還是小看了他們。
現在天亮了,他這邊有一場硬仗要打。而老太太的別墅那邊,也同樣有一場硬仗等著。
顧世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人給弄醒的,她原本以為,她已經不在那小房間里了。但卻並不是,仍舊是在那燈光昏暗的小屋子裡。
頭是昏昏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她知道這是藥效還沒有完全退去。她費力的抬起頭來,使勁兒的搖了搖。
身體中也同樣是沒有力氣的,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她凝神試圖去聽有沒有人在,但外邊兒是安安靜靜的一片,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她試圖想要站起來,才發現身上仍是用繩索捆著的。應該是沒有解開過。不得不說,這一群人是挺小心的。她已經被注射了藥物,身體中沒有力氣,根本不可能逃掉。
那麼動了動她就是氣喘吁吁的,她將頭靠在牆上沒有動。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她就那麼靜靜的靠著沒有動。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沒有人過來。顧世安的口渴得厲害,嘴唇像是要乾裂開了一般,難受得厲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有雜亂的腳步聲過來。顧世安的身體莫名的鬆懈了些。
門很快就被打開來,這次進來的,是兩個年輕男子。身上穿著賭場侍應生的馬甲。
他們的臉均是蒙著的,看不到臉。大抵是覺得顧世安沒醒,胖些的人上前了一步,問道:「這娘們兒到底是什麼來頭?外面那些人是不是沖著她來的?」
他的語氣滿是不耐。
另一人的語氣是凝重的,說道:「不知道。這事兒是沖哥吩咐的。」
胖些的人這下更是不耐,說道:「他讓我們把人送出去,但現在根本不可能送出去。怎麼辦?」
瘦些的人咬緊了牙關,說道:「送不出去也得試試。沖哥的性格你知道的,要是連試也不試……」
他說到這兒就頓了下來。後邊兒的意思不說胖的人也明白。他低低的罵了一句髒話,說道:「他媽的比事兒他媽的事還多!」
兩人抱怨了一番,並沒有馬上把顧世安給弄走。而是站到了外邊兒抽起了煙來。
抽著煙同樣是抱怨連連的,抱怨那位沖哥對待他們苛刻,事兒多。總是沒事找事。
等到煙抽完,兩人上前時。胖的那位看著緊閉著眼睛的顧世安,說道:「現在藥效已經過了,這娘們兒怎麼還沒醒?」
他的語氣里是帶著疑惑的。說著伸出腳就踢了踢顧世安。
他那一腳不輕不重,顧世安忍著沒有吭聲兒。
瘦些的人膽子應該要小些,低聲的說道:「她一直被那麼捆著,不會出什麼事吧?我可不想手上沾上……」
這話說出來是不吉利的,他驀然就停了下來。
那胖子卻是知道他的意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伸手在顧世安的鼻子底下試了試,說道:「去弄點兒冷水來。」
那瘦子應了聲好,快步的出去了。沒多時便弄了一些水回來。一邊念念叨叨著說道:「千萬別出什麼事,我還打算干幾年洗手不幹回去買房娶媳婦兒生兒子。」
他神神叨叨的,胖子原本就煩,聽他那麼一念更是煩躁,說道:「你還有完沒完?」他對那位沖哥是不滿的,邊把水往顧世安的臉上潑邊罵道:「老子他媽的就知道他叫我們倆來不會有什麼好事。」
再裝昏迷顯然是不行的。冷水凍得顧世安透心涼,打了個寒顫,迷迷濛蒙的睜開了眼睛。
那瘦子見她醒來顯然是鬆了一大口氣,連連的說道:「醒了醒了。」
只是顧世安才睜開眼沒多大會兒,話都還沒說出一句,又閉上了眼睛。
她被捆在這兒很久了,整個人都是虛弱的。那瘦子見她又閉上了眼睛是急的,問道:「她是怎麼了?」
胖子又伸手探了探顧世安的鼻息,說道:「應該是太虛弱了。暫時不會有什麼事。」
那瘦子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說道:「要不把她鬆開?她這樣子跑不了哪裡。這樣長時間捆下去我擔心會出事。沖哥那人你是知道的,要是出事,準會讓我們倆背鍋。」
胖子仍是猶豫的,聽他那麼說考慮了一下,說道:「給她稍微鬆綁一下。」
一直被捆著,被繩子勒住的手腕腿上都是一片青紫。綁的時間長了,即便是繩子鬆開,顧世安的身體也是僵硬的。
瘦子看著顧世安那蒼白的面容,又說道:「乾脆全解開,她這樣子能跑哪兒。讓她休息一段時間,等出去了再給她綁上就是了。」
到底還是怕出事,那胖子全解開了。又說道:「待會兒出去了給她弄點兒水喝。得保證不在我們手裡出事。」
瘦子趕緊的點點頭,弄來了一箱子,將顧世安給弄了進去。
箱子里是逼仄的,兩人就跟抬東西似的將箱子抬著走的。彎彎拐拐的走了一截,其中一個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罵了一句髒話,放下了箱子,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開的是擴音,他還未說話,電話那端的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趕緊上來,上面出事了。」
伴隨著這急匆匆的聲音的,還有那邊的嘈雜聲。
這兩人的臉色立即就一變,也沒人管顧世安了,拔腿就往上邊兒跑。跑了一截,那瘦子才說道:「那女人還在那邊……」
那胖子不耐煩極了,說道:「她跑不了……」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直到外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顧世安這才打開箱子。
她蜷縮得太久了,腿腳是僵硬的。這兒也不知道是哪兒,燈光暗黃陰沉沉的一片。
不知道是怎麼修的,就跟迷宮似的,一眼看去全是走廊。難怪剛才那胖子說她跑不了。
在這地方,別說是找出口了。就連辨別方向都是難的。
顧世安拖著疲軟的身體從箱子里爬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藥效的緣故還是怎麼的,身體是軟綿綿的,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兩人的腳步聲是消失在前面的,那就證明,前面是有出口的。顧世安並不敢多呆,撐著一路往前方走著。
走了那麼長一截,就見前邊兒有一條鐵大門。她稍稍的喘了口,正要走過去,頭髮忽然就被一把給抓住了。
回來的是那胖子,他顯然是惱火的,直接拽住顧世安的頭髮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頭上,嘴裡罵道:「你他媽的還挺不老實的!」
他是跑了一半還是覺得該把人給關起來才回來的。畢竟,藥效已經過了,而又沒有捆起來。她隨時都可能逃出去。這邊的路雖是複雜,沒有鑰匙她也跑不出去,但這兒錯綜複雜,如果躲起來了找起來也是麻煩的。
顧世安被他這一巴掌甩得眼冒金花,耳朵里一時嗡嗡的作響著。胖子也不管她,直接拽著她的頭髮就將她往回拖。
顧世安的頭髮被他拽疼得厲害,身體虛軟跟不上他,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這麼一摔頭髮倒是脫了那胖子的手,那胖子本來就在氣頭上,一腳就踢向了顧世安,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你他媽的不是逃得挺快的嗎?現在怎麼不逃了?」
他那一腳踢在了顧世安的小腿處,顧世安忍不住的悶哼了一聲。胖子並不放過她,又狠狠的踹了她幾腳,直到將她踹爬在了地上,這才拽住她的衣領將她往回拖。
他這次倒是沒有將她帶回以前的房子,打開了走廊上的一道門,將顧世安給拖了進去。
這邊是比之前關她的地方更嚴密很多的,一共有兩道門,裡頭堆了些封好了的紙箱子。
將她拖丟到了牆角,那胖子指著顧世安的鼻子罵道:「我勸你他媽的最好給老子老實點兒,少吃皮肉之苦。」
他是急的,說完這話又威脅了顧世安幾句,這才啪的一下關上門走了。
顧世安被他踹的那幾腳不輕,但她是蜷縮著身體的,他並沒有踹到她的要害之處。
渾身雖是疼得厲害,但也不過是皮肉傷而已。
等著那胖子離開,顧世安就撐著靠坐在了牆上。她想爬起來的,但小腿疼得厲害,她一下子竟然沒能站起來。
她稍稍的頓了頓,慢慢的蹭了過去。這門是從外邊兒鎖著的,就像是密室一般,從裡邊兒是打不開的。
就算是這兒打開了,外邊兒也還有一道門。知道打不開她也不去折騰,移回了之前靠的牆邊閉目養神。
頭皮疼得厲害,身體也疼得厲害。她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蜷縮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濛蒙間她聽到了外邊兒有開門的聲音。
那開門的聲音是粗魯的,大抵是那胖子回來了。她是想睜開眼睛的,眼皮卻是沉沉的。只是本能的將身體蜷縮得更緊了些。那是疼痛的不能。
外邊兒很快便打開,但是到了裡邊兒的這道門。雖是聽到了鎖動的聲音,但卻並沒有將門打開。
這這麼都是不對勁的,顧世安的神智仍是清醒的。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
才剛睜開眼睛,那道門就被打開來。陳效一身黑色的大衣,在眾人的簇擁里走了進來。
顧世安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有那麼瞬間的失神,待到回過神來,陳效已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他的眼裡帶了戾氣,吩咐了讓醫生過來之後並不說話,抱起她來就大步的往外走。
顧世安原本是想問他怎麼來了的,唇蠕動了一下出現的聲音低微得聽不見。陳效像是沒聽見,她也沒有再問第二次,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上眼睛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再次醒來時外邊兒漆黑一片,屋子裡是燈火通明的。顧世安睜開眼睛,動了動撐著想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頭沉重得厲害。
就在這一刻,一隻手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順手拿了一個枕頭塞在了她的背後,然後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她的嘴邊,聲音低低的說道:「醫生說頭暈是注射了過量的藥物,不用擔心,等藥效徹底過了就沒事了。」
顧世安輕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喝了小半杯水。
大抵是因為藥物的作用,現在身體倒是沒有那會兒那麼虛軟了。
喝了水,嗓子里總算是好過了一些。顧世安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這是在哪兒?」
這邊並不是醫院。
「縣裡的酒店。」陳效回答。
顧世安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是發生了很多事的,陳效接著說道:「已經買了機票,休息一下我們就上飛機。」
顧世安知道她自己被綁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但到現在,她都是還沒理清楚頭緒的。
腦子在這瞬間有些不夠用,她沉默了一下,問道:「我的行李……」
她這時候惦記著的竟然是行李。陳效便回答道:「東西我已經讓人拿回來了。」他並不在這話題上逗留下去,接著問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讓醫生過來?」
除了頭暈之外倒覺得都還好,顧世安搖搖頭,說了句沒有。
她雖是說沒有,但陳效還是馬上就打了電話。讓醫生過來,並讓人送些溫熱的粥過來。
醫生過來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過來了。他很快簡單的給顧世安做了檢查,問了她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並沒有開什麼葯,只是讓她多喝水,多排尿。
醫生很快便離開,陳效叫的粥有人送了過來。他就端到了床邊,要餵給顧世安。
顧世安伸手將粥接了過來,低低的說道:「我自己來。」
陳效也由著她,將粥遞給了她。
不知道是因為那葯的緣故還是怎麼的,她並沒有胃口,也不覺得餓。味覺也是木木的,連鹹淡也嘗不出來。
腦子裡同樣是亂的,她吃了幾口粥,還是問道:「綁我的是什麼人?」
這問題是遲早都要問的。陳效回答道:「本地的一個團伙。」他說到這兒微微的頓了一下,說道:「你現在先好好休息,這些事休息好了我會慢慢告訴你。」
酒店裡的事兒,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顧世安就點了點頭。
腦子裡是亂的,她根本睡不著。但吃過東西后還是按照陳效的要求躺了下來。
他們訂的機票是第二天中午的,顧世安再倒下去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身體是乏力的,腦子卻是清醒的。連著陳效走動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的。
她休息,陳效這一晚卻沒怎麼睡。一直有人打電話,或是時不時的起身看看她。
到了快天明時他才在旁邊的沙發上窩了一下。但是才到七點多,他那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怕吵醒顧世安,他拿著電話去了洗手間那邊。
等著出來時顧世安已經起來了。今天頭仍舊是昏沉的,只是身體有力氣了許多。
陳效說了句醒了,然後問道:「想吃什麼?我去買。」
這邊比臨城冷了許多,外邊兒寒氣逼人。
顧世安並沒有胃口,搖搖頭,說道:「吃什麼都行。」
陳效便讓她等著,自己出去買早餐去了。酒店外邊兒就有早餐店,他倒是很快就回來,帶了粥小籠包以及豆漿和油條。
顧世安正在發著呆,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神來。
像是做了許多次一般,陳效很熟練的將早餐擺上。
顧世安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酒店那邊,是怎麼回事?」她現在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包括那天不見的小於。
陳效抬起一雙幽深的眸子看向了他,將手中拿起來的一次性筷子放了下來。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世安。」像是要緩一下,稍稍的頓了那麼一下,他接著說道:「這次的事兒,老太太知道了。」
顧世安怔住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到反應過來,她揉了揉發脹起來的眉心,喃喃的說道:「奶奶怎麼會知道?」
陳效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看向了她,說道:「我告訴她的。你那時候在他們的手裡。」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老太太用公布遺囑拖住了他們。」
這些事兒,顧世安是一直打算瞞著老太太的。她的臉色變得白了起來。
陳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雙眼眸直直的看著她,說道:「老太太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世界上,哪有包得住火的紙。顧世安想過老太太會知道的,但卻從未想過,她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知道。
她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起來。甚至不敢去想,老太太那邊,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陳效是比她冷靜得多的,知道她擔心的是老太太的身體,放緩了聲音,說道:「老太太那邊一直有人盯著,你不用擔心。中午我們就要回去,你現在需要想的是,怎麼應對他們。這次過來談的這生意,不過只是一個幌子而已。他們帶你去看的那公司,只是租用的場地。」
也就是說,這次的生意,都是他們憑空杜撰出來的。這是顧世安完全沒有想到的,她這下就看向了陳效。
陳效將筷子和勺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吃東西,然後緩緩的說道:「我去打聽過,他們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你們去風景區的最後一天我才查出來。」
那時候,他還並不確定他們會在哪兒動手。但知道,她從來了這邊起就一直處於危險之中,立即就趕去了酒店那邊。
既然將她騙了過來,那肯定是要布好了萬無一失的局才敢動手,誰知道他們竟然提前動手了。這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這次過來的整個團隊,都是偽裝出來的。不過是為了讓她不起疑心。
顧世安仍舊是有些不相信的,看向了陳效問道:「他們都知道嗎?」
陳效沉默了一下,說道:「有些來前我不知道知不知道,但來后,應該都是知道的。」
跟著過來的幾位,都是老油條了,不可能不起一點兒疑心。之所以表現得若無其事的,不過是不想多管閑事罷了。所以,她才被一直蒙在了鼓裡。
顧世安的臉上露出了些疲憊來,低頭攪拌著碗里的粥,又問道:「那小於……」
「她是喝醉了。最後在酒店的洗手間里找到的。」陳效回答。
至於是真的醉還是假的醉,應該只有她或是『他們』知道。
顧世安這下就不說話了。屋子裡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
陳效也未說話,就那麼坐著。隔了會兒,才又說道:「還有一件事……下面的人,找到了以前替爸爸開車的司機。」
這如一個炸雷似的在顧世安的耳邊炸開來。
她的聲音澀得厲害,隔了好幾秒,問道:「你在哪兒找到的?他有沒有說什麼?」
秦唐的人也一直在找。沒想到陳效會先找到。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找的。他們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