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初戀歸來
愣了愣，葉孜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愕然，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以眼角的餘光，留意著慕寧佑的一舉一動，她的視線始終尾隨著身邊的男人。
當她注意到對方目光里的沉重和脆弱時，忽然覺得，自己跟慕寧佑之間隔著一道隱形的溝壑。
慕寧佑把那道隱藏的很好，以至於她一度覺得，自己與慕寧佑是沒有隔閡的。
直到那個眼生的女孩走近，葉孜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女孩眉目間的神采，冷傲卻溫柔，和她竟然有幾分相似。
葉孜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卻不敢往更深的地方琢磨。
秋國宇本來想趁著沒人留意他，灰溜溜的離開，可當他發現了慕寧佑的不對勁時，便及時停住腳步，意味深長的瞥了葉孜一眼，面色戲謔。
慕氏其中的一名員工，是慕寧佑的殿堂級迷妹，掌握慕寧佑從小到大的各種八卦資料。甚至她努力進入慕氏，都是為了能更近距離的瞻仰自己的男神。
只見她目瞪口呆的拍拍自己的前額，表情豁然：
「我想起來了！這女的叫白若雲！跟男神總裁是青梅竹馬，而且是男神的初戀情人喲！」
旁邊的人聽到八卦妹如是說，也不禁多朝白若雲望了幾眼：
「不愧是慕少的初戀，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真的挺特別的。這麼一看，葉孜的容貌偏艷俗了些，輕易就被比下去了！」
眼紅的葉孜的人，立馬符合：
「對喔，慕少跟那個白什麼有點藕斷絲連的意思，不知道咱們葉大姐的位子能不能坐穩，這才扶正不到十分鐘呢，哈哈！」
這些女孩的討論，葉孜一句也沒有忽略，眼神逐漸黯淡的她，無所適從的站在原地。
風光被白若雲搶了個乾淨，沒有人再注意葉孜，牆頭草們開始猛誇白若雲如何如何清新脫俗。
當然，好事者會拿兩者做對比，藉機貶低葉孜。
難聽的輿論重新造成很大聲勢，葉孜又成了被嘲笑，被挖苦的對象。
可慕寧佑一直盯著白若雲，完全忘記了葉孜的存在。
秋國宇走到葉孜身後，笑得好不開懷，且低聲諷刺說：
「葉孜，不是你的終歸不是你的，做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
葉孜低著頭，不說話，心猛地抽疼，像是被秋國宇命中要害。
白若雲紅著眼眶，目空一切，一步步朝慕寧佑走來，眼神堅毅而勇敢。
若無其事般瞟了葉孜一眼，她清淺一笑：
「寧佑，不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新女朋友嗎？」
葉孜不知道白若雲是不是故意的，但對方刻意強調的那個「新」字，讓她臉色煞白。
抬起頭，直視著女孩清澈的眼珠，葉孜抿唇，友好的笑笑：
「你好，我叫葉孜。」
在外人面前，葉孜從來都很強勢，有點御姐的味道，雖然氣質和相貌並不相符，但也不影響她自信時的光芒。
所以，哪怕白若雲暗示她：
我可是慕寧佑的初戀哦！
葉孜也沒有覺得受到威脅，只是聽著不舒服，覺得刺耳。
既然已經是前任，為什麼要讓她難堪。
慕寧佑凝望了白若雲良久，終於開口說話：
「你剛剛都聽到了？」
儘管慕寧佑的語氣里沒有夾雜著隱隱的擔憂，卻實實在在的傷到了葉孜：
看來他還是很在乎這個白若雲……
白若雲人如其名，清麗無瑕，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糯糯的，像一團棉花打在身上，讓人聽著動心，情不自禁的萌生出一種保護欲和佔有慾：
「對呀，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強勢、霸道呢！」
慕寧佑扯了扯嘴角，笑得極為勉強。
葉孜也非常不自在，現場的氣氛，陡然變得很詭異。
白若雲倒不在意這些，只和以前一樣，拽了拽慕寧佑的袖子，語氣親昵的問：
「我大老遠來看你，你就不請我吃頓大餐嗎？」
慕寧佑低眉，望著白若雲一雙素凈的小手，輕嗯一聲，而且沒有抽走袖口。
即便葉孜就站在這裡，看著他們，他也未曾意識到自己應該和白若雲保持距離，以免葉孜誤會。
注意到葉孜眼底的神傷，白若雲不甚在意的揚起嘴角：
「葉小姐也一起來吧？我跟佑寧從小一起長大，熟得很，你不要吃醋哦！」
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卻被葉孜聽出忠告的味道。
她也不懂，自己怎麼一下子就變得小心眼兒了。
拒絕的話剛想說出口，慕寧佑就轉頭看著她：
「讓司機送你回去，我有些事要跟若雲說。」
葉孜漠然點頭，賭氣似的腹誹：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跟著去的，好嗎！
你們倆愛怎麼敘舊情就怎麼敘舊情，放心，我根本不在乎！
瀟洒的朝門外走去，只留給慕寧佑一個背影。出了公司，葉孜一臉惆悵，嘴上說不關心，實則還是會難受。
回到別墅，傭人準備好營養豐盛的晚飯，見慕寧佑沒有跟在葉孜身邊，就多嘴問了句：
「小姐，先生不回來吃晚飯嗎？」
葉孜本來就鬱鬱寡歡的，根本沒有心情吃飯，要不是顧忌肚子里的孩子要吃，她就直接上樓了。
被傭人這麼一問，葉孜更沒胃口，便幽幽的回了句：
「他現在正快活呢，不用管他。」
傭人聽著葉孜的口氣，像是和慕寧佑吵架了，便再不敢多說。
扒拉了幾口，葉孜著實吃不下了，就一個人偎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翻閱著雜誌。
她時不時抬頭看看鐘表，心緒不寧。
一家低調幽雅的西餐廳內，白若雲笑看著面色沉悶的慕寧佑，埋怨道：
「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啊？怎麼都不跟我說話？」
慕寧佑答非所問的凝著白若雲的眼睛，腦海里浮現著過往的一幕幕痛苦回憶——
他與白若雲，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要好到，兩家父母都覺得有必要給她們定個娃娃親。
時光漫長，但有白若雲相伴的日子，慕寧佑一點也不覺得無趣。
一夕間，白家破產，白若雲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無論他怎麼討好，白若雲都吝嗇著笑容。
然後，他某天醒來，只收到白若雲一條簡訊。
簡訊內容是：白若雲要去英國進修，以後都不會再回來，希望慕寧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留戀她。
這麼多年的感情，慕寧佑怎麼捨得放手，他打過去電話，白若雲不接。於是發了簡訊追問：
兩人算是分手了嗎？
白若雲簡簡單單一個「是」字，就否定了他多年的付出和陪伴，從此杳無音訊。
這段情傷，使得慕寧佑消沉、頹廢了大約一年的光陰。
原本有極高音樂天分的他，忽然成熟起來，答應接手家族企業，然後就成就了今天的他。
「當初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單方面提出分手？為什麼連個挽留的機會都不給我？」
這一連串的為什麼，問得白若雲一陣沉默。
恍惚一笑，她故作開心的彎起嘴角：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要吃什麼？我幫你點！」
慕寧佑不悅的抬眸，逼視著白若雲強顏歡笑的臉蛋：
「你是回來了，可一切都變了。六年了，你以為我還會在原地等著你嗎？」
白若雲怔住，吸了吸鼻子，含笑詢問：
「葉孜是個怎麼樣的人？你真的喜歡她嗎？」
慕寧佑暴躁的抓住白若雲擱在餐桌上的手，力道極大：
「你非要一直轉移話題嗎？當初的事，就那麼讓你難以啟齒嗎！」
觸到慕寧佑眸底的愛恨糾葛，白若雲笑了，傻傻的，獃獃的，就像當年一樣。
因為她確信慕寧佑心裡還有她的位置，所以她放心了，她在心裡默默對慕寧佑說：
寧佑，我回來了，以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現在！
我一定會把你追回來！一定……
「寧佑，鬆開手，你弄疼我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問了，行嗎？你就當我有不能說的苦衷，可以嗎？」
慕寧佑鎖視著白若雲良久，最後還是被對方無辜、凄楚的眼神給打敗。
丟下一張卡，慕寧佑起身，背對著白若雲說：
「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
雖然慕寧佑因為氣憤而離開了，但白若雲還是很高興：
她選擇回來，是正確的。
如果慕寧佑想結婚了，她比葉孜更合適。
原本當初的離開就是不得已的，往後她不會退讓了。
拾起桌上的銀行卡，貼在心口，白若雲低聲呢喃：
「佑寧，你還欠我一個久違的擁抱呢，打算什麼時候還給我？」
慕寧佑離開餐廳后，獨自去了酒吧。
幾瓶威士忌下肚，他渾身都充斥著灼燒的感覺，腦袋混混沌沌，但意識還是很清晰。
白若雲的歸來，打亂了他原本的規劃，讓他猝不及防，亂了陣腳。
他眼神抑鬱，臉上寫滿了憂傷：
她說的對，過得的，都過去了……
搖搖晃晃的回到家裡，客廳沒有開燈，很暗。
葉孜坐在沙發上，眼瞅著慕寧佑一頭栽倒在地。
扶起慕寧佑躺好，葉孜累出一身汗，她心疼的望著慕寧佑，卻沒有勇氣去問一句：
為什麼要把自己灌成這個樣子，因為白若雲么？
你跟她，真的早就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