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為首的依舊是那日的粗壯漢子。
他看著孟佳佳，甕聲甕氣的開口，“我們今兒個過來，不是為了你那勞什子野菜湯的！”
孟佳佳分毫不讓，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人，“那你說！無緣無故來我林家門前，與我哥哥對峙，究竟是為了甚麽！”
許是孟佳佳的氣勢太足，這一下子，竟然將這粗壯漢子驚的一時頓住。
過了一霎，這粗壯漢子才反應過來，同樣是分毫不讓的狠狠盯著孟佳佳，口中厲聲道，“你們林家雇人不給銀子！還有理了不成？！”
“沒給銀子？”孟佳佳好懸被這人氣笑了。
她擼起袖子，眸光湛然，“若是你們不曾收到銀子，應當去問問周家，而不是來找我！”
“你們既然是周家的長工，心裏頭應當是清楚明白，周家尋常替人雇人做活兒，亦或是指使你們做些什麽，都是怎麽一個流程。你們不妨摸著自個兒的良心好生想想，平日裏究竟是從哪裏要錢，可曾是托周家雇人的普通人家嗎？”
孟佳佳言語凜冽，一句一句的話說出來，同時也步步緊逼。
那粗壯漢子一時之間有些無言，可是很快，他身後便有一麵相老實的人開了口，“以往是以往，可你們林家卻是又不一樣，不論如何說，我們沒在周家那兒拿到錢。那既然是替你們家幹活兒，自然是要找你來拿！”
“對，冤有頭債有主！”
這便是看他們好欺負了。
孟佳佳心知肚明，同時心中對於今兒個在縣衙推斷出來的結論，不由得更為篤定。
她沉了氣，還想要反駁這人的話，可林長卿卻走了過來，一手搭在孟佳佳的肩上，示意她暫且不言。
孟佳佳自然是信任林長卿，當即後退一步。
林長卿站在這些長工麵前，麵色溫和，開口語氣亦是平和懇切。
“諸位既然與我林家無法確認一致，不如此時同去周家，當麵對峙一番，如何？”
林長卿話語出口，場麵忽而便安靜下來。
孟佳佳則是目光一閃，一時之間，有些沒有弄清楚林長卿的意思。
上次雇人的時候，她原本想著寫上一份字據，可是卻被周家的管家拒絕。
當時，林長卿也是在場的。是以，應當十分清楚的知曉，即便此時去周家對峙，應當也沒有什麽結論才是。
沒有字據，便相當於無憑證。
到時候，不還是空口白牙的去說？
對麵兒的幫工們聽得林長卿的提議，先是集體的沉默了片刻，旋即，那為首的漢子便揮了一下胳膊。
“成！既然你這麽說，那咱們便去周家對峙！到時候如若沒個結果，你們林家定要拿出銀子償付我們的工錢！”
林長卿眼見著目的達到，麵色溫和，笑道，“這是自然，無論如何，不應讓諸位吃虧。”
說著，他微微轉身，與林長程開口道，“大哥，上次事兒乃是我與佳佳一同去談的，這次便也同去。你隻管在家，安撫娘和大嫂，莫要憂心。今兒個的事兒，已經有了些眉目。”
當著這麽多幫工的麵兒，林長卿也不好多說，隻能是點到即止。
可便是這些，卻已然夠了。
林長程依舊是極為信任的目光，抬手在林長卿肩膀上拍了拍，“大哥懂了，隻是你切要好好照顧弟妹，切莫讓弟妹受了委屈。”
“大哥放心。”林長卿點了點頭，便拉上孟佳佳的手，率先朝著周家的方向而去。
那些幫工則是推搡的跟在這二人身後。
兩夥人之間隔了些許距離。
走了一段路之後，孟佳佳終究是忍不住，將心中疑問與林長卿問了出來。
“相公，按理來講，如今當是躲著周家才是，莫讓他們再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來。方才這些人雖說是氣勢洶洶，可若是再過一會兒，將他們再打發回周家去，應當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林長卿在袖中握了一下孟佳佳的手，示意她不必慌張，可孟佳佳哪裏坐得住。
這件事擺明是周家下了套，此番怕不是羊入虎口。
“如今雇人這事兒，已經成了一筆糊塗賬，便是相公今日再怎麽說的天花亂墜，隻要是周家咬定了不給錢，那也是沒有半點兒法子。所以這虧，估摸著我們林家應當是必定要吃下去了。”
孟佳佳難得會說這些喪氣話，可這也難怪。
白紙黑字，才是這如今通行的憑證。
口說無憑，自然是要吃虧了。
“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擔心孟佳佳不明白，林長卿補了一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長卿麵色溫和，口中說出的話語卻是帶著少有的衝勁兒。
孟佳佳冰雪聰明，霎時了然。
既然是周家使了壞，那麽唯有在周家，才是最有可能找到證據。
而眼下，則是他們名正言順的踏入周家的最好機會。
如此心中了然，孟佳佳索性想開。
既然七百文銅錢不論怎麽都要虧了，那麽在周家的所作所為，便是要另作一番打算。
林長卿素來溫潤如玉，那麽這撒潑打滾的活兒，便由著她來做。
一行人隻是一會兒便到了周家，如今這次，乃是來者不善，是以孟佳佳也不曾如同上次那般溫聲細氣的叫門，而是直接在周家門口兒便大喊，“開門！討債的人來了！”
孟佳佳如此喊了兩句，便有小廝開了門，匆匆的跑了出來。
“這位娘子，您可在這兒喊什麽喲，我們周家在十裏八鄉的顏麵都要被您喊幹淨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周家欠了你們銀子呢！”
這小廝生的年輕，不是上次的那個，一連串話說出來，麵色漲得通紅。
孟佳佳一馬當先的站在這人麵前，口中嗤笑一聲，“你們周家，本就是欠了銀子，還不許人說了？！”
“娘子莫要胡說，咱們周家是有名的鄉紳，怎的可能賴賬？”那小廝連忙反駁。
孟佳佳則是一指身後跟著的幫工，口中道，“這事兒可不是你能解決的了的，趕緊請我們進去，再叫上你們管家出來，當麵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