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如你所願
離顧瀾下班還有一段時間,顧世安是慢慢的走著路去的。順帶著在路邊的西點店裡買了麵包和曲奇,打算給顧瀾先墊墊肚子。
她過去的時候店裡就只有顧瀾一個人,看見她顧瀾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告訴你我自己會回去嗎?」
顧瀾的聲音裡帶了些無奈,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裡用得著顧世安那麼費心的照料。
顧世安笑笑,說道:「我這不是出來走走嘛,順路就過來了。」她說著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早上那美女走了?」
顧瀾點點頭,說道:「她有事,提前走了。晚上也沒什麼事。」她的語氣帶了點兒無奈,接著說道:「這邊比較偏僻,晚上就只賣了兩杯咖啡。」
這邊的位置偏僻,店也小。而且店裡的品種比較單一,說是咖啡廳,就只賣了咖啡。沒有什麼特色。
她說著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說道:「可以關門了。」
顧世安擔心她不習慣,但她卻是很習慣的。手腳挺麻溜的將衛生給打掃了,顧世安要幫忙她也不肯,讓她在一旁等著。
她做得那麼順手,這就說明,她在那個家裡,沒有少做這些事情。顧世安的心裡湧起了些悲哀來,顧家的大小姐,堂堂的少奶奶,在家裡的地位卻和阿姨差不多,不知道她的大伯母大伯父知道了會不會心疼。
大抵是不會心疼的,他們顧的,只有他們的利益而已。
顧世安很快就將心底湧上來的東西全都壓了下去,顧瀾已經打掃完了,關了門,微笑著說道:「好了,走吧。」
離得近,顧世安要打車的,顧瀾卻沒讓。兩人就那麼走著回去。
夜風微涼,顧瀾吃了幾口麵包,忽然側頭看向了顧世安,微微笑著說道:「世安,現在,我才覺得我自己還是活著的。」
她的聲音裡帶了些滄桑,語氣里卻是如釋重負一般。
顧世安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濕潤,找不到可安慰的話,握緊了手指,說道:「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顧瀾用力的點頭。
顧世安是在第二天下午送資料回來在電梯里遇到陳效的,他也不知道是來這邊幹什麼,身邊並沒有帶人。
他見著顧世安就跟一陌生人似的,連眼皮也未抬一下。
電梯一層層的往下,顧世安沉默了一下,問道:「你那天晚上的話是什麼意思?」
陳效的眼中一片冰冷,睨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裝得可真是夠像的。」
他的語氣裡帶了幾分的不屑。
顧世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裝什麼了?有話請說清楚……」
那麼莫名其妙的被人冤枉的感覺挺不爽的,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陳效給打斷,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還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
他說完這話看也不再看顧世安一眼。待到顧世安到了所到的樓層要出去,他卻伸手拽住了她。冷冷的笑著說道:「你急什麼,你不是覺得你挺冤枉的么?」
顧世安的腳步頓了下來,陳效關了電梯門,扯著她去了地下停車場。
還未到下班時間,偌大的停車場里安靜極了。兩人一路都未說話,待到到了車邊,陳效從車中拿出了一沓照片來,丟給了顧世安。一雙狹長的眼眸露出了譏諷來,說道:「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顧世安,沒想到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種手段你也玩得挺熟練的。你就那麼等不及嗎?」
他那張俊美的臉上一片冰冷,語氣同樣也是冷冰冰的。
顧世安低頭看向了手裡的照片,照片里均是陳效出席於各種場合的照片,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拍出的那些照片里,都有女人。很顯然的,是在找『證據』。
最後一張照片里,主角不再是陳效,而是一個男人模糊的側影。不是於律師是誰?
顧世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陳效的臉上浮現出譏諷來,說道:「你不會告訴我,這人你也不認識?」
他說完看也不再看顧世安一眼,重重的摔上了車門發動了車子。
車子很快從停車位上飆了出去,顧世安拿著相片站在原地沒有動。隔了會兒,她才將那些照片都收好,然後上了樓。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次秦唐說的,把事情交給於律師的話來。
顧世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思緒微微的有那麼些停滯。她倒是很快就回過了神來,沒有焦距的視線慢慢的凝聚,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顧世安才剛上樓手機就震動了起來,她將手機拿了出來,是孫助理打來的。
她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頓,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孫助理的語氣並不像往常那麼熱情,客客氣氣的說道:「顧小姐,陳總讓我通知您。他會很快在法院那邊提出離婚,該給您的,他一分都不會少給您。包括老太太要留給您的。」
這就是在通知顧世安了。他的動作倒是快得很。
顧世安是平靜的,說道:「不必,我和你們陳總並沒有任何的共同財產。老太太留下的,是留給陳家的孫媳婦的,不必給我。」
孫助理在電話那端笑了笑,說道:「不是您說不給就不給的。陳總打算走法律的程序,也是不想有心人說他欺負您。陳總讓我帶的話我已經帶到,再見顧小姐。」
他說完這話,不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顧世安沒有動,直到走廊那邊有腳步聲傳來,她才將手機放進了衣兜里。她並沒有馬上回辦公室,在窗口站了會兒,這才回去。
在陳效撂下話的第二天,顧蘇就出現在了公司里。顧世安並未親眼所見,而是從杜姐的口中聽說的。
好像是說去哪兒度假了,甚至還給樓上的部門的員工帶了些禮物回來。杜姐直說這一訂婚她簡直就是轉性了。
以前的顧蘇哪裡會給員工帶禮物,不動不動就呵斥就謝天謝地了。
顧世安哪有心思管這這事兒,在晚上下班就給老太太那邊打了電話,問了老太太最近的近況。並告訴阿姨,她周末會回去。
她的眼皮這一整天都是跳得厲害的,陳效既然打算走法律程序,那這事兒,老太太遲早會知道。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與其讓老太太從別人那裡得知,還不如她親口告訴她,至少……能委婉些。
這事兒她是早該說的,都是她的猶豫,才拖到了現在。她是早該,當斷則斷的。
因為擔心老太太那邊是否能接受,顧世安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晚上收拾碗筷時碗掉在了地上好會兒她才反應下來要去撿。
顧瀾的動作快些,將地上的碎片打掃了,又讓顧世安先去洗澡,等著她出來,她給她倒了一杯水,才開口問道:「世安,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顧世安並不打算告訴她,擠出了笑容來,說道:「沒事。」她並未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端起水喝了一口,說道:「大堂姐,我周末去奶奶那邊,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顧瀾搖搖頭,笑容里微微的帶了些苦澀,說道:「我現在就不去了,等以後再去看她老人家。」
她說著微微的頓了一下,問道:「你周六過去還是周日過去?我給奶奶做些點心,到時候你也一起帶過去。別告訴她是我做的。」
是了,要是讓老太太知道顧瀾在這邊,必定會猜到她已經離婚。
顧世安是周六早早的去老太太那邊的,她過去的時候還早,老太太還未起床。
她將顧瀾做的點心給了阿姨,她是沒這手藝的,只能撒謊說是常尛那邊做的,想帶給老太太嘗嘗。
阿姨笑呵呵的將點心收下,說是待會兒就重新蒸了給老太太做早餐。
她是要去叫老太太起床的,顧世安沒有讓。說是讓老太太好好睡,她等會兒就是了。
阿姨倒未堅持,進廚房裡去忙去了。
客廳里安靜得很,顧世安並不知道該怎麼和老太太開口,是浮躁的,坐不下去,走到了窗前看著外邊兒。
她就那麼久久的站著,直到聽到身後有聲響,她才回過頭。
大抵是沒想到她那麼早就會過來,老太太看見她是驚訝的,說道:「周末怎麼也不多睡會兒?那麼早過來幹什麼?」
她的語氣裡帶了些責備,但卻並沒有不高興。
顧世安上前扶住了她,笑眯眯的說道:「這不是好久沒見您想您了嗎?睡不著就過來了。」
老太太喲呵了一聲,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們家安安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甜了?」
顧世安嘿嘿的笑了起來。
阿姨的早餐已經擺好了,祖孫倆就坐到了餐桌前。怕老太太會問起陳效來,顧世安的話比平常多了許多,找著各種各樣的話題說著,老太太倒未提起陳效來,樂呵呵的笑著。
待到吃完早餐,老太太就讓顧世安和她去後院里給菜園拔草。顧世安微笑著應好。
後院的兩小快菜地才剛種下才,冒出細細的嫩芽來。老太太戴了手套,拿了小凳子坐著就在邊兒上把著才剛長出來遮住菜苗的細草。
顧世安也跟著蹲了下來。
她是知道今天是一定要告訴老太太的,但看著老太太慈祥的臉,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老太太大抵是看出了什麼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道:「那麼早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奶奶說?」
老太太的語氣仍舊是慈愛的。
顧世安條件反射的要說沒有,但最終還是將話壓了下去。沉默了一下,說道:「奶奶,我和陳效打算離婚了。」
老太太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顧世安沒有敢去看老太太,想再說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太太倒是很快就回過了神來,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沒辦法繼續下去,就離吧。」
顧世安來時想過老太太會有很多種反應,唯獨沒有想到老太太會那麼說。
她的眼眶微微的濕潤,叫了一聲奶奶。
老太太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說道:「陳效那小子看不到我們安安好,總有人能看得到。有什麼需要奶奶幫忙的告訴奶奶,有奶奶在,什麼都別怕。」
顧世安的眼眶更是濕潤得厲害,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我都能處理好。」
她是傍晚的時候離開別墅的,告訴阿姨,讓阿姨多注意老太太。
她告訴老太太告訴得是及時的,因為第二天,報紙上就有了陳效夜會當紅女星的娛樂新聞。
報紙上陳效應該是喝了酒,由那女明星攙扶著往她的住所。甚至還被拍到了兩人接吻的畫面。
偌大的畫面下還有娛樂記者對陳效的控訴,照片雖是拍到了,但卻被陳效的人給打了一頓。這娛樂新聞,是那主編為了替手底下的人討回公道發出來的。
並且配了很勁爆的標題:風流總裁枉顧糟糠之妻公然出軌當紅女明星!
這新聞一出,對陳效公司的形象損傷是大的。他們馬上就召開了記者發布會,告訴臨城的所有媒體,陳總早已分居。並且拿出了向法院提交的離婚訴訟。
陳家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召開的記者會並未起到什麼作用,陳效夜會女明星的事幾乎是以預料不到的速度傳遍了整個臨城。有好事之人甚至還把陳效的情史給挖了出來。
當然,也把黎冉挖了出來。據不知名的爆料者稱,說是那位才是陳效心口尖尖上的人。分居的陳太太,是過世的老太太挑的。陳總孝順,所以結了婚。
好在並未有多少人知道顧世安就是那位陳太太,才沒有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那些報道並非是子虛烏有,顧世安是平靜的,倒是常尛和顧瀾都打了電話。
這事兒是驚動了顧承德的,在中午吃飯時就將顧世安叫去了他的辦公室,將她狠狠的訓了一頓。
說是現在公司在和陳效的公司談合作,怎麼非要在這時候鬧出這些事情來。
他是暴躁得厲害的,說完又告訴顧世安,如果陳效因為這事不在合作上有微詞,他會開除她。畢竟,公司利益大於一切。
說到後邊兒,他更是語重心長的,告訴顧世安,公司現在早已不如以前。要是這次和陳效的公司合作不成,那麼以後只會更困難。
公司里還有那麼多員工要養活,不能因為她就斷送了大家的前程。
能找那麼一個借口將顧世安給趕出去,他在心裡估計早就樂瘋了。
顧世安倒是很平靜,說是如果她影響到了雙方的合作,她願意辭職。
她那麼回答顯然是很中顧承德的意的,假惺惺的說他會盡量的想辦法保下她,讓她別和陳效鬧得太僵了。
同時也教顧世安別太傻,她跟了陳效那麼多年,該抓在手裡的就要抓在手裡。畢竟,她不要也只會便宜了別人。
說出這番話,大抵是怕顧世安一無所有成為他們的負擔。
他的心思顧世安再清楚不過了,一一的應了下來,這才關上門出了顧承德的辦公室。
出去時正好遇到過來的顧蘇,那麼好的機會,她倒是並未藉此譏諷奚落她,直接就往顧承德的辦公室里去了。
下午下班,顧世安再次接到了孫助理的電話。孫助理告訴她,事情現在鬧得厲害,對公司的影響大。法院那邊先緩緩,等熱度過去了再說。
顧世安點頭應了好,隨後掛斷了電話。
路上有點兒堵車,下班回去時顧瀾竟然已經回來了。並且已經在廚房了做飯了。
她要兩個星期才能休息一天,顧世安看到她是吃驚的,問道:「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顧瀾笑笑,說道:「今天和另一位同事換了班。我買了好多菜,待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她是看到報紙上的新聞才特地提早下班的。
顧世安就微笑著應了好,待到洗了手,就在廚房裡幫著顧瀾做起了菜來。
晚餐是很豐富的,顧瀾甚至還體貼的準備了酒。
顧瀾也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只喝了一杯酒。顧世安對於她的擔憂是感動的,借著酒意說道:「大堂姐,這是遲早的事,不用替我擔心,我早做好了準備。」
顧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道:「雖然我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有個人說說話心裡至少也好受些,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
顧世安微笑著應了一聲好。
雖是應了好,她卻是什麼都未說。酒也未喝多少,在清醒的情況下就和顧瀾一起收拾了碗筷。
顧承德既然已經有了要借著陳效的事兒將她趕走的心思,那必定是要將她給趕走的。
但在沒有拿到東西前,她是不能走的。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但一時也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到了天快明她才睡了過去。
她原本以為,暫時是見不到陳效的。誰知道第二天早上,她上樓時就在大廳里見到了他。
他像是並未受到緋聞的影響,和幾天前看起來沒什麼兩樣。
他應該是正在和顧承德談什麼,看到顧世安,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顧承德這下清咳了一聲,趕緊的說道:「陳總和我們公司合作,我們自然不能讓陳總不自在。世安……她將會……」
他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將顧世安給趕走。
他的話還未說完,陳效就似笑非笑的說道:「二伯父覺得我是容不下人的那種人嗎?就像現在這樣挺好的,好歹夫妻一場,要是她走了,別人還以為我氣量小。」
他的語氣里並不帶任何的情感,說完這話冷漠的和顧世安擦肩而過。
顧承德大抵是沒想到他會冒出那麼一番話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趕緊的說道:「當然當然。陳總要是小氣量,也不可能再和我們公司合作了……」
面對一個晚輩,他的馬屁倒是信手拈來。
顧世安的臉上並不見任何的表情,送完資料便回資料室那邊去了。
因為確定陳效要繼續和公司合作,公司里又一次的忙了起來。在下午就接到了上頭的安排,讓趕緊將現在要著手的以前的項目資料趕緊找出來。上頭急著要用。
資料室這邊的事兒原本就多,杜姐抱怨不已,兩人去檔案室那邊是不可能的,就將鑰匙交給了顧世安,讓顧世安過去整理。她抽空時間過去幫她。
晚上自然是要加班的,不用人說顧世安便留了下來。杜姐家裡的小孩子生病,讓顧世安有人問起替她敷衍一下就急匆匆的走了。
一個人在顧世安顯然是要自在些的,找的時候更加仔細,一點兒細小的細節也不放過。
不知不覺就到了八點半,顧世安的眼睛早酸澀得厲害,正準備下班,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孫助理來的,顧世安接了起來,就聽他客客氣氣的說道:「顧小姐,陳總說家裡還有些你的東西沒收拾完,他都讓阿姨收拾了,我現在準備送去你那邊,你方便下來拿一下嗎?」
顧世安客氣的道了謝,告訴他自己還在公司,恐怕他要等會兒。
孫助理那邊就說沒關係,他現在正準備走。到那邊也要一段時間。
顧世安這下就說自己會儘快的趕過去。
孫助理開車怎麼都是要比她快的,她並未再坐公交車,而是打了車過去。路上有些堵,她過去的時候孫助理已經在等著了。
她明明記得她留在那邊的東西並不多,但孫助理卻從車上拎下了兩個大行李箱來。客客氣氣的說道:「您在那邊所有的東西阿姨都已經收拾過來了,都放在這裡了。要是有什麼落下的,您聯繫我,我再讓阿姨給您找找。」
這話不過是客氣話而已,阿姨都已經收完了,哪裡還會有什麼東西。
顧世安就微笑著道了謝。
孫助理看了看那兩個大行李箱,抬腕看了看時間,客氣的問道:「需要我替您拎上去嗎?」
這邊沒有電梯,不用想也知道憑顧世安一個人是拎不上去的。放在以前,這哪裡是需要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