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小乞兒
羊肉有了,雞鴨鵝之類的也不能缺了,一年辛苦到頭,就指著這兩日改善呢,可得好好犒勞下自己。
姚家現在的生活水平,自然是不缺這些禽類的。
估計也是存著想給她補身子,家裏要啥有啥。
處理好的鴨子在翅膀下麵挖上一個孔,去掉內髒跟雜物,清洗幹淨後,用豬油餅劑子裝滿鴨肚子,鴨子外麵再塗滿茴香、花椒、大料,用箬葉將鴨子包裹結實,放到瓦罐裏後,再用缽蓋好。
最後用旺火燉熟。
鴨子暫時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要收拾那隻褪幹淨毛的大鵝,這玩意吃的少,價格高,尋常時候不常吃,姚蟬掂量了下分量,覺得尋常烹炒對不住人家,稍稍思忖了下。
決定做壇鵝。
鵝處理起來挺麻煩,但跟鴨子的方法大同小異。
先是把鵝肉煮半熟,細細的切成肉塊,用生薑、花椒、茴香等調料裝入小口壇子裏,一層鵝肉一層調料,層層按捺結實,最後用箬葉捆紮嚴實,把這壇子放到隔壁的煮鴨的大鍋裏。
鴨跟大鵝煮熟還需些時辰。
趁著這空擋時間,姚蟬看見扔著一個豬頭,現在她就屬於興致起來了,稍加思索後,打算做一個川豬頭,這玩意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倒不是因為口味是辣的,而是當初流傳下來的菜譜,它就是這麽命名的。
豬頭肉是處理幹淨,也煮熟的,把上麵的肉剔出來,切成細條,用砂糖、花椒、砂仁、橘皮、甜醬調勻,隔水煮的特別軟爛,然後用紗布包好,用醃菜的石頭壓著,隻要壓定型就好了。
壓好的肉切成薄皮,不論是單口吃,還是沾上醋蒜泥調好的醬料,都十分具有風味。
姚蟬跟個花蝴蝶似的在屋子裏穿梭,本來是大過年的,熱熱鬧鬧的忙忙碌碌挺好。
但她越是這樣,越讓人操心。
誰不知道她平時是多懶散的一個人啊。
不給人看病時,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眼下她突然這樣……
怪滲人的。
林迎月捅捅師妹,示意她過去問個究竟,祝月蘭哪兒想領這個苦差事,連連擺手,倆人你推我桑,最後祝月蘭不敵她,被頂的往前一個踉蹌。
把擺在地上的那副豬肚給踢翻在地。
“哎,你倆做什麽呢?”
姚蟬臉上帶著薄汗,心疼的把那副豬肚捧了回去。
這可是她昨晚費了好些功夫才處理好的。
這年頭對豬肉的包容程度,令人咋舌,這種在貴人眼裏,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卻被下層人民,研發出無數道新穎的吃法。
外麵走街串巷,不乏挑著擔子兜賣下水的小販,所以她喜歡做這些稀奇東西,倒也沒引起大家不解。
“姚蟬,這玩意可不好吃,不用費工夫處理了。”
這會灶火上的壇子傳來誘人香味,搞得她們口水都快出來了,放著這麽多好吃的,誰還稀罕這些下水,見她心疼這些,難免要調侃幾分。
“那是你們沒吃過好吃的,等嚐過我做的,就知道這玩意有多美味了……”
豬肚不好吃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有腥臊氣,想做好這個,就得把穢物處理幹淨,處理這個,姚蟬有獨門的手藝,用鹽、白酒、清水煮熟。
事先在地上鋪大概有一兩寸厚的幹淨稻草灰,把煮熟的豬肚趁熱放進去,再用瓦盆蓋上去。
這樣隻需隔上一夜,豬肚厚度就會加倍。
最後隻需要用瓦罐,加豬肚蓮子清水薑片,就能做成最好喝的豬肚湯。
今天的姚蟬幾乎把十八般武藝全都用上了。
水裏遊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幾乎全做上了。
還沒等到吃飯的時辰,大家就被這香味勾的直伸脖子。
等啊等,等啊等。
終於等到那個烤羊排做好了。
婉拒了零星上門的客人,大門一關,桌子一推,男人們猴急的跑到灶房,幫她把溫在籠屜裏的吃食端出來。
今天吃飯的可不止是姚家人,賀二向峰還有河堤上的那些兄弟全都在呢。
姚蟬手藝,這些人以前在河灘上就見識過,加上今個做的可不是那種花裏胡哨,一盤子一碟子那種精致菜品,她做的都是以肉為主,分量大油水多,尤其是那烤羊排,倆人端上桌時,羊肉表皮還在茲茲的冒著油泡。
真不知她用了啥調料,竟讓味道香到這地步。
屋子裏,大家緊盯著桌子,口水泛濫。
屋外,狗吠聲接連不斷,香味幾乎都把一整條街的狗都吸引過來了。
姚蟬拎著兩壇酒出來,把麵前的大碗一個個的添滿,豪氣的大手一揮,“下午不開門不做生意了!大家喝酒,不醉不歸!”
“好!”
哪個男人見了酒不親啊,這會氣氛烘托到位,大家麵紅耳赤,一揚脖兒就灌進去大半碗的酒。
姚蟬激動地心神蕩漾,當下也要奉陪。
還好林迎月眼疾手快,奪過她手上的海碗,又及時塞給她一個酒杯。
她想抗議,但換來的隻是無情的拒絕。
算了,有酒喝就不錯了。
可惜,隻喝了一口,她就朝人林迎月投去一個感激的神色。
在這個朝代第一次喝酒的她,剛抿了一口險些吐了出來,這玩意水不拉幾,入喉隻覺得澀跟辛辣。
跟綿柔香醇,一點都沾不上邊。
那些男人們哪兒知道她騎虎難下啊。
都被剛剛的豪邁震住了。
一個個圍在她跟前,鬧著要敬她酒。
“那什麽,灶火上還有一道菜沒好呢,我先過去看看……”
姚蟬訕笑幾聲,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這個雖是個借口,但也不完全是騙人的,剛剛還剩下點肉餡沒用完,她都烙成餡餅了,剛開始不把這餅子端出去,是為了讓大家吃菜吃肉吃盡興。
但現在不行了。
她打了個酒嗝,端著那盤烙的表麵金黃,肉汁浸滿餅皮,香味撲鼻的肉餅往前院兒去。
可惜剛走了一半,眼前就掠過一道黑影。
在她還沒來得及驚叫,眼前一花,再低頭,端著的肉餅瞬間少了幾個。
事情發生的太快,太過於突然,她站在原地半天沒回神。
等那股驚懼勁過去了,她想往那人逃竄的方向看一下,但還沒來的及扭脖子,視線內又有一道黑影躥過,這下手上一輕,原先那沉甸甸的盤子都被人一氣端了。
連續兩次被嚇,也終於讓她看清是誰作亂了。
不知啥時候,院裏竟多出個穿的破爛,身形消瘦的乞丐。
藕賢閣前麵跟後院相連,後院東麵有門,直通外麵巷子。
西麵則跟前麵的酒樓鋪麵相接,他們這會都在前麵熱鬧,倒都沒把注意力放到後院,這小乞丐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把院門撬開,偷偷溜了進來。
那小子捧著她那一大摞的肉餅戒備的望著她,潦草的發型看不出他的五官。
姚蟬努力分辨,也隻在黑漆漆臉上,看見了一點點眼白。
這邊動靜自然也引起前麵喝酒的眾人注意,他們一窩蜂的跑出來,呼啦啦的占滿了大半個院子。
眼前的一幕,即使姚蟬不說,他們也清楚怎麽回事。
這偷東西偷到他們頭上了!
那端著肉餅的小子見狀不對,奪門而出。
“別追了……”
瞅見賀二氣勢洶洶要去追他,姚蟬好脾氣的攔下了。
“大過年的,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