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顧世安是平靜的,下班后奶奶那邊讓傅伯伯送錢過來。她就直接給常尛轉了帳過去,告訴她今晚自己有應酬,不能過去了。改天下班再過去看小虎子。


  常尛不疑有他,真誠極了的向她道了謝,並保證自己一定會把錢還給她。


  顧世安對她的客氣多少是有些無奈的,讓她趕快去交費定手術時間,這才掛了電話。


  街道上行人匆匆的,她微微的有那麼些恍惚。隨即直接打了車去凱豐。她到的時候才七點不到,她也不給陳效打電話,就在大廳的角落裡坐著。視線一直停留在門口處。


  她以為自己或多或少會有不好的情緒的,但事實上,她的心裡一片平靜。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想起了找常尛那晚的陳效來。


  她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開始針對她。


  顧世安微微的有那麼些自嘲,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她之於陳效……


  她閉上了眼睛,沒有再想下去。就那麼木然的坐著,盯著門口。


  她早早的過來等,就是怕陳效臨時會耍什麼花樣。但臨到八點,陳效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顧世安捏緊了手裡的手機,離八點還有幾分,她就撥了陳效的號碼。如她自己所預料的那般,電話里傳來機械冰冷的女聲,提示已關機。


  是了,陳效在這方面的手段一向都是多的,這麼多年了,她應該習慣了才是。


  等這會兒其實算不了什麼,她還曾在寒冬臘月里,在路邊等了足足大半夜。


  顧世安微微的有那麼些的恍惚,心底一片冰冷,她是該生氣的,但唇角竟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站了起來,往前台走去。


  前台是客氣的,聽說她是找人,並不回答人在沒在。只問是否有預約。


  顧世安就微笑著說已經預約過了,讓她來這邊的。但現在對方的手機關機了。


  那前台遲疑了一下,說是得先去問問。讓顧世安稍等片刻。


  雖然沒有點明,但這樣兒,顯然陳效是在這兒的了。顧世安一點兒也不驚訝,陳效既然是要為難她,自然是要見她的。只是要讓過程曲折些罷了。


  顧世安微笑著點頭,就在邊兒上安安靜靜的站著。


  大抵是陳效打過招呼的,那前台並沒有當著顧世安的面打電話,而是匆匆的去找經理去了。


  顧世安站了那麼大概三四分鐘,那前台才回來,說了句抱歉,客客氣氣的說道:「陳先生說請您上去。」


  顧世安微笑著說了句謝謝。那前台將她帶到電梯邊,告訴了她房間號,又替她摁了電梯層數,這才退到一邊。


  顧世安一路看著電梯的層數,到了此刻,她應該是擔心的。可奇怪的是,她的心裡沒有一點兒波瀾。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一般。


  電梯上的數字不停的變動著,等到了樓層,顧世安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那麼一下,才走了出去。


  站在房間前,她木然的伸手敲了門。剛剛才打過電話,陳效應該是知道她要上來的。但她足足的在門口等了五分鐘之久,門才被打開。


  他剛才大抵是在洗澡,穿著浴袍,密實的頭髮上還滴著水。他看也沒看顧世安一眼,打開門后便往裡走。


  顧世安微微的頓了一下,跟著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這邊的房間比她想象的大很多,隨意的擺著些日常用品。看得出來,陳效是在這兒常住。


  大概那些他沒有回去的日夜,他都是在這兒。


  顧世安微微的有那麼些的恍惚,明明來時是做好了準備的。到了此刻她才知道,開口其實也是艱難的。


  陳效倒是很快抽出了一支煙點燃,也不說話,一雙狹長的眼眸就那麼冰冷的睨著顧世安。


  偌大的房間里一時寂靜極了,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沒有。


  顧世安終還是抬頭看向了他,陳總兩個字她叫不出來,開口艱難的說道:「我想和你談談材料的價格。」


  陳效的唇畔勾起了一抹嘲諷來,伸手撣了撣手中的煙灰,要笑不笑的說:「你打算拿什麼和我談?」


  他語氣里輕蔑絲毫不遮掩。


  是了,她拿什麼和他談?她的手中如果有足夠的籌碼,也就不會上門來求他了。他倒是一針見血。


  他分明什麼都是知道的,那麼問,不過是在提醒她。


  她疲憊不已,對這樣的陳效,她倒是一點兒也不陌生的。在過去的所有時間裡,他對她,都是這樣的。


  顧世安的面容一片平靜,一雙不帶任何波瀾的眸子看向了陳效,說:「你見了,所以,我應該還有可取之處。」


  她的語氣平靜而又麻木。


  陳效這下要笑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走近,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附到了她的耳邊,漫不經心的說:「你確實是有不少可取之處。」


  他說著就看向了她那微敞開的襯衫口。那可取之處幾個字特地的咬得有些重。


  微微的頓了頓,他的嘴角勾起了幾分的嘲諷來,又一字一句的說:「不過你覺得我稀罕么?」


  他說著退開來,眼眸里一片冰冷。


  是了,他確實是不稀罕的。顧世安有那麼幾分的自嘲,這單生意,她是丟不起的。


  常尛那邊需要錢,而且,老太太那邊的錢她也得儘快的還上。如果她向老太太借錢的事兒讓顧蘇他們知道了,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兒來。


  她沉默會兒,開口問道:「你想怎麼樣?」


  他想要的,不就是折磨羞辱她么?那她就讓他折磨羞辱好了。


  像是篤定已經吃定了她一般,陳效聳了聳肩,吐了口煙霧,似笑非笑的說:「我不想怎樣。」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你得知道,是你來找我。想要低價,就把自己的籌碼拿出來。」


  他有那麼些的懶懶散散的,視線在顧世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上前了一步,附到她的耳邊說道:「也要看,你是用什麼樣的身份和我談。」


  顧世安的身體一僵,她微微的向後退了半步,抬頭直視著陳效的,淡淡的笑了笑,說:「我笨,有話請直說。沒必要那麼彎彎拐拐的。」


  陳效嘴角的冷笑又浮現了出來,又吐了口煙霧,說:「你笨么?還真是太自謙了。」


  他語氣里的譏諷味兒十足。隱隱的帶著怒氣。


  他這火發得無緣無故的,顧世安將所有的疲憊都壓了下去,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效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著,嘴角的嘲諷更是濃,一字一句的說:「顧世安,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敢情那些年都是在卧薪藏膽了?你明明知道,奶奶的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你偷偷的收拾東西要搬走,是想打我個措手不及么?」


  他的眼眸里一片陰鷙,手上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捏碎顧世安的下巴一般。


  顧世安這下就想起了昨晚她明記得關了回去卻是開著的燈來。


  就這麼會兒,她的下巴已經紅去了一大片。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對上了陳效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說:「原來那麼多年,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個人。」


  陳效絲毫不動容,嗤了一聲,說:「到現在還想狡辯么?看來,你確實挺想要那份合同。」


  他也不跟顧世安廢話,丟開了她的下巴。走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重新拿出了一支煙點燃,要笑不笑的說:「想要也行,只要你取悅了我,就給你。」


  他整個人漫不經心的。像是顧世安並不是他的妻子,而只是什麼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一般。


  顧世安的心裡透冰的涼。


  陳效冷眼看著她,唇角勾起了那麼幾分的邪氣,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輕佻極了的低低的說:「這生意我看來挺划算的,睡一次是睡,睡一百次也是睡,不是么?」


  顧世安沒有說話,就那麼僵著身體站了好幾十秒,才淡淡的笑了笑,說:「是挺划算的。」


  她說著不待陳效說什麼,就伸手一顆顆的解開了扣子,解開所有的束縛。然後微微的上前,伸手扯開了陳效的浴袍。裸身貼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動作是生澀而笨拙的,陳效冷眼看著,莫名的就生出了幾分的煩躁來。


  還未等她取悅他,他就將她抵到了牆上。粗魯的游弋啃噬著。


  顧世安閉上了眼睛,在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她在突然間就心灰意冷得厲害。


  陳效的動作是粗魯的,說著些流里流氣的顧世安甚至羞於啟齒的話。他一向能折騰,今晚更是花樣百出的折騰著。


  顧世安承受不住,卻不肯吭聲兒。陳效冷眼看著,撞擊間更是沒有半點兒憐香惜玉。


  直到下半夜,他才折騰結束。顧世安早已受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床上已經沒有了陳效的身影。他折騰得太厲害,下床時她的雙腿都是顫著的。渾身青青紫紫的一片,像是被碾壓過一般酸疼得厲害。


  顧世安極力的撐著,木然的將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撿了穿起來。


  出去的時候陳效竟然是在的,依舊是穿著浴袍,正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打著電話。


  顧世安並沒有急著走,就在一旁立著。


  陳效的電話過了好會兒才講完,她沒有去看他,平靜的問道:「合同是找褚經理簽嗎?」


  昨天約見的人就是陳效公司的部門經理。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陳效大抵是沒有想到她會是那麼一句話,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來。


  他並未多說什麼,轉身從一旁拿出了一份合同,唰唰的簽上他的名字,然後蓋上筆丟在一旁。


  顧世安依舊是平靜的,上前拿起了那份合同,客氣極了的說了句謝謝陳總,這才走了出去。


  陳效的臉上帶著陰氣,門才剛關上他就將桌上的煙灰缸掃落在地。


  顧世安木然的進了電梯,身上疼得厲害,進了電梯看著電梯壁上的人影,她才發現她的臉色白得厲害。


  現在並不是休息的時間,出了酒店,她就去藥店買了止疼葯吃下,然後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將那一身的青青紫紫都遮住,這才直奔公司。


  她拿下那麼一大單是引人嫉妒的,去沖咖啡時遇見羅韻。她笑著叫了一聲顧師姐,假惺惺的說:「顧師姐你可真厲害,那麼快就拿下那麼一大單來。曲總哪兒的獎金可少不了。」


  顧世安就淡淡的笑了笑,說:「再厲害也不及你是不是?你剛來公司就拿了那麼一大單。讓我們這些人的臉都沒地兒可擱了。」


  羅韻吹了吹手中的咖啡,笑看著顧世安,說:「那都得多謝顧師姐你的那晚的指教,說起來我還得請你吃頓飯呢。」


  她這臉皮可真是夠厚的。


  顧世安一口血哽在喉嚨口,直想將一杯熱咖啡潑到羅韻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上。她終究還是忍了下去,要笑不笑的說了句客氣了,端著咖啡出去了。


  這一天顧世安都有些精神不濟。小王對於她簽回合同是欣喜的,連連的問她是怎麼拿下的。


  顧世安只是淡淡的說請對方經理吃了一頓飯。


  小王倒也沒有懷疑,見她精神不好就讓她休息會兒,有事兒她會處理。實在著急的再讓她處理。


  顧世安早已撐不住,就點頭應了下來。


  雖是休息,她卻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做著夢,一會兒是小時候的場景,一會兒又是父母的葬禮。


  她醒來時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密密的汗來,她獃獃的坐了好會兒,才站了起來。


  剛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回來,小王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笑著說道:「顧姐,吃午飯啦。聽說食堂里今天改善伙食,我們早點兒去。」


  她說著吐了吐舌頭。


  顧世安笑了笑,應了一聲好。


  兩人去得早,食堂里的人寥寥無幾。如小王所說,今天中午食堂里的菜是豐富的。紅燒肉,糖醋排骨,四喜丸子,都是些平常見得不多的菜。


  顧世安是詫異的,待到打了菜坐下來,這才好奇的問小王:「你怎麼知道今天的菜比較豐富?」


  小王搖搖頭,神神秘秘的笑著說:「秘密,不能說。」


  顧世安就切了一聲,夾了塊紅燒肉咬了起來。


  小王嘿嘿的一笑,說:「早上沒吃早餐,就多跑了食堂幾趟,裡頭的大師傅告訴我的。」


  兩人正說著話,羅韻就和好幾個同事一起走了過來。小王頭也懶得抬,低低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羅韻倒是沒過來,微笑著叫了一聲顧師姐,就在隔壁的桌旁坐了下來。


  比起顧世安和小王這邊的冷清,她那邊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熱鬧非凡了。炫耀著新買的鞋和包,這些說完,又說起了她閨蜜的男朋友來。


  她閨蜜長得漂亮,從初中開始就有無數的追求者的。她的男朋友是追了她很多年的,對她好得死心塌地。就像是這次楊總的合同,也是她閨蜜開口,她男朋友替她拿下的。


  那邊熱火朝天的,顧世安面無表情的聽著,啃完了最後一塊排骨,這才離開。


  晚上加班到八點多,她出了公司就給常尛打了電話,問她現在是不是在醫院,小虎子的手術時間安排好了沒有。


  常尛就回答是,說準備明天手術。


  顧世安就點點頭,告訴她自己這會兒就過去。又問常尛有沒有吃東西,她給他們帶過去。


  常尛就回答說吃了。


  顧世安隨便在路邊吃了一碗面,又買了些補品和水果,這才坐車過去。


  夜晚街頭的行人匆匆,公交車倒是不擠,顧世安站了兩個站就有位置空了下來。她就坐了下來,將頭靠在車窗上假寐。


  到醫院的時候常尛竟然是在門口等著的。顧世安快步的上前,前後看了看,問道:「你怎麼下來了?」


  常尛接過了她手裡的東西,笑笑,說:「估摸著你應該到了就下來了。」


  兩人一路上了樓,一路常尛就說了小虎子的病情,以及手術的風險等等。顧世安聽著,時不時的點點頭。


  小虎子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才剛到門口,一直等在一旁的小虎子媽媽就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要給顧世安磕頭。


  以前收拾得乾乾淨淨有些豐腴的女人,在短短的這段時間瘦去了許多,也老了許多。頭上冒出離開許多的白髮來。


  顧世安的心裡酸澀得厲害,哪裡能讓她給自己磕頭,丟下東西趕緊的將她扶了起來。


  顧世安在病房裡待到九點多,直到醫生提醒小虎子該休息了,她這才和常尛出了病房。


  因為不知道明天的手術是吉是凶,氣氛是有些壓抑的。出了病房常尛就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隔了會兒,低低的說道:「世安,真的很謝謝你。」


  微微的頓了頓,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的嘲諷來,繼續說道:「昨天小虎子的媽媽去找那個男人了。聽說現在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家裡有兩輛車。聽說兒子病了,像是被纏上一般,竟然說他沒有兒子。」


  常尛說著冷笑了起來,重重的踢了一腳牆壁。


  顧世安想說點兒什麼的,卻在一時間找不到可安慰的。人性的貪婪冷漠無情她早已在顧家都已見識過。


  她想起了小虎子的媽媽來。外人看來,她無疑是可憐的。但她自己卻是樂觀向上的,只要兒子的病能好,再苦再累也不怕。


  她平常都是忙的,每天做幾份工,只休息四個小時。因為兒子要做手術,今天才特意的請了假,在醫院陪著小虎子。


  可即便如此,她那點兒微薄的工資,在小虎子的後續治療上也是難以維持的。


  顧世安想張口說什麼的,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到了醫院門口,才對常尛說:「我明天就不過來了,等下班我再過來。」


  微微的頓了頓,她擠出了笑容來,說:「葯給小虎子用好的,我剛接了一個大單,獎金會有很多。」


  常尛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隔了許久,她說了句謝謝。這謝謝她已經說得夠多了,苦笑了一聲,又說:「是我們拖累你了。」


  顧世安讓她別胡思亂想的,讓她別送了,回去好好休息。


  她仍舊是看著常尛進了醫院裡,這才獨自慢慢的走去坐車。她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小虎子媽媽臉上忽然的冒出來的密密皺紋來。心一下子就尖銳的疼痛了起來。


  她在忽然之間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父親從崖底被抬上來時的情景忽然就浮現在腦海里。


  疼痛更加迅速的蔓延開來,她恍恍惚惚的,走到了公交車站坐了下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迅速的生長發芽。


  況且,顧家的人,沒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顧世安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了冰冷的座椅上。


  過了許久,有冰冷的毛毛細雨落到她臉上時,她才睜開了眼睛。偶有公交車停下,她茫然的看著,在那麼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哪兒,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過了那麼會兒才上了車,並沒有回那邊的房子,而是直接回了父母留下的房子。


  房子是在老小區,但環境清幽。她每隔那麼一段時間都會回來一次,打掃清理灰塵。


  因為長期的打掃,屋子裡雖是清冷,但卻是乾乾淨淨的。


  這裡承載著太多的回憶,顧世安恍恍惚惚的在玄關處站了許久,這才進了屋。


  她並沒有回屋睡覺,而是去了書房,翻起了父親留下的物件來。


  母親過世后,因為這兒的回憶太多,加上沒有人照顧她,他們並未在這邊住,住到了老宅。


  顧世安仔仔細細的將書房裡的書信箋等都翻了個遍,但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這其實是在意料中的,原本在這邊呆得少,加上她父親走得突然,就算是留有什麼線索,也不可能是在這邊。


  顧世安將東西都復原,看著書桌上的檯燈一時沒有動。也許,她該去一趟顧家那邊的書房。


  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她一直都是一個稱職的女兒。父親過世后,她沉浸在悲傷中。甚至不知道父親留下的東西,當時都是怎麼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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