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誤診
“宋姑娘心軟,臉皮又薄,等到時候了,咱們可得幫她做主,把那些厚臉皮的全都攆出去才可以!”
“是啊,是啊!”
最關鍵的還是這個。
在其中一個百姓說完後,一陣高過一陣的附和聲,接連響起。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眼裏神仙一般的人物,宋姑娘此時是多麽慌亂!
當她拎著藥箱匆匆趕來,看到那婦人此時的情況時,竟會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她臉蛋消瘦不少,整個人跟被水洗了一般,身體痙攣。
此刻她奄奄一息的模樣,跟前幾日,有著天壤之別。
她嘴巴上被塞了一團帕子,也正是這個,將她所有的呻吟跟痛呼聲,全都隔絕到腹中。
視線落到她腹部,自己不用解開衣衫,都能發現她腹部宛如一個盆子扣在其上,倒像是懷胎五個月的婦人!
她自然不可能懷孕的。
而且,就算是懷孕的人,也斷然不可能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腹部長得這般快!
將她的帕子從嘴裏拿出來,此時女人已經沒有再痛呼的力氣了。
“她都這樣了,為何先前不跟我說?”
事關自己的名譽,還有同姚蟬的賭約,宋凝無法平靜下來。
聽到指責,守在外麵的兩個家仆也委屈啊。
“先前跟您說過,是您說,她那是吃過藥之後的正常反應,讓再觀察看看,當時您忙著去宮裏給人看病,我們找了兩回沒找到,就,就耽擱下來了……”
“滾出去!”
宋凝其實心裏知道如何。
她就是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
不想承認自己的粗心跟大意,所以找了一個背鍋的存在而已。
看著她鼓起來的肚子,宋凝心亂如麻,種種不好的情緒,不斷的撕扯著她。
她輕輕地扣在婦人的腹上。
還沒來得及按壓,就聽見虛弱無力的她,發出了一聲哀嚎。
宋凝像被灼傷一般,收回了手指。
怎麽辦,怎麽辦?
她在原地徘徊。
凝神給她把脈,脈象複雜,而且,整個人還高熱不止……
既然喝藥無效,那就針灸,對,針灸,針灸!
她喃喃自語了一陣,終於讓自己恢複了些神智,掏出自己的銀針,力氣也恢複了少許。
宋凝整個身子都被汗水打濕,耗費半天時間,才把慌張的情緒壓了下去。
額頭的汗水,從下巴流淌下來,滴到她銀針上。
“天樞、中脘、足三裏……”
女人在剛剛一聲尖叫後,好似已經陷入到昏迷中。
宋凝心亂如麻,手上一軟,穴位紮錯,對方皮膚上瞬間溢出好些血珠。
她擦了把汗,“內關,陽陵泉……”
最後一個穴道刺入,女人身子劇烈一顫,腦袋一歪,吐出好些汙跡。
不對,不對!
宋凝迅速的把銀針抽出,“出現蛔厥的話,先刺迎香透四白,膽囊穴,後刺內關,足三裏,中脘。人中穴……”
但是不論她如何紮針,先前還有些動靜的人,此時躺在那裏,竟然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從中午直到夜幕低垂。
她的肚子,依舊這麽大,脈搏紊亂,藥物喂不進去,人也不再清醒。
宋凝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看了下手上還殘留的血跡,又看了下人事不知的女人。
先前同姚蟬打賭前的畫麵,出現在自己眼前。
會不會,會不會真的是……
自己診斷錯誤了?
不,不會!
不可能!
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她瘋狂的搖頭。
到底是什麽原因,到底是什麽原因!
對,去找父親,去找父親!
父親一定可以幫忙,一定可以幫她解決問題的。
這天晚上,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裏。
宋家大爺聽到下人的回報後,覺得自己耳朵可能是出了問題。
再三確定了幾下,發現確實是那邊的患者出了問題。
他示意下人噤聲,換上衣服,匆匆去了那個酒樓。
但是這一幕,卻讓秦宗看在眼裏。
秦宗這兩日調整不好心態,整日一直躲避著姚蟬,今天也是剛剛喝完酒回來,才看到這一幕。
秦宗小時候同他們住的相近,倆家也有所走動,自然認的清楚對方。
前兩日,兩家打賭的事,傳的人盡皆知。
可是明明說好,是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比試。
怎麽眼下,卻多了一個長輩在這摻和呢?
秦宗剛要上前,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略帶醉意扭頭,一道熟悉的麵容竟出現在眼前。
“祖父?”
身後風塵仆仆,但又麵帶薄怒的,不是他好些時間沒見到的祖父又是誰?
歡喜的神色還沒爬上臉頰,腦袋上就被他敲了好幾下。
甚至是連口都沒來得及張,祖父就大手一揮,身邊好些人高馬大的護衛,就氣勢洶洶的朝他走來。
“幹啥,幹啥這是?”
秦宗見他來勢洶洶,察覺到不對,轉身就,可惜的是,他今天喝了酒,腳步虛浮了些,慌不擇路的逃了沒多久,就被人抓住,幾人不由分說,扛著他到了祖父跟前。
他祖父是酒監,平時慣常喝酒應酬,那肚子就跟快要分娩的婦人一樣,因為他是秦家的獨子獨孫,平時都是說一不二沒人敢反駁。
雖不知祖父為何會來抓他,但見他臉色不好,秦宗又眼力見的求饒。
他想了半天,祖父這次前來,不知是知道他偷拿祖父的私房錢東窗事發了。
還是把他私藏的茶餅賣了被發現了。
總不至於是知道自己把他珍藏的前朝大家的孤本換成贗品了吧?
臨行前做的壞事太多,一時間自己想不明白到底該求饒哪件了。
老爺子掏出路上撿來的樹條就要打人,他是收到信後,生怕乖孫也被連累,馬不停蹄的趕到汴城來的。
在路上,他想了無數遍,到這後一定要打他一頓,讓他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看著他俊秀麵孔,機靈的眸子,那手又下不去了。
歎著氣把樹條扔下,“這次說什麽,都不能留你在這了,今晚就啟程,這汴城池子水深,小心淹死你小子!”
見他瞪大眼,馬上要反對,老爺子已經拿帕子把他嘴給塞住了。
一行人,來的快,離去的也快。
這點異常,更是沒有人發現。
不過,隻帶走秦宗還不是來唯一目的,還得把他們之間的羈絆剪斷才行。
於是,當天晚上,正等著秦宗回來吃飯的姚蟬,就收到了一封信。
是秦家的下人送來的。
信上說,秦宗家裏有事,需要回去了,還說日後要是有時間了,再去青山鎮那邊找他們。
好端端的就離開了,姚蟬不是沒有懷疑的。
但是送信的是秦家的下人,是他們說,親眼看見老太爺還有府上管事的,接走的她,所以,絕對不會有問題。
行吧,雖不知這般匆忙著急離開,是為了什麽,但是他安全就是最好的,不過,他這麽一走,另一個難題就擺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