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箭技三絕響!
“小姐!”
護住劉玥,綠荷小丫頭孱弱的身子不住的顫栗。
好好的一場踏青之旅,幾成死局。草原之餓狼,凶悍之名流傳於世,更甚者乃餓狼成群結隊,便是草原上最為凶悍的騎射民族,亦是不敢輕易與之相抗衡。
如她這等孱弱女子,便是猶如羔羊之於狼群也。
抱此想法者,絕不在少數。在場大半之數,都有此想法。然則,如綠荷者,視主子之性命較之自己更甚者,亦不在少數。主辱臣死,主死則皆不存也。
故而,雖有少數之眾落荒而逃,卻亦有大半之人視死如歸,勢要保護主子之安全。況此地距城不遠,不足十裏也。城中之人若得消息,他等堅持片刻,便有機會逃出生天矣。
屆時,誓死護主之行為,必能獲主家感激。
所謂富貴險中求,便是此理。
趙家大郎回轉,頓時引來陣陣喝彩。長生武藝高絕,有他鎮守此地,或可解狼群之難亦未不可。況且,有他在此,眾人膽氣也壯了不少。
天際光線逐漸淡去,樹林之內綠光此起,有經驗之人驚呼‘有狼’,眾人盡皆凜然。那綠光,正是狼群之眼眸,綠油油的,滲人之極,還未交手,便已怯了不少人之膽氣,一聲聲倒吸空氣之音不斷。
長生一聲怒喝,搭箭彎弓,弓弦繃直,隨時便有脫手之可能。然,他卻目視八方,不敢妄動。
狼群與一般野獸之性不同,乃是嗜殺之徒。若是輕易見血,極易激起其凶性,發起雷霆攻勢。便是趙長生此等武藝高強之徒,亦是不敢輕易掠其櫻鋒,隻能靜待時機,以圖後效。
然,趙長生沉得住氣,卻有人無法承受之壓力。
一聲大吼,趙長生暗道一聲不好,然則已是遲了。一侍者手執長劍,撲向了那綠油油、恍若幽冥之所在,一聲狼嘯撲騰,伴隨陣陣慘叫以及撕咬聲傳出,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長生暗自後退,心下卻是估計,那侍者已成了餓狼果腹之物了。若他所料不差,狼群,即將便是發動攻勢也。此地,不宜久留,需盡早離開為妙。
然,此地多是唐關眾官員家屬妻妾子女,若是就此撒手而去,此地數十人盡入狼腹,他於心何忍……
馬蹄輕揚,緩緩而退。目光如炬,掃視現場之情形,腦海急速飛轉,欲要尋一脫身之策。半晌,他心下大定,已然有了主意。
身子緩退,他朗聲囑咐:“眾人莫慌,速速聚集。女子在內,男子在外,執兵器而禦敵。以馬車為險,或可周旋一二,活得性命回轉。”一通吩咐,不卑不亢,盡顯大將風範。眾人不查間,以其話語為宗旨,例行不誤。
然,其話音剛落不久,一陣窸窣之聲大起,綠光撲騰間,上十頭餓狼便已顯出了猙獰麵容,怒目而視眾人。那綠油眼眸,嚇的許多膽小娘子頓時驚出聲來,徒惹其注意。
狼群不過十餘頭,趙長生卻不敢生出任何怠慢之心。
天昏欲闕,何人知道林中還藏了多少餓狼。此時乃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之地也。他雖武勇,然一人之力終究有限,另要分心他顧,照顧一眾貴人,何敢分心怠慢也。
當下之時,唯有乞天公庇佑。城中若有人得知此地狀況,比發兵來救。若是無人得曉,那今日他找某人怕是要葬身於此也。或可,那逃出此地之人若有僥幸者,逃回城去,報上此地狀況,也可成救命之勢。
然,誰人可未卜先知也。
嗚咽徘徊,蓄勢待發,便是此刻雙方之寫照。趙長生弓如滿月,兩指之間一點寒芒,在月下搖曳生芒,虎視那狼群,一有動靜,必見血光。
許是感覺到那驚人鋒芒,狼群徘徊,不敢輕動。然趙長生知曉,那隻是暫時之景而已。畜生再怎麽聰慧,終究乃畜生耳,若是時間過久,必回按耐不住……
果不其然,約莫一炷香功夫,狼群便按耐不住也。
鬃毛抖如銀盤,在月光下盈動光彩,利牙閃爍寒光,四爪撲動間一抹寒芒依舊,身子如同一支利箭,直撲趙長生而來。果然,畜生雖不如人類般靈長,卻也不可小覷,知曉趙長生乃首要威脅,除掉他便可安枕無憂,縱享一頓美食盛宴。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趙長生箭技無雙,唯有皇甫二郎可媲美也。一弓在手,豈是束手就擒之輩。狼群湧動間,他便已有所行動。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寒芒一閃,齊齊撲向他之餓狼,仰頭瞬息,箭已穿喉。那餓狼至死,仍舊如剛剛出籠,撲向食物之模樣,撲騰間,這才失去聲息,跌落塵埃。
然則,箭勢不絕,徑直射入後方一頭狼之咽喉,帶起一抹血光,再次飛出,插入一狼眼眸,將其擊落塵埃,俯首哀嚎,不一瞬,血流殆盡,漸無聲息矣。
一箭之功,三狼盡隕,箭技無雙也。
緊張的氣息,仿佛一瞬間遠去般。所有人,包括劉玥等貴婦人在內,齊齊倒抽了口冷氣。如此箭藝,著實驚人。居然一時間,讓人忘記了身處險境,生死盡在一線之間。
如此良機,狼群如何肯放過。
嘶鳴間,慘叫彼起,兩名侍者被狼群拖了去,防守的力道,瞬息大減,眾人這才回神,狼群近在眼前,生命懸而未決,再好的箭藝亦是徒勞。
趙長生心如止水,瞬息之間,又奪去兩頭狼之性命。
然,正如他所料那般,林中綠光不絕,狼群殞去一頭,便會撲上來兩隻,圍攻之群漸有倍增之態,惹人心憂。然,此地無有任何險隘可守,亦無有強兵增援,形式岌岌可危矣。
他縱有絕世武藝,亦會為如海潮般之狼群活活累死。直至,那些貴婦人被屠殺殆盡,狼群合並一出,他必死無疑。
若此時他單槍匹馬,殺出狼群,倒可活命。然此地之人,卻是無有活命之可能,屆時追究下來,他亦是難逃一死,尚且連累家人族親。
環環相扣,如大山阻其活路。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氣勢洶洶如江河澎浪,氣勢如虹。然則,此時情況非同,箭矢雖利,卻也隻能用於偷襲、遠攻,非製敵之良策。況此時狼群洶湧,他自身不懼,那些侍衛卻凶險異常。
跨背包裹一抖,一杆長槍便已露出其崢嶸麵容,兵鋒森冷,一經出現,便引來兩頭餓狼窺視。觀其架勢,卻是略有退意,雖瞬息便被凶性綻退,卻也難免造成影響。
然趙長生顧不得許多,長槍抖動間,一匹餓狼已是倒飛出去,砸中兩頭狂奔而出的餓狼身軀,令其行動一阻。而後,趙長生便已衝入狼群之中。
自然,他未曾莽撞,胯下寶駒撒丫子橫衝直撞,卻時時避過那洶湧狼群,人馬合一,縱橫無匹,不一會兒工夫,便有四五匹餓狼隕於他槍下。
但,他趙長生如令祖子龍君七進七出而無傷大雅,奈何有阿鬥羈絆,便是趙子龍也無可奈何。狼群經他這般絞殺,卻也激起了凶性,越發的洶湧。
趙長生架馬肆虐,狼群抓不住他,那群侍衛卻瞬間壓力倍增,漸有抵擋不住之趨勢。回首一瞥間,趙長生大驚,忙打馬回援,眾侍衛這才鬆了口氣。
然這樣下去,卻始終不是辦法。
又是一陣衝殺,趙長生一個直衝直刺,力道之強,竟把一匹餓狼挑飛了出去。長槍一抖,便不見了蹤影。狼群更加瘋癲,似要將這群頑固不靈之輩撕於抓下。
驀然,大地震震顫抖,如雷鳴,如天崩般,讓人肅然而驚。狼群仿佛受驚了的羊群,止住了撲擊之勢,舉頭四顧,似乎在找尋這股震動的來源之所在。
趙長生卻大喜出色,若所料不錯,此乃大部騎兵奔襲引起。如此看來,城中定然已經知曉此地之事,支援來了。霎時間,他豪情大發,朗聲叫道:“兄弟們,吾等之希望來了,奮勇殺啊!”
言畢,手中長槍翻飛,帶起陣陣殘影,隻殺的狼群奔湧而逃,不可匹敵。一眾侍衛貴婦人聞聽他所言,盡皆大喜。憂心許久,如懸於高空未有著腳之地,忐忑之心情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此刻得知救援部隊將至,心下的石頭終於放下,頓感高興莫名。
狼群龐大,之前奮戰良久,死於趙長生槍下之口即便未有一百,也有數十之數了,卻依然未有盡數,數目之龐大可見一斑。此刻大軍來襲,大地震動,狼群身為草原上之常存物種,自然知曉趨吉避凶之道。此刻麵前的美味已是享受不到了,若徒留於此,難免會折上性命,頭狼立時便狂吠出聲,命令狼群撤退。
然狼群數目龐大,短時間內自然無法盡數褪去。
不一會兒工夫,約莫柱香時間矣,大軍蹤跡便已嶄露頭角,暴露在趙長生等人眼簾。當頭一將,氣勢儒雅,著秀士青衫,發髻輕繞,以一玉簪束之,奔動間,手中長劍揮舞,正是皇甫家二公子,杜家乘龍快婿皇甫正是也。
趙長生本就是利落之人,當日之事乃他技不如人,無法自技藝之上折服於獨家小姐,卻也怪不得皇甫正。相反,對於皇甫正,他心頭頗多佩服之意。
垂槍縱馬,靜候皇甫正到來。
嗅然,一聲輕盈錚動,點點寒芒閃爍,一匹撲向綠荷小丫頭之餓狼便已中箭倒地。皇甫正打馬上前,收了長弓,衝趙長生拱手一禮:“趙兄!”
“皇甫兄!”若說趙長生此之前尚有隔閡的話,那此一箭之後,前嫌盡去,與皇甫正知心相交。
餘下騎士逼近,動作整齊劃一,行至近前,戛然而停,未有絲毫異動,足見其乃是真正精銳之士。舉止間,盡顯大楚惶惶軍威,萬人辟易。
‘轟隆隆’間,又是一陣大地顫抖,如天崩之態。
趙長生跨馬挺槍,眾軍士齊齊分開道路,趙長生驅馬而行,半晌將楚宇軒迎來,於眾貴婦人身前停步,楚宇軒環視一眼,明亮的眼眸落在了劉玥的身上,眼中那萬古不化的冰川瞬息戛止。然,他很快便將目光挪開,衝眾貴婦人小姐頷首:“諸位夫人安好否?”
眾貴婦人小姐齊齊躬身一福,杜孫氏越眾而出,答曰:“勞將軍掛心,妾身等安好無恙,將軍務須憂心。”楚宇軒聞言,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於是,一眾夫人小姐,便由眾將士偕同,回轉唐關高城。
十裏之外的一望無際草野,一行百騎,搖首相對唐關雄城,為首者扼腕歎息,觀望那潛逃之狼群,痛心疾首:“今次未功,何日有次良機也。”
餘下眾將皆齊聲諫言:“可汗莫惱,此不過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