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去
姚蟬不喜歡這樣故弄玄虛,直接利索的問出心中所想。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她會這般利索,錯愕從麵上一閃而過,但是很快的,這種情緒就散了,她收起先前同她神態格格不入的笑容。
直接自報家門。
“我乃白貴妃的親信。”
白貴妃?
姚蟬同她沒有交際,不明白為何此人來意。
但是她卻沒忽略鄔易聽到這個名字時,後背一閃而過的僵硬,還有他放在背後,瞬間握緊的拳頭。
姚蟬不知道,當初好端端的,為何會被聖人招到宮中去給太子看病。
先前,鄔易也不明白。
他以為是趙家的傑作,但是後麵收到的消息,告訴他並不是這樣的。
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推動。
而那背後操縱之人,就是眼前這人的主子。
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但是當初害他二人陷入險境,又讓二人險些生死相隔的罪魁禍首,確定是她無疑。
沒有私怨,更沒有近仇,思來想去,估計隻是上位者霸道慣了,覺得那池子水還不夠渾濁,故意把他們推進去,從而享受翻雲覆雨的得意吧。
當那來人說了此次的來意後。
鄔易緊繃的後背有了些許放鬆。
那女官一直保持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桀驁感,似乎覺得同她說了一下,便是天大的恩賜,好像姚蟬給他看病,是無尚榮光,是需要感恩戴德,頂禮膜拜的。
“小大夫,現在還請您收拾收拾東西,隨我入宮吧。”
天下誰不知曉白貴妃盛寵多年,是整個後宮,僅次於皇後娘娘的存在?
眼下貴妃能用得上她,那是她八輩子求來的福分。
鄔易還沒來得及開口,背在身後的手背,就已經被人捏了下。
姚蟬先他一步開口。
“恐怕不行哦。”
姚蟬臉上滿是客套的笑容。
搭配著她這無害的表情,和善的語氣,險些弱化了她此時拒絕的話語。
來人篤定的麵容產生了一絲絲的裂紋,她似乎沒意識到姚蟬說了什麽,掏掏耳朵,失神問道,“你說什麽?我好像沒有聽明白,這個姑娘,您是拒絕了貴妃娘娘的吩咐?”
她自己說完,都覺得好笑。
看姚蟬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人一樣。
“姑娘,可是知曉自己在說什麽?”
伴隨著難以置信的聲音,是鄔易投來的清淩淩的眸子。
姚蟬仿佛沒讀懂她的不快。
坦然回應,“自然再清楚不過了,姑姑有所不知,我早先大逆不道,曾經犯下一件極其嚴重的錯誤,陛下為了懲罰我,不許我再給人看病治療。
你家有了病人呢,我很是歉疚也很惋惜,但是吧,聖命難為,還請您跟您主子,多多體諒下小人的不易吧。”
那女官腦袋裏,一時間想到了很多緣由,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會這般搪塞。
但是這女的又所言不假。
逼得太狠了,倒讓人覺得是不聽從聖旨。
但是仍由她這樣,自己又無法交差。
難辦啊難辦。
眼下局麵不是她可以控製的,思來想去,那女官隻留下一句硬板板的吩咐,轉身就回去請示自己主子。
等到那些人走後,姚蟬不由得鬆了口氣。
也沒了外人,姚蟬也就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問鄔易為何剛剛聽到那人名字,情緒會有那麽大的波動。
有些事,對她而言,還是不知道的話好一些。
姚蟬就該無憂無慮的活著。
鄔易用手蓋住了她那雙求知欲旺盛的眼睛。
“等我過幾日調查明白了,再來同你說。”
“那好吧。”
…………
“放肆!”
怒極的聲音之後,是茶盞摔碎的聲音。
已經到了黎明。
又是一夜沒睡的白貴妃,再聽到女官的回複後,盛怒下,竟然把身前的茶盞全都掃到了地上。
“她竟然真的這麽說?”
女官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敢看盛怒中的主子,隻低眉順眼道,“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眼前已經沒有可摔的東西了,能把一個養尊處優,喜怒不形於色的貴人,逼到如此失控的地步,倒也是姚蟬的本事。
那人帶來的回話,不停的在她耳畔回響。
這時候,她難免起了些恍惚。
難道對方知道以前自己挖過的坑了?
是不是,剛開始就已經錯了。
如果當時她不隔岸觀火,不把這個大夫的事情告訴陛下,是不是就不會有後續這麽多麻煩事了?
她當初真的不參與的話。
姚蟬不會因為不想摻入到皇宮裏的勾心鬥角,不會耽誤了太子的病,不會被打入到大牢。
那會要不是自己提議毒酒的事,她也不會受到陛下那樣的懲罰。
不讓她行醫,這是她給陛下能有個台階下,獻上的妙計。
但是,一個看似輕巧的決定,卻把眼下的她,置於進退不得的地步。
想到如今姚蟬下場,每一步都有自己的影子,但是步步都坑害了現如今的她。
這難道就是懲罰嗎?
什麽叫自作自受,什麽叫作繭自縛,此時此刻,沒人比她更清楚!
“拿陛下來說事……”
女人眼底閃過一抹堅毅,“既然本宮當初能讓她不再碰這些,眼下也有機會,讓她再重新觸碰。”
不就是麵聖。
不就是打自己的臉,再去丟一回人,為了救他,這又有什麽關係!
…………
午後的熱浪一陣接一陣的襲來。
白貴妃來麵聖,但是聖人好像早就料想到會有眼下這麽一出似的,竟讓幾個內侍好好地守著殿前大門,不論誰來都不能驚擾到他。
可是,眼下每一刻的時間,對她都是彌足珍貴的。
通報不進去。
那她就跪在地上,等著見人一麵,她就不相信,陛下會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真的棄她與不顧。
從中午到下晌再到夕陽西垂,再到最後月亮懸掛到樹梢。
這麽長時間,裏麵竟然沒有一點動靜傳來。
內侍給聖人研磨,屋內隻有他們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正當他在這研磨時,另一個內侍從門外進來。
陛下頭也沒抬,隻是冷冰冰的問道,“她可是離開了?”
“娘娘她暈了過去,現下已經被她寢殿的人背了回去,隻是昏厥後,嘴裏還一直嘟囔著,要見您,要救白家少爺……”
“她倒是對那小子疼愛有佳。”
隻是留下這麽模棱兩可的一句話後,又再度埋入到厚厚的奏折中。
但是同先前的狀態不一樣,這次過了很久,那奏折上的那頁,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能掀過去。
憑什麽朕的皇兒沒了,你們卻能心安理得讓她給你們看病。
想的真美。
…………
一大早,當姚蟬收拾妥當,終於要去把鋪子盤下來的時候,盧家院子裏又是來了好些不速之客。
那些人見到姚蟬,倒也沒有多少客氣。
隻是用不太令人高興地口吻說著,聖人有旨,讓她入宮一趟。
先前掛在她臉上的輕鬆笑意散去了。
姚蟬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再三確定了下,“是我?”
昨晚那個無功而返的女官,赫然在內,見姚蟬這般驚訝,好像也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意,“這還能有假,小大夫,快些收拾下藥箱,隨我們入宮吧。”
她不苟言笑的表情好像在同姚蟬說。
看吧,不論你怎麽掙紮,都不能掙脫出這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