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他什麼時候不狠了?
顧世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身體動動就疼得厲害。一夜過去,身上的青紫並沒有消散,反倒是更加的觸目驚心。
她怔怔的看了好會兒天花板,這才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在這一刻就想起了陳效手中的,那份關於常尛的經歷的紙來。
她是微微的有些疲憊的,想給常尛打電話的,終究還是沒有打。打了又怎樣,只會讓常尛也……
陳效,可真是夠狠的。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自嘲來,他什麼時候不狠了?大抵也是有不狠的時候的,但並不是對她。
顧世安閉上了眼睛。
對於常尛的過去,她知道得並不清楚。只從父親的隻字片語里得知,她惹上了不得了的人,四處都在找她。
她見著常尛的時候不過才十幾歲的年紀,她的話少,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她那時也並未將她惹的事往深想。直到某次常尛偷偷的去了一次酒吧,被父親呵斥了一頓,她隱隱約約的聽到些,才知道,常尛闖的貨,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闖禍』。比她想象的,要嚴重不知道多少倍。惹到的人,也並不是像她想的那麼簡單。
但幸好的是,她『消失』之後事情漸漸的淡了下去。
常尛回來的第二年初春,她的爺爺過世。不知道老爺子過世前說了什麼,她自那之後就守著店,很少再外出。
顧世安是恍恍惚惚的,身體渾身都是疼的。她去洗手間洗了臉漱口才強撐著去上班。
她一整天的臉色精神都不怎麼好,好在事情並不多,她勉強能應付。到了下班的時候,她在辦公室里坐了良久,這才拿出手機來給常尛打了電話。
原本以為她是在餐館的,給她打電話時才知道她並不在市區。在郊區給人做壽宴。
顧世安以為她是辭職了,她就解釋並不是。人上他們家餐廳吃過一次飯,老太太喜歡她做的菜,就和老闆商量請她上門做菜。給的價錢能抵得到上她好幾天的薪水。
老闆知道她是缺錢的,大手一揮就應下了。並貼出了廚師可上門服務的單子。她的預約已經排了好幾個了。
顧世安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問她什麼時候回家,才得知她要宴席散了之後才能走。
她就問顧世安有什麼事。
顧世安這下就笑笑,回答說沒有。只是有段時間沒有見她了。
常尛就苦惱的說暫時都沒有時間了,等冬至的時候她請上一天假,讓她過去一起吃羊肉鍋子。
顧世安就應了下來,讓常尛忙她的,然後掛了電話。
她正準備下樓,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電話那端的人就恭恭敬敬的說:「太太,我在你公司樓下,陳總讓我過來接您。」
特地的讓人過來,大抵是怕她不過去。
顧世安這下就說了句我馬上下來,然後掛了電話下了樓。
樓下確實是早有司機在等著的,見顧世安過去就恭恭敬敬的拉開了車門。
顧世安從上車起就一直看著窗外,看得眼睛發澀了,這才合上了眼。
回到老宅時齊詩韻竟然也回來了,大抵是多了人的緣故,老宅里並不像以往一樣冷清。
老太太生病她是未出現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老太太生病的消息才回來的。
雖然知道她並不想要自己這個兒媳婦,顧世安還是上前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媽。
齊詩韻並沒有看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老太太並不在,應該是在休息。顧世安和齊詩韻打了招呼就去廚房幫忙。
因為他們要回來住的緣故,廚房裡準備的晚餐非常豐富。由葉姨親自主廚,顧世安非但沒能幫上忙,還塞了一肚子的東西。
葉姨是知道齊詩韻對顧世安的冷淡的,低聲的安慰道:「這些年夫人……她也不好過,你別往心裡去。」
哪裡會好過,丈夫常年不歸家,光明正大的和小三住在一起。任誰都不會好過。不過是撐著一口氣沒離婚罷了。
顧世安是早已習慣的,勉強的笑笑,點點頭。
陳效回來的時候顧世安還在廚房裡,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她的身體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她一直在廚房裡呆著,直到老太太讓人去叫她,她才出去。
儘管昨晚才怒氣騰騰的折磨過顧世安,今兒陳效看到她卻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勾著唇叫著媳婦兒。
大抵是因為老太太生病的緣故,晚飯的氣氛是活絡的,都在逗著老太太開心。就連齊詩韻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來。
老太太到九點多就休息了,顧世安原本就是不舒服的,撐了那麼會兒早已疲憊得厲害,等齊詩韻回了房間也上了樓。
房間里是一片漆黑的,她過了那麼會兒才打開燈,趁著陳效回來之前洗漱,然後全身縮進被子里。
陳效沒多大會兒就回房間來,他並沒有開燈。在黑暗中點了一支煙抽完,這才去浴室洗漱。
出來他便上了床,借著窗子外照進的微弱的燈光捏住了顧世安的下頜,慢騰騰的說道:「今天這樣兒挺好的,以後繼續保持。」
他的手勁大,顧世安被捏疼了也不吭聲,閉著眼睛就那麼躺著。
陳效那麼看了她一會兒,俯身便咬住了她的唇。
顧世安的身上還有昨晚的青紫,他一碰就生疼。她立即就要掙開開來。
陳效將她的手腳摁得緊緊的,在黑暗裡冷笑了一聲,使勁兒的又捏起她的下巴來,陰惻惻的說:「掙扎什麼?不給我弄你想給誰弄?」
他使勁兒的咬著顧世安的唇瓣,一手邪惡的往下探著,陰惻惻的說:「這洞里就只有我能進去,知道么?」
有了昨晚的記憶在,他越是用強,顧世安的身體就僵得越是厲害。他在她身上的青紫上重新覆蓋上密密麻麻的痕迹。
顧世安木然的就那麼躺著,行到最後一步時,壓在她身上的陳效翻身下來。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直藥膏來,丟給了顧世安,說:「把你身上那身都擦擦。」
微微的頓了頓,他冷笑著說道:「你可別誤會了,我是不想明天早上奶奶看出什麼來。」
他說著下了床,打開門出去了。
他突然停了下來顧世安的身體是鬆懈了許多的,她看著那藥膏沒有動,隔了會兒才慢慢的抹上。
陳效這一去就沒有再進來,顧世安的神經放鬆下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陳效回來時顧世安剛好入眠,感覺到身旁有人躺下,她的身體立即就綳得緊緊的。直到半響身邊的人未有任何動靜,她這才睡了過去。
陳效給的那藥膏是有用的,第二天顧世安起床洗漱時,才發現脖子上的印記消了不少,只剩下一層淺淺的印痕。不注意看不出來。
陳效說是要住過來並不是說著玩的,第二天就讓人將兩人的東西都收了些送過來。
大抵是要在老太太的眼裡表現得恩愛些,幾乎每天上班都是兩人一起的。下班后都是讓司機去接的顧世安。
兩人正式在老宅里住了下來。
老太太雖是出院了,駱莐卻是經常過來的。有時候給老太太把脈量血壓,有時候只是過來坐坐。
天氣也漸漸的變得越來越冷,臨城正式進入了冬天。
冬至的頭一天早上常尛就給顧世安打了電話,說是第二天她調休,讓她過去吃飯。
顧世安是並願意讓陳效知道她和常尛來往的,遲疑了一下,應了下來。
到了冬至那天,下班她就給葉姨打了電話,說是讓吃飯不用等她。然後去了常尛那邊。
她過去的時候難得的小虎子和他媽媽都是在的。他恢復得是好的,比起手術那幾天旁了點兒,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
見著顧世安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叫了姐姐。
外邊兒冷,顧世安就將他趕回了屋子裡。幾人就在屋子裡忙了起來。
常尛的羊肉是去早市買的,早早的就用大鍋燉上。冬至是吃餃子的日子,她擀了餃子皮,準備了好幾種餡兒包餃子。還特地的準備了瓜子乾果等零嘴兒。
小虎子媽媽和常尛的動作都是麻利的,包的餃子一個個的都非常漂亮。顧世安的動作要慢些,包了幾個就被趕到了一邊。
常尛現在的薪水多了許多,整個人難得的是喜氣洋洋的。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她的話是多了許多的,說著出去遇見的各種有趣的事兒。她是有些冷幽默的,逗得小虎子直笑。
顧世安在滿院的歡聲笑語以及食物的香味里微微的有些晃神,屋子裡是生了炭火的,她邊聽著邊認真的照顧起炭火來。
晚餐是豐富的,除了有燉得爛熟的羊肉,還有各種餡兒的餃子。常尛準備得多,餃子下鍋又拿了早腌好的羊肉放在生好的炭火上用烤架烤了來。
以前日子過得窘迫,她捨不得。這次卻是大方得很,連著調料也買了許多種。薄薄的羊肉串成串羊肉串兒在炭火上刷了又刷,很快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還未開始吃小虎子的口水就掉了下來。
常尛給每人坐了餃子的蘸碟,就用大碗盛了餃子,圍著火爐就吃了起來。
她包的餃子皮薄餡兒大,帶著彈性,一口咬下去唇齒生香。開始吃了常尛才神神秘秘的說道:「今天包了福幣哦,誰吃到了可以許願,願望就能實現。」
她倒是難得有那麼孩子氣的時候。
小虎子立即就歡呼了起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常尛,興奮的說:「姐姐,許什麼願都能實現嗎?」
常尛這下就用力的點頭,笑著說:「是。」
她的話音剛落,臉色就變得古怪了起來。小虎子倒是精靈得很,笑了起來,說:「姐姐吃到了,快許願快許願。」
常尛將硬幣吐了出來,放下了碗來,雙手合十的認真的許願:「我希望我們大家都平安健康,希望我們店裡的生意紅紅火火,希望我能賺大錢,天天吃羊肉!」
火光中她眉眼彎彎的,唇角微微的向上翹著。
顧世安抿唇笑了起來,點頭說:「一定會實現的。」
小虎子則是苦惱的說:「我媽媽說許願不能說出來的。」
常尛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豪氣萬千的說:「沒事,待會兒再許一次。」
她在餃子里放了好幾個幣,像是印證她一定會紅紅火火一般,她一人吃到了三個幣。小虎子吃了一個。
顧世安和小虎子媽媽則是一個也沒吃到。
吃完了餃子常尛又給大家盛了羊肉和羊肉湯,顧世安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再讓吃羊肉串時就擺手說吃不下了。
小虎子的早點兒休息,母子倆吃完東西就回去了。他們走後常尛就拿出了一瓶酒來,問顧世安要不要喝,說是客人送的。
住在老宅里顧世安哪裡敢喝酒,就搖頭。
兩人一時找不到話說,看著時間快到九點半顧世安就站了起來,說:「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常尛也跟著站了起來,問道:「不在這兒睡嗎?」
顧世安就笑笑,說:「老太太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在老宅那邊住。得回去。」
常尛的臉上就露出了擔憂來,說:「沒事吧?」
顧世安點點頭,說:「沒事,就是小毛病。」
常尛這下才放心了下來,執意送顧世安去路邊坐了車,這才慢吞吞的回了小院。
剛離了滿是歡聲笑語的院子,整座城市彷彿都是清冷的。顧世安的頭靠在計程車的玻璃窗上,就那麼出神的看著外面。
回去的時候老宅里同樣是冷冷清清的,老太太已經睡了,老宅里也不見人。
顧世安剛換了鞋葉姨就從廚房裡出來,見著她就微微笑笑,說:「回來,還熱著飯,快去洗手。」
撒了謊顧世安是不自在的,趕緊的說道:「不用了葉姨,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
「老太太讓燉了羊肉湯,暖身子的,我給你盛半碗。」葉青說完就往廚房裡去了。
顧世安是愧疚的,道了謝,硬著頭皮的又喝了半碗湯。
並不見陳效的身影,他這些日子一向是準時回家的,顧世安就問道:「媽和陳效不在嗎?」
冬至好歹也是節氣,按道理應該都是在的。
葉青就笑著說:「陳效回來陪老太太吃了東西又出去了,夫人一早就回娘家去了。」
顧世安這下就點點頭。
葉青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忙了一天了,趕緊去休息吧。」
顧世安就應了好,又問了老太太,葉青都一一的回答了,她這才上了樓。
陳效不在她是鬆了口氣兒的,換下衣服就去浴室洗澡。洗好她也並沒有出去,在氤氳的熱氣里發了好會兒呆,這才出去。
打開門就見陳效坐在沙發上,顧世安陡然之間是嚇了一跳的,也不知道他回來多久了。
她並沒有說話,找了毛巾擦了頭髮。
陳效的眼眸中陰沉沉的,盯了她半響,開口問道:「去哪兒了?」
顧世安的身體微微的僵了僵,回答道:「加班。」
陳效這下就走向了她,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看著她,漫不經心的說:「加班?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你自己當傻子了?」
顧世安沒有說話。
陳效的身體往前傾,唇就覆了上去。咬住了顧世安的唇,又輾轉著來到耳邊,一字一句的說:「下次撒謊前先做好功課。別被人一拆就露餡了。」
顧世安的身體這下僵得更是厲害,他這意思,是他去過她公司了,還是去過常尛哪兒了?
她的腦子裡一時亂鬨哄的,陳效卻並沒有說下去。手掌握在了她的腰上,那麼一寸寸的往上。
陳效折磨人的手段,不在於強取豪奪。而是欲求不得。那麼多次的歡好中,他早已知道她的敏感在哪兒。
他要看著她潰不成軍,自然比任何時候都有耐心。顧世安咬緊了嘴唇不吭聲他也不在意,進去的時候早已是一片泥濘。他就附到了她耳邊,啞著聲音說:「怎麼,不是不願意么?看著悶不吭聲的,其實骨子裡就是一S貨。」
他那麼一字一句的,強迫顧世安睜開眼睛。
折騰到半夜顧世安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陳效卻並沒有睡,穿著浴袍坐到了沙發上抽起了煙來。
一支煙抽完,他站到窗邊,這才發現外面下起了雪來。
顧世安第二天醒來時外邊兒已被白雪所覆蓋,房屋,院子里一片雪白。家裡的工人正在院子里掃著雪。
陳效應該是早起了,身邊的床一片冰涼。顧世安在窗前站了片刻,這才穿上厚衣服下了樓。
老太太是早起了的,陳效竟然也在。好像就只有顧世安一個人睡過頭了。
她微微的有些不自在,上前叫了一聲奶奶。
老太太的興緻極好,讓她坐在她身邊去,笑著說今天大家都不出門,就在家裡打牌。
陳效稍稍的想了想,微笑著說:「您不是念叨著想見顧奶奶嗎?待會兒我就打電話請她過來陪陪您。還有樊奶奶徐奶奶沈奶奶,我都過去請。」
老太太這下就呵呵的笑了起來,說:「大冷天的,哪好請人過來。」
陳效就說:「我先打電話問問,指不定她們也想找您打牌呢。」
老太太這下就罵了句臭小子,請幾位老太太過來她是高興的,馬上就吩咐廚房,準備幾位老太太喜歡吃的東西。
陳效說做就做,笑嘻嘻的馬上就去打電話去了。
葉青擺了早餐,讓老太太先吃早餐。又列了單子,待會兒就去買菜買需要的食材。
老宅里一時熱熱鬧鬧的。
陳效沒多時就打完了電話,笑眯眯的說幾位老太太都答應過來。待會兒收拾好就過來。
老太太這下更是高興,都是年輕時的姐妹,誰喜歡吃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時不時的念叨幾句。
葉青又一一的都記了下來。
這是突然安排的,廚房完全沒有準備。吃過早餐顧世安就主動的提出和阿姨一起去買菜。
要買的東西很多,都是零零碎碎的。為避免掃老太太的興,顧世安一一的核對。在菜市場里買完,又去超市。並挑選了好些老太太們都能吃得動的零嘴兒。
顧世安回去的時候顧老太太已經過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顧蘇。
顧蘇在顧老太太跟前倒是乖巧得很,說是天氣冷,不放心老太太獨自過來,她跟著過來照顧老太太。
顧世安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顧老太太了,老太太也不讓她忙了,就讓她們祖孫說著體己話。
沒過多大會兒陳效請的幾家老太太陸陸續續的過來,大廳里就支起了麻將桌,幾個老太太坐著打起了牌來。
幾個老太太都是家裡的孫子送來的,由著陳效招呼。顧世安則是給老太太們端茶倒水。
顧蘇樂得不往老太太跟前湊,在那幾位那邊插不上嘴,就獨自在一旁吃著零嘴兒。
她的眼珠子轉著,看到顧世安倒完茶水空閑下來。她就走了過去,笑著低低的問道:「堂姐,你們家洗手間在哪兒?」
顧世安沒吭聲兒,帶著她去了洗手間。
她哪兒是來上洗手間的,是過來補妝的。邊補著妝就邊說道:「堂姐你可真是夠大牌的,上次說不去就不去了。我媽可提前幾天就開始準備迎接你和姐夫回去了。」
她的語氣是酸溜溜的。
顧世安就當沒聽見似的,解釋也懶得解釋。
顧蘇自然不會就這麼止住話題,一張濃妝艷抹的臉忽然湊近了顧世安,說道:「不過我覺得堂姐你不是故意的。」
她微微的頓了頓,接著又說道:「畢竟嘛,堂姐你使喚不動姐夫。姐夫臨時不去,你也只能臨陣脫逃了。」
她的語氣里的惡意是絲毫不遮掩的,說完好整以暇的又接著說:「不過么,撒謊就是堂姐你的不對了。放心,你和姐夫這關係我們大家都理解。以後說實話就是了,沒有人會怪你的。」
她倒是人哪兒不疼她不踩哪兒,得意洋洋的。
她一向是不長記性的,上次被關在屋子裡的事兒大抵是又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