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冤家路窄
顧世安倒是早已習以為常，就說了句吃了。
陳效沒有再說話，車子駛了會兒，就在路邊停了下來。他也不和顧世安打招呼，打開車門便往外走。
顧世安並不管他，側頭就那麼獃獃的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陳效過了那麼十來分鐘才回來，手裡拎著豆漿和小籠包。上了車他就直接將東西遞給顧世安。
顧世安這下就說了句已經吃過了。
陳效也不說話，就那麼要笑不笑的看著她。顧世安的早餐確實是吃了的，不過只吃了一半。在他那視線下將東西接了過來。
陳效這才發動車子。
接過東西，她卻並沒有吃。隔了那麼幾分鐘，陳效這才看了她一眼，說道：「趁熱吃了。」
顧世安沒吭聲兒，慢慢的吃起了包子喝起了豆漿來。
以往送顧世安去公司，陳效都是在她岔路口那邊停的車。今天到了地兒，卻沒有停的打算。
外邊兒的雨下得大起來，前邊兒的人行道上有行人正在撐著雨傘過馬路。顧世安就開口說道：「我在前面下就行。」
陳效沒有說話，也未停車。
他也不知道是在抽什麼瘋，顧世安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車子一直駛著，到了顧世安的公司前也未停，而是直接的駛進了停車場。
這時候正是上班的時候，見四周沒什麼人，顧世安幾乎是車子一停下就解開安全帶要下車。
手才剛放在車門上，陳效忽然就開口說道：「我有那麼見不得人？」
他的語氣裡帶著玩味，一雙狹長的眼眸盯著顧世安。
他不是見不得人，而是太見得人了。
顧世安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頓，說了句沒有，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頭也不回的往電梯口走。
陳效倒是沒有下車，抽了一支煙出來點燃就那麼在車裡坐著。直到一支煙抽完，這才發動了車子。
顧世安是匆匆的，待到上了樓才發現手裡還拎著半杯豆漿和三個小籠包。她看了看，剛想將東西都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小王就不知道從哪兒跳了出來。
「顧姐，你是從停車場里上來的嗎？」她一臉八卦的樣子。
顧世安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沒有。」
「騙人，剛才我一直在樓下都沒有見到你。」她說著湊過了頭，打量著顧世安賊兮兮的說道：「有情況。是不是談戀愛了？」
她這八卦之心是強烈得很的，說著嘿嘿的就笑了起來。
顧世安將那幾個包子和半杯豆漿收了起來，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覺得我這樣子像是談戀愛的人嗎？」
她邊說著就邊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小王跟了上去，看了看顧世安的臉色，唔了一聲，說道：「你最近氣色確實不怎麼好。」她往四周看了看，神秘兮兮的笑著說道：「不過氣色不好，也也許是縱慾過度。」
她沖著顧世安擠了擠眼。
她這樣兒，敢情剛才是在詐她。顧世安稍稍的鬆了口氣兒，看了她一眼，無奈的，「你那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說著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小王嘆了口氣兒，進了辦公室就沒精打採的趴在了桌子上。說道：「春天到了。」
她這話說得是沒頭沒腦的，顧世安疑惑的看向了她，拿了那半杯豆漿繼續開始喝。
小王又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說：「我覺得我思春了。」
她這語氣是一本正經的。顧世安嘴裡的豆漿差點兒就噴了出來。
她還未說話，小王就開始興奮的巴拉巴拉的說起了她昨晚看的韓劇來。韓劇里的男主角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完全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對象。
她是一臉的迷戀，只差點兒沒掉口水下來。邊說著邊手足舞蹈的比劃著經典的片段，並推薦顧世安去看那韓劇。
她是興奮得厲害的，辦公室里就只有她嘰嘰喳喳的聲音。經過她那麼打岔，顧世安壓抑的心情倒是緩解了幾分。
她正兒八經的跟著她胡扯了幾句，這才開始工作。
顧世安這段時間請假的時間多，手中大部分的工作都被分了出去。早上她倒是一點兒也不忙。
到了快要吃午飯時，她正準備去倒杯水。才剛站起來，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
她就說了句進來。門很快就被推開，舒敏站在辦公室門口。
她會出現在這兒，只能是來給羅韻傳話的。果然，顧世安還未開口說話，舒敏就擠出了笑容來，說道：「顧姐，羅總監說請你過去。」
她是和羅韻一起進來的，後來則是一直在她身邊打雜。羅韻這些日子水漲船高，她卻和剛進來是沒什麼兩樣。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什麼事？」這時候已經快吃午飯了，顧世安看了看時間問道。
舒敏這下就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羅總監只吩咐我請你過去。」
顧世安倒也沒有為難她，應了一句好，說了句馬上過去。
她是不知道羅韻這時候叫她過去做什麼的，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她去接了一杯水喝了，這才不急不忙的過去。
升了職，羅韻已經換上了寬敞的辦公室。
顧世安到辦公室門前伸手敲了敲門，裡邊兒隔了會兒才傳來了羅韻讓進去的聲音。她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卻是羅韻搬進來后第一次進來。辦公室里的變化是大的，幾乎所有能換的都已經換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
羅韻正坐在辦公桌后翻看著一份文件，看見顧世安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起了一旁的杯子來。
她倒也不繞彎子，嘴角微微的勾了勾，說道：「顧師姐，資料室那邊的陳年資料需要整理一下。但那邊的小章才剛辭職，可能要麻煩你過去幫幫忙。」稍稍的頓了頓，她接著又說道：「那些資料重要，曲總吩咐都要在下星期整理出來，咱們部門現在最有空的就只有顧師姐你了，所以就只有麻煩你了。」
她倒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開口就把曲總抬出來，顯然這事兒曲總是知道了的。
資料室那邊的事兒是繁瑣而枯燥的，稍稍的不小心就容易出岔子。要找茬更是輕而易舉的事。
顧世安這下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資料室里的事兒我沒做過，恐怕沒辦法勝任。」
羅韻這下就意味深長的一笑，說道：「沒關係，知道顧師姐你不熟悉，所以我特地和曲總說了，讓小王也和你一起。」她說完不待顧世安再說話，就說道：「顧師姐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我還有事，就不親自帶顧師姐過去了。不過顧師姐最好今天就過去，那邊亂，東西都得儘快整理出來。」
她說著就拿出了手機，裝模作樣的打起了電話來。
顧世安的手指握緊，然後又鬆開。打開門出去了。
她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小王早就在等著了，見她回來就站了起來，急急的問道：「顧姐，那狐狸精找你什麼事？」
「讓我們去資料室。」顧世安回答道。她知道小王是受了她的牽連，是有些歉疚的。還要說點兒什麼，小王就鬆了口氣，說道：「嚇死我了，我以為她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她像是看出了顧世安在想什麼似的，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去資料室也沒什麼不好的，和資料打交道比和人打資料好多了。」
她倒是看得開得很。
顧世安就笑笑，去資料室確實沒什麼不好的，怕只怕羅韻是有後手的。
不過她並未將這擔憂說出來，揉了揉眉心，簡單的說道：「待會兒吃了午飯過去。她說有點兒亂，別高興得太早。」
羅韻說了亂，那肯定不止是亂了一點兒。
小王就點點頭，說道：「資料室那邊是體力活，待會兒得吃好點兒。」
她的語氣認真得很。什麼時候最不忘記的就是吃，顧世安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爽快的說道：「好，今天我請客。」
小王就歡呼了起來。
因為要去資料室，兩人早早的就去食堂吃飯。吃過飯也並未回辦公室，直接去了資料室。
資料室是在一樓的最裡頭，大白天的也是陰嗖嗖的。門並沒有關，是開著的。一個戴著眼鏡的老阿姨正在一旁的辦公桌上吃著午飯。
大概是已經聽說過了，看見兩人她也不驚訝。將一串鑰匙丟了出來，說道：「那邊的都是需要整理的。」
她指了指隔壁。然後管也不管兩人，繼續埋頭吃著東西。
顧世安倒也淡定，說了句謝謝阿姨，然後拿起了鑰匙打開了旁邊的門。
這屋子不知道多久沒有開過了，門剛打開一股子的霉味就撲面而來。地上扔的垃圾甚至已經發了霉。
原本以為只是亂，誰知道是又臟又亂。這哪裡是讓她們來整理資料，分明是讓來打掃垃圾場的。
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好在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倒也未怎麼驚訝。顧世安說了句先打掃，就找來了掃帚來打掃了起來。
如小王所說，這邊的確實都是體力活。兩人一下午都沒有整理到資料，只將衛生給打掃了。
外面的溫度低，到了下班時分，兩人已是出了一身的汗。顧世安原本是想讓小王先走她將剩下的角落打掃完的，才剛準備看時間，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就將手機拿了出來。
電話是陳效打來的，她一時沒有動。見小王看了過來，這才將電話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下班了先別走。」陳效開口說道。
顧世安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的，就問道：「什麼事？」
「下雨了，奶奶讓我過去接你。」陳效的語氣裡帶了那麼幾分的懶散，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堵車，我還有十幾分鐘才能到。」
他那邊隱隱的有喇叭聲，說完不待顧世安再說什麼，他直接就掛了電話。
他說還有十幾分鐘過來，事實上顧世安才剛上樓拿了包他就已打來電話，說是在停車場，讓顧世安下去。
這時候正是下班的時候，他特地的到停車場里來，是有幾分故意的。
顧世安並未吭聲兒，下了樓，趁著沒人的時候才走往車邊。
停車場里陰冷，車裡卻是暖和的。顧世安才剛繫上安全帶，就聽陳效問道：「想吃什麼？」
她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陳效這下就懶懶散散的說道：「奶奶和葉姨在外面吃的，不做飯，讓吃了再回去。」
他說著就發動了車子。正緩緩的要駛出停車位，一輛紅色的超跑一下子就飆了過來。陳效這時的反應是快的，立即就踩了剎車。
顧世安一個不注意，整個身體一倒，頭差點兒就撞在了車窗上。
肇事車卻並沒有停下，囂張的摁了一下喇叭，然後揚長而去。開著的車窗中羅韻那張戴著墨鏡的臉一閃而過。
陳效的眉頭挑了挑，看向了顧世安，問道：「那是誰？」
他這記性也不知道是真不好還是假不好，楊總的合同還是他牽的線，竟然那麼快就忘記人了。
顧世安坐直了身體，說道：「和楊總簽合同的那位。」
提起楊總，陳效倒是想了起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側頭見顧世安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的唇角勾了勾，慢條斯理的說道：「楊總那人的生意，不談也罷。」
他說著一張俊臉湊近顧世安，接著說道：「與其想著和那種人談，不如討好我……想怎麼我都依著你。」
他的語氣里曖昧得很，要笑不笑的就那麼看著顧世安。
顧世安別開了臉，沒有去看他。
得不到回應，陳效是有些意興闌珊的。哼哼了兩聲，發動了車子。
出了停車場就開始堵車，老太太打來了電話，大抵是問陳效接到顧世安沒有。陳效就回答說接到了。
老太太在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就連連的說知道了。又哄了老太太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是了，如果不是老太太盯著，他大抵也不會那麼來來回回的跑。顧世安就側頭看向了窗外。
車子駛過了擁堵的路段，陳效這才問道：「想吃什麼？」
說是吃飯，其實就是向老太太交差。顧世安就回答道：「什麼都行。」
陳效倒是並未再多問，到了前頭的岔路口就拐彎進了左邊的道路。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沒有再說話，車子到了一衚衕口，這才停了下來。讓顧世安下車。
已是華燈初上，顧世安下了車，才發現這邊竟然是上次秦唐帶她過來的私房菜館。
她的腳步就微微的頓了頓，陳效已先上了石梯。她低著頭跟了上去。
來這邊是得預約的，但這裡的人是認識陳效的。不用預約就有人帶著他往包間里走。
待到坐下來，陳效就將菜單丟給顧世安，示意她點菜。他則是拿起了手機打玩著。
顧世安只是隨便的點了兩個菜就將菜單退給了陳效，陳效報了幾個菜名，就將菜單推給了一旁的侍應生。
包間里安靜，顧世安找不到可做的，就倒了兩杯茶。
上次來的時候這邊上的茶明明是碧螺春，這次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白開水。
顧世安也不吭聲兒，端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啜著杯里的水。
陳效的手機里有信息叮叮的想起，他一一的看了，突然抬頭看向了顧世安，問道：「去我公司上班怎麼樣？」
顧世安並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提這事兒，不由得愣了一下。
陳效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接著說道：「條件么，可以慢慢談。如何？」
他這樣子是有些不太對勁的，顧世安幾乎是本能的就警惕了起來，沒有去看他，說道：「我現在上得挺好的。」
這就是拒絕了。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歡天喜地的就應下。而現在，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有沒有深坑在等著她。
原本以為陳效是要說什麼的，但卻沒有。他只是帶了些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就繼續看他的手機。彷彿不過只是那麼隨口一提似的。
顧世安微微的鬆了口氣兒，鼻觀眼眼關心的就那麼坐著。
這時候人多，上菜是慢的。沒多時就有侍應生送了兩碟子點心過來，說是經理讓吩咐送的，先給他們吃吃墊墊肚子。
陳效微微的點點頭，直接將點心推到了顧世安的面前。
顧世安拿了就慢慢的吃了起來。
大抵是見顧世安吃得香，陳效也放下了手機，拿起了點心吃了起來。
這頓飯吃得倒還算是和諧，陳效幾乎沒怎麼說話。
吃了東西，兩人正準備離開。就見黎苒從另外一個包間里出來。
她見到兩人微微的怔了一下，那張漂亮的臉上隨即擠出了笑容來，說道：「真巧，世安你們也在這兒？」
這招呼雖是和顧世安打，但一雙眼睛卻是看著陳效的。就跟受了委屈似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兒。
她和顧世安在沒有陳效的場合是見了不少面的，但在有陳效，面對面的場合，這卻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