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我又沒錯!
在眾人驚呼聲中,那碗配料豐富,分量十足的冰粥,穩準的砸落到秦宗的衣袍上,五顏六色的果醬,外加冰冷刺人的冰塊弄得他身上一片狼藉。
先前熱鬧的屋內,瞬間鴉雀無聲。
申沛白了臉,他原本想著這冰粥掉下,會落到自己身上。
誰知道好巧不巧,正好落到相鄰的秦家少爺身上。
心裏在顫抖著,一時間腦袋閃現了好多個後果,他腦袋眩暈,等好幾個人朝他們這望來時,他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他麵紅耳赤朝姚青河訓斥道,“你是怎麽辦事的!”
簡單一句話,撇開了自己,把鍋栽到了別人身上。
說來也巧,剛剛大家都沒注意到這邊動靜,這事怎麽樣,也隻有這兩個當事人才清楚。
姚青河年輕氣盛,來這送冰是做生意,又不是送上門讓人糟踐的,再說這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旁人不清楚,這個男人能不明白?
要不是他橫插一杠,冰粥會翻了?
當下也爭論起來,“分明是你……”
申沛氣樂了,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吧,一個賤民被人指認了就老實認錯,跪地求饒好了,竟然還敢反駁,還敢扯咬到他?
是失心瘋了,沒認準自己的身份吧!
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相互推諉下,亂成一團。
秦宗心中不悅到達了頂峰,他本就是被人捧著長大,心氣極高,被這些人圍著嘰嘰喳喳就夠煩躁了,眼下自己衣服都髒了,他們不說快些拿換洗衣服,還在這推卸起責任來了!
“夠了!”
嗬斥一聲,黑著臉摔門而出。
他一走,有人跟了上去,剩餘幾個有眼力見的沒追,開玩笑,那人正在氣頭上,追過去不是上杆子當出氣筒?
一時間心思各異,有人好整以暇的看著申沛,似乎說著看你怎麽彌補,也有人看著姚青河,心頭嘲諷他勇氣可嘉,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申沛氣怒交加,求助似得看向了李家二房少爺。
李元勤依舊一副悠哉模樣,表弟那邊好解決,他倒好奇自個堂弟那如何收場,剛他發現,出這事後,自家堂弟好像有點擔憂,這不就證明他們是互相認識的嗎,既然如此,自個就能找回場子,他能不高興?
機會果然又回到自己手裏。
他按住申沛肩頭,搖扇道,“這事倒也好辦,不就是下人犯錯了嘛,隻賠一件衣裳,外加賠禮道歉就行了。”
申沛擔憂之色淡去,這麽說,元勤少爺是向著他了,既然如此,他還怕什麽。
扁平的臉上重新揚起笑容,緊著元勤少爺的話頭繼續,“我看這小子,也掏不出錢來賠償衣服吧?”
明眼人都看出倆人是結派了。
對那個來送冰的年輕人也更加憐憫,別管真相如何,結果已經蓋棺定論了。
“我替他賠錢!”
李元勤緊盯著堂弟,奚落之意更加明顯,他撩起下擺,腳踩在椅凳上,看著對麵這個明明哪裏都不如自己,卻還是得到祖母疼愛,家人寄予厚望的少年,皮笑肉不笑,“你賠錢做什麽,是秦家少那一件衣服錢,還是我眼皮淺的非要揪著那一件衣服錢?當務之急是要讓表弟消氣,給他一個態度。
這事你插手不得,想解決這事吧,也不難,你小子從我胯下爬過去,從桌子那頭出來,這事我就能做主,再不計較。”
“李元勤!”
李元碩怒聲喊出。
“怎麽,我讓他爬,你急什麽,難不成你們關係就這麽好,好到來替他接受懲罰?”
周圍傳出竊笑。
李元碩緊握拳頭,他是跟鄔易不對,但也看不上堂哥用這法子來作踐他的親人,更何況,別以為他不知道,堂哥如此,還不是看他們認識,借此來打自己臉!
一時間,氣氛凝滯。
李元勤抿嘴笑,“你不願意就憋著,再說,你又不是他,怎麽不知道人家不樂意爬?”
庶民跟權貴之間本就有天塹,不說氣勢,單憑借那身價值不菲的衣物,就足夠讓小老百姓嚇破了膽,在這種情況下,麵子,尊嚴算什麽?
他們巴不得息事寧人呢。
就跪一下,節省了那麽多銀子,誰不樂意?
這種人的心理太好琢磨了。
他胳膊肘拄在膝蓋上,扇子敲了下姚青河的腦袋,“怎麽樣,這生意做不做?”
從胯下鑽過去,免除銀錢,以及即將承擔的怒火,所以隻要舍棄麵子就行。
這生意多劃算啊。
姚青河低著頭,他們看不清他表情,但是大家已經在心裏幫他做出決定。
快跪吧,鑽吧,完事他們也好繼續陪公子哥玩鬧。
終於,在眾人耐心即將告罄之際,被人注視的姚青河抬起了頭。
李元勤笑意濃重,看,還是屈服了吧。
李元碩,你看,你護著又如何?不照舊要卑躬屈膝?你不照樣什麽都坐不了?認清楚吧,你就跟這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一樣,遲早有一天會被我碾壓。
他看著那個男人,等待勝利到來。
姚青河抬頭,對上勝券在握的男人,突然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
看客們臉上的笑容石化,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人是被嚇傻了嗎?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
是得了失心瘋,還是活夠了啊?!
姚青河抬頭,一字一句道,“我沒錯,憑什麽要道歉?”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你沒錯嗎?是,中間確實有誤會,你可能是沒錯,但,你說沒錯就能沒錯?權貴說你有錯,那你就是錯了,在你違背跟你有天壤之別的人的意誌時,你就是錯了。
不甘心?
沒辦法,誰讓你窮呢!
…………
眼瞅這齋飯時間已過,姚蟬還是沒找到二叔身影,正當碰到個小沙彌要詢問時,跟她年歲相仿的姑娘抓住了她。
“你是,李家小姐?”
這不是剛剛買她冰粥的李姑娘嗎?她哥雖不怎麽招人待見,但這姑娘看起來不是跋扈的,姚蟬對她印象還不錯。
李纓雨把她拉到一邊,神色複雜的將先前發生過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完。
對姚蟬,她也不知是什麽心思。
總覺得這事好像有點對不住人家,但又隱約覺得,是她叔叔有點倒黴。
至於說的冰粥傾倒是誰的錯,各自都有說辭,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姚蟬聽完後,難以置信,“你說真的?”
“千真萬確,我哥讓我快點過來跟你們說一聲,也讓我勸一句,別太急,他會想法從裏麵周旋,就是一碗冰粥的事,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她以為姚蟬擔心這個,急忙安慰。
姚蟬擺手,“我是說,就是一碗冰粥,竟然要讓我二叔從他胯下鑽出去?他是把我叔當成了韓信,還是把自己代入到侮辱韓信的屠夫!”
李纓雨有點呆愣,她不是怕惹禍上身,而是氣憤於自己叔叔被人欺辱了?
是她認知錯了,還是這一家的傲氣,本就是一脈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