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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無能為力

  話裏話外開始打聽著姚蟬家在哪兒,家裏都有誰,爹娘是做什麽的。


  她學醫多久了,平時給人看病,掙的多不多。


  葉端心頭憋著火氣,自己兒媳婦在裏麵生死一線,她倒好,不著急人家的安慰,倒是開始打聽起未嫁的閨女。


  “她醫術很好,但是抱歉,她這人眼光高,看不上你兒子。”


  被人毫不留情拆穿自己的意圖,婦人有些許的羞赫,但是很快的,她又支愣起來,話裏話外,滿是對自己兒子的誇讚。


  “他這會在河堤上給人當管賬,一個月可有五錢銀子呢,說實話,想嫁給我兒子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不是我看那姑娘臉盤富貴,身條又好,我可看不上她。


  別看我兒子前頭有一個,但是斷氣也是早晚的事,他倆又沒孩子拖累,再說了,等那丫頭蹬腿了,那浴湯的老板還要賠大筆錢……”


  估計是太喜歡姚蟬了,這會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說著以後。


  但是最要緊的還沒說出,已經被他兒子打斷。


  “娘,秀兒她還沒斷氣呢!”


  “那沒斷氣也跟要斷氣的人差不多了,傻兒子,好姑娘是可遇不可求的,現在不抓緊,過後有你後悔的!”、


  她責備了兒子幾句後,又開口道,“你小子剛剛不還看人看的眼睛都移不開嗎?”


  男人低頭羞澀道,“我就是看她眼熟……”


  眼熟,眼熟,見到個好看的,就說是眼熟。


  葉端心底不屑。


  但是他這次還真是想錯了,這家男人說的眼熟,確實不是假話。


  姚蟬,他以前絕對見過。


  可是到底是在哪裏看見的呢?


  怎麽想不起來了呢?


  就在那婆娘打算再次開口的時候,身側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是那個男人,他拍了下自己腦門,大聲喊道,“我想起來了!”


  一驚一乍的,院子裏三人的視線同時移到他身上。


  想起來了?


  想起什麽來了?

  還未來得及詢問時,那男人已經著急開口道,“娘,我想到那是誰了,這個大夫,是小大夫!就是那個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小大夫!”


  什麽大夫是小大夫,說起話來

  見他娘還是有些不解,他麵帶激動道,“就是前幾天咱們談論的那個大夫,把太醫院宋家父子打敗,逼得他們遊街三日,連續大喊著他們醫術不精,草菅人命的那個大夫,娘!是她啊!”


  在男人喊完之後,婦人臉上的喜悅,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在兒子還要解釋的時候,婦人已經拉扯著他,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屋裏跑去。


  “娘,你做什麽!”


  “不能讓她治了,不能讓她治了!”


  女人臉上血色頓時消散,感受到房門被人從裏麵插上了,拉著兒子,不由分說的要讓他踹開。


  男人麵上帶著不解,似乎不理解為何母親會如此,這個醫術精湛的大夫來給看病,這是多大的福分啊。


  “娘,讓她看吧,她也說了,給人看病不要錢的!”


  見他還在說傻話,婦人頓時氣惱,“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為什麽讓她看,就是想借她是個大夫,不要錢,但是可以拿她來過的事,大做文章,騙人說給了她診費,好從浴湯老板那多坑一筆錢出來。


  反正她就是個黃毛丫頭,估計也不會有多大的本事。


  但是,現在咱們知道她不是尋常的大夫,是醫術精湛的小大夫啊!哪裏還能讓她來看!

  要是人真的被她治活了,你怎麽辦,還留著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在家嗎?


  你是不是忘了,這活人跟死人的賠償,可是不一樣的啊!”


  要是真的讓裏麵的大夫,把人給救活了,那自己豈不是雞飛蛋打?


  “還愣著做什麽!快點把門給打開啊!”


  男人麵上劉露出為難的神色,被母親拉扯著,他滿是猶豫不決。


  母親一門心思想讓媳婦沒了,好拿錢做補償。


  但是,好歹自己對她也是有點感情的,眼睜睜看她去死,自己多少有點不忍。


  就這麽僵持下來了。


  葉端把這個對話全都聽進去了。


  雖然先前猜到了幾分他們的想法,但是當這些家屬,真的把內心醜陋的想法宣之於口的時候,還是帶著些許蒼涼跟憤怒。


  人性,竟真能如此醜陋!

  他護在門前,不讓他們打擾到裏麵的治療。


  奪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那市井裏的潑婦見此,哪裏肯罷休,幾乎開始用手攻擊葉端。


  但不管如何,葉端腳下都穩穩地,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


  就在兩方鬧出動靜,誰都不退步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


  躍入眼簾的,是姚蟬那張略帶疲憊的麵孔。


  看到葉端被人這麽攻擊,又聽到外麵那對母子的談話,姚蟬此時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見他們略帶著些驚慌的看向自己,心底的火氣越來越大。


  她不客氣的上前,一把就將那婦人推到在地。


  “你,你!”


  在自己家,自個兒子身邊,被個丫頭片子欺負了,這娘們能忍?

  她怒目而視,等疼痛過後,想跟她動手,但是動手前,聯想到她的身份,動作猶豫起來。


  估計是為了維持麵子吧,隻是放了一句狠話,就一臉憤恨,小跑進屋子,去看兒媳的狀況。


  夜風吹來,樹影搖晃。


  月色下的二人,麵上的掙紮跟為難一覽無餘。


  很久後,姚蟬歎了口氣。


  “走吧。”


  看見葉端臉頰那帶著幾道血絲,她心底半是愧疚半是惱怒。


  此時屋內傳來的歡喜聲,就足夠證明什麽了,葉端朝屋子望去,大概也猜出裏麵是什麽情況,惋惜的搖頭後,接過她手上的藥箱,沉默的往外走。


  這時候,夜已經很深了,路上的行人逐漸減少,倆人的身影被月色拉長。


  好半天後,姚蟬才慢慢開口,她似乎也是嫌夜色過於沉悶寂寥,主動跟人解釋著病情。


  “時間拖的太長了,要是再早個幾天,我是可以搭救回來的。”


  眼下腎髒等不同位置的器髒受到損傷,即使是手術都沒有必要了。


  更何況,她現在又是彌留之際,身子狀況不允許再折騰下去。


  所以說,現在麵對的,就是機能損害後,一日日的痛楚跟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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