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如果她還活著

  唐大少在遠方的咆哮顧小姐當然毫不知情。


  當華燈布滿整座城市時，她才慢慢從雅舍里出來，解鎖了自己的自行車，踩著踏板在悠蕩的冷風裡往爛尾樓的方向而去。


  大約是夜色迷離，城市的呼吸太過安靜，她在霓虹的光流里不免又想起今天那個可愛漂亮的女孩子，還有山風裡那一聲聲瘋狂自由的叫喊。


  一切都歷歷在耳。


  身後的轎車喇叭嘟嘟的響了一下，顧絨回過神來，踩著踏板又向前溜去。


  樹影和燈光交融在一起，來往的人群都面容模糊。


  她卻在這樣的朦朧里想起一個人。


  如果她還活著，會長大成為怎樣的人呢？

  夜風被街邊的夜宵香味過濾得充滿煙火氣息，那不新不老的自行車拐過昏暗的拐角，進入了那個沒有保安看守的爛尾樓小區。


  而在那高樓之上，隔著許多層廢棄的毛呸房的距離，穿著衛衣戴著兜帽的男生正靠著陽台，邊喝著咖啡，邊眺望整座燈火通明的城市。


  遠處的市一院被隱藏的頂樓里，捲髮的女孩子和市長夫人言笑晏晏的聊著天，而在她們隔壁不遠的地方，頭髮花白的蒼老婦人被醫生護士匆匆推出了病房，她雙眼緊閉，瘦骨嶙峋的手被身邊緊跟的年輕兒子緊握在手裡，眼淚一滴一滴的打濕了她的皮膚，直到那張床被手忙腳亂的推進了手術室，年輕有力的大手鬆開了她，她昏迷的蒼白的臉便消失在了緊閉的手術室門后。


  頂上「手術中」三個大字啪的一聲亮起。


  年輕人呆怔的盯著那三個大字，紅光映亮他滿臉的淚。


  奢靡混亂一如既往的金城裡，薄大少爺正抱著他剛換的新女友在舞池裡貼面熱吻，那嘴唇似有若無的勾著笑，在炫目迷離的燈光里，貼在女郎耳邊和唇角，和他低垂涼薄的目光一起，有種蠱惑又冷漠的矛盾。


  上川一中普高部的某個教室中，燈光照亮一室正在上自習的少年少女，最後一排的某個課桌里，顧悄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正在寫習題的少年把手機拿出來低頭瞅了一眼，只瞟到來信聯繫人最前頭的一個「阮」字，便看也不看的關了機，重新把手機丟了回去繼續看書了。


  距離他半個校區的國際部教室里，漂亮的少女見半天沒人回信，啪的一聲把手機砸回了課桌，砰的趴倒在桌上，還在上課的老師看了她一眼，隨即跟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講題了。


  唐大少從辦公室里出來，開著他的阿瑪斯頓丁正在過跨江大橋。


  夜裡的江面風尤其大，窗戶只開一點縫隙都會讓風聲灌滿整個車廂，他踩著油門，眼睛盯著前方長長的道路，腦子裡卻在想剛剛看到的各種同性戀資料。


  顧絨不是同性戀吧？

  並沒有看到姜姍姍發的那個帖子的唐大少，現在有點慌。


  他腦海里又重新浮現病房裡那個微妙而曖昧的吻，於是原本的發愁漸漸變了味道，變成了回味和抓心撓肝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