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親近
兩杯酒下肚,姚蟬的腦袋就開始犯暈了。
以前沒喝過什麽酒,她的酒量著實不行。
但是今天接連的事出了,又麵對兩個無法搭救的病患,姚蟬真是放飛自我了。
“我以前啊,見過好多病人家屬,但是在那個文明社會,大家還是保持了點顏麵的,就算沒錢,也是要東拚西湊,盡量救治幾天。
當然,也沒少碰到被救治過後,拿不出醫藥費,偷跑出院來賴賬的。
不管是父子,還是夫妻,又或者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你能見到太多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件了。
但是,見到那麽多人情冷暖,也沒碰到指望家裏人死了來發財的!
不,其實還是受罪的是女人,她們是兒媳,是這個家的外人,要是受傷的是兒子,是丈夫,是孫子,他們還能這麽氣定神閑?”
她捧著酒杯,又喝了一杯,等那刺喉的液體進了肚子,她又舉杯向他們抱怨,“我害怕……”
沒等姚蟬說怕什麽。
就已經踉蹌的要倒下。
葉端想要扶她,但是斜地裏有人比他更快,先一步扶住了她。
剛進屋的鄔易,抱住了她,此時他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看了下她麵前的酒杯,又低頭嗅了下姚蟬身上的酒味,“她喝了多少?”
玉芍低頭,小聲說道,“喝了,喝了四杯,沒喝多少……”
她酒量如此差,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
姚蟬腦袋暈,但是她此時可不想睡,估計是察覺到可以縱容她的人來了。
此時她也開始抓著他的衣服,嬌聲抱怨了。
眼下外人已經不適合在這待下去了。
葉端遞給玉芍一個眼神,倆人一前一後到了後院。
別看姚蟬醉了,這會也知道沒人可以放肆了,搖搖晃晃下,倒了杯酒,執意要鄔易喝下去。
見他乖乖的一飲而盡,滿意的點點頭。
腦袋靠在他胸口上,重重的打了個酒嗝。
她又是委屈,又是泄憤般的,把碰到的這幾件糟心事同他說了一下。
先前的義憤填膺逐漸變成小聲嘀咕,緊接著就是小聲啜泣,鄔易輕拍著她後背,等著她發泄情緒。
等拍到一半,姚蟬猛地抬頭,她雙臂攬住鄔易的脖子。
眼睛裏水光瀲灩,她環顧了一圈,小聲跟他說道,“鄔易,我好害怕啊……”
鄔易不解,“你怕什麽?”
“你說,那浴池這麽多年都好端端的,怎麽我一去泡,就有毒蛇出現,而且那毒蛇還是本地沒有的,你說,會不會是,會不會是有人想報複我,所以故意……”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但是聰明如鄔易,他又如何想不出姚蟬所顧慮的?
除了姚蟬她們,剩下的三個受害者,都是小門小戶,而且還是再樸實不過的尋常婦女,這樣的人家,即使跟人有私怨,對方也不會想到這個手段。
冒這麽大風險用毒蛇來害人。
唯一解釋的通的是,對方想害的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她。
隔壁浴湯受害的人,是受到她的波及。
自打知道還有其它人受傷後,這個念頭就一直在姚蟬腦海裏徘徊。
一條人命逝去,另外兩條也即將隕落,姚蟬害怕了。
先前她不說,可以欺騙自己這事不存在,但是眼下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到了,借著酒勁,她如何能再欺騙自己?
索性就都跟他攤牌了。
鄔易聽完她的話後,柔聲安慰,“結果還沒出來,你怎麽會給自己扣帽子了?再說,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後耍陰招,想要報複你,那該懺悔的,該受到懲罰的,是他們,不該讓你擔負這些。”
所以,不要背負這麽沉重的枷鎖活著。
姚蟬麵上大大咧咧,可是心思卻很細膩,是他見過最善良,最真誠的一個人了。
所以,這也是數次危險來臨時,姚蟬不顧自己安危,也要去救別人的原因。
如果她自私,惡毒些,今日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真的,真的嗎?”
姚蟬急切的問他。
鄔易點點頭,“再真不過了。”
他的話,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安撫到了她。
姚蟬在她懷裏蹭了兩下,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又口出驚人道,“你抱抱我,我想讓你抱抱我。”
鄔易錯愕神色一閃而過,喝醉了,還能有這般好事?
當即欣然應允。
倆人麵對麵抱了好久,在他以為姚蟬快要睡了的時候,她又開口撒嬌,“我想看看月亮,鄔易,你帶我去看月亮。”
鄔易摸了摸她紅彤彤的臉頰,縱容的說好。
把人背起,示意她抱好自己脖子,倆人出了鋪子。
外麵的人越來越少,零星走過幾個,也是夜裏當值的守城護衛,但是別管有多少人,他們又是啥眼神望來,鄔易都不在意。
像是在自家後院一般,閑庭闊步,姚蟬說著想看月亮,就專門找周圍遮擋物少,月光比較好的地方走著。
走啊走,走啊走。
好像天底下,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姚蟬就把臉靠在他的肩頭,絮絮叨叨的說著以前的事。
酒意的侵襲下,她腦袋亂了,說的事裏麵,摻雜著前世今生。
姚蟬喝醉的次數太少太少了,此時在酒精的麻醉下,在月光如此好的環境下,她竟然把心底深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都吐露了個幹淨。
“以前,我好後悔來這啊,說真的,還抱怨老天爺沒長眼……”
“那你後悔了沒?還有沒有想離開的念頭?”
鄔易語調溫柔,近乎蠱惑般的問出心底疑惑。
他屏住呼吸,等待著回複,但是走了好遠還沒等到回應,在側頭看了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微微打鼾的麵孔。
睡著了啊?
他惋惜的搖搖頭。
姚蟬身份自己早就懷疑過,倆人自小在一個村子,彼此什麽能耐什麽性情,雙方再清楚不過,要是說真的起變化,就是給他衝喜的那日。
聽人說,當初她被送來前,曾經溺水過。
但是陳婆子那對母子卻不顧她不願意,強迫把她送了過來。
姚蟬就是從那時候變了,為人風趣大膽,也有了精湛的醫術。
雖然想問清楚她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是遊魂還是山野精怪,但是好像一直陰差陽錯,錯失了機會。
好像上天刻意不讓自己打聽清楚。
似乎一旦弄清楚了,她就會離自己遠去。
也罷,不問就不問了,隻要她能一直陪著自己就好。
“姚蟬,你不會離開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