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老爺子的哭泣
安晨暖進門之後就看到了坐在藤椅上搖扇子的陸老爺子，雖然是夏天，可是陸家的宅子里並不是很熱，而且這會兒才上午九點不到。
「爺爺你在幹什麼？」安晨暖無奈的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走到陸老爺子的跟前將他手裡的扇子拿過來，不滿的埋怨道：「您的身體不好受不了涼，您怎麼就是不聽呢？」
「唉，你爺爺我實在是無聊啊，自從你搬出去，我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了。」無辜的看了安晨暖一眼，老爺子又將視線移開了。
看來不止是哥哥不滿自己這麼快嫁出去，就連爺爺也成這個樣子了。
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安晨暖還是溫柔的回答道：「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而且家裡又不是只有您一個人，還有哥哥，陸倩和新垣呢，您要是實在無聊了，可以找他們嘛。」
聽了安晨暖這話，老爺子不滿的切一聲道，「就那個臭小子？」
雖然每天都會來問候他，可是每一次都是說有事然後就出門了，這幾天就更嚴重了，把宅子里剩下的兩個人也帶走了，通常都是到了晚上才回家。
「怎麼了？哥哥不願意陪您？」有意打聽的安晨暖假裝問道。
「這幾天也不知道忙什麼，一天見不著人影，有時候晚飯都是只有我一個人」老爺子的樣子實在是不滿極了，安晨暖皺起眉頭，哥哥這是在做什麼？不是說狀態不穩定還將陸家的事情一股腦推給了季司墨，自己反倒是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也不怪他，自從你結婚之後，他的狀態是不怎麼樣，我也知道他這麼長時間心裡不好受，我不怪他。」老爺子雖然覺得寂寞，可是孫子的心情他也能理解，所以就算是嘴上責怪，心裡也都是心疼。
「好了……不說這個了。」看著老爺子的表情又不明朗了，安晨暖連忙轉移話題道，「我今天給爺爺你煲了粥，您要不要嘗一點？」
安晨暖將粥盛在碗里端到了老爺子的手裡，老爺子滿意的看安晨暖一眼感嘆：「我這麼好的孫女就這麼讓季司墨那小子拐走了，不甘心。」
「說什麼呢？」陸老爺子的表情好像是本來能買更好價錢的東西買便宜了一樣讓安晨暖憋不住笑出聲來，「我很幸福的，爺爺。」
知道他也是在關心自己，安晨暖心懷感激的收下了這份關心，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在住進陸家之後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份關係，她也能很自然的關心他，也會像普通爺孫一樣開玩笑，但是，安晨暖總是覺得，他們之間還是缺少一點什麼。
「很好喝啊，不愧是我的孫女。」老爺子胃口很好的將滿滿的一碗粥全部喝掉了，他小孩子一樣給安晨暖炫耀已經空了的碗，幸福滿足的表情突然讓安晨暖明白，他們之間缺少的東西。
感情，或者準確的說，是她對老爺子的感情。她從一開始就告訴自己，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是她的爺爺，就算自己對陸家又再多的埋怨，這個老人也已經老了，自己應該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他在晚年的時候感受到來自子孫的溫暖。
可是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行動上也確實做到了，可是現在看來，她好像是吧這個當成了自己的任務，一個自以為是的自欺欺人的假象。
老爺子是不是早就發現了？安晨暖條件反射的看向一直舉著碗的老爺子，渾濁的眼神里閃現的是疼愛的溫柔的光，若隱若現的清明讓安晨暖心裡一凜，或許他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吧？
「啊！爺爺你還要嗎？我再給你盛點？」驚慌的躲開老爺子的眼神，安晨暖連忙接過碗轉身走到桌子的旁邊。
「不用了，人老了飯量也不大了，不過留著我慢慢喝吧，一口氣喝完停可惜的。」一點也不在意安晨暖的無措，老爺子笑笑說道，蒼老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
「好的。」匆忙的將粥交給了傭人，安晨暖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又重新回到了老人的身旁。
「孩子……」老爺子看著一步一步挪過來的安晨暖，突然開口：「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嗯，您說吧，我聽著。」在老爺子腳下的地毯上坐下，安晨暖一邊伸手給老爺子的腿按摩一邊說道。
老爺子的腿腳這段時間不是太好，她專門跟鄭賢禹學了一套按摩手法，按照鄭賢禹的說法能一定程度上幫到老爺子。
「你小時候的事情我也都聽說了，我知道你從小就吃了很多的苦，你……還怨恨我，怨恨陸家嗎？」老爺子低垂著眼看著安晨暖的頭頂，聲音里有些太多的疲倦。
安晨暖的動作頓住了，她半晌才抬頭看向老爺子。
說實話，如果是在遇到季司墨之前讓她知道自己身世的去吧，她說不定真的會對陸家心懷怨恨的，可是現在她不了，她遇到了自己的最愛，也知道了哥哥這麼多年的痛苦，所以，她不會怨恨，她很慶幸能在安乘風情況變得更糟糕之前回到陸家。
老爺子沒等到安晨暖說話就繼續道：「如果你要怨的話就怨我吧，是我沒有教導好我自己的孩子，是我沒有解決好陸家的問題才會殃及到你們兄妹，你哥哥從小就經歷了母親去世，妹妹身亡接二連三的打擊，所以……無論他做出什麼，你都不要埋怨他，那個孩子受的苦，真的太多了。」
或者這輩子，老爺子覺的最對不起的，就是安乘風了，這種愧疚，已經不是用陸家繼承人的地位能補償的了的了。
「爺爺，我從來沒有怨恨過。」安晨暖握住老人像樹枝一樣枯瘦的手，認真的誠懇的看著他的眼睛道，「本來孩子抱錯就不是陸家或者哥哥的錯，我不會怪任何人的，而且如果沒有當初的事情，說不定我二十六年前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觸及到了老人的傷心處，老爺子的淚水從一開始就沒有停過，安晨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個勁兒的安慰道：「別哭了，以後我和哥哥會和睦相處的，而且會一起孝敬爺爺的！」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也只是一個勁兒的重複這句話，可是淚水就是止不住。
「出什麼事兒的？」背後突然傳來了安乘風的聲音，安晨暖回頭，就看見自家哥哥一臉凝重的看著他們兩個皺著眉頭問道。
「沒什麼，是我人老了，情緒容易悲傷，今天晨暖來看我，沒忍住……」老人一邊抹眼淚，一邊笑著拉著安晨暖站起來給安乘風解釋。
「給你哥哥去盛點你做的粥，他一定還沒有嘗過你的手藝吧？」推了安晨暖一把，老爺子朝她擠擠眼睛，示意她先離開。
莫名其妙的安晨暖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還是聽話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