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還是輸了
席墨殊放在腿上的大手微微蜷縮，搖頭，眉宇間有些疲累，「沒有，沒有生氣。」 蘭粟羽也不知道該不該鬆一口氣，「席墨殊……我們把疑慮都交給時間吧，時間會告訴我們所有的答案，所有的解釋有時候是多餘的。我對蘇陌……很複雜，並不是你想的那種感情，對蘇陌，我虧欠他
很多。」
席墨殊並沒有詫異，「我知道。」 蘭粟羽搖頭，「你不知道，我欠了蘇陌的命，不止一次。」說罷，她便住了口，再也沒有說話，只安靜地推著席墨殊回到病房，之後盡心儘力地給他清洗，兩人安靜地摟在床上，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
蘭粟羽下午睡得飽，晚上反而沒有了睡意，等了許久，席墨殊的呼吸聲變得平緩，她才微微抬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俊美如常，還是她當初最愛的樣子。
蘭粟羽伸手，隔空做出撫摸他眼睛的動作，微微嘆氣，隨即抬高了自己的小臉，輕輕吻了吻他的唇，低聲道：「席墨殊，你和蘇陌不一樣。從來都是不一樣的，你……是我的劫數。」
說著，她輕柔地吻了吻他的唇，之後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裡，小手搭在他腰間，漸漸閉上了眼睛。
席墨殊在暗夜中睜開眼睛，眸中光芒流轉，大手動了動，最後還是隱藏在被褥里沒有輕舉妄動。
蘇陌的傷比較重，在加護病房住了半個月才轉到普通病房養傷，蘭粟羽每一天都會過來陪著他吃飯，跟他聊天，說一說自己在國外的見聞，還有這些日子的一下趣事，講一講網路上的段子。
蘇陌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地聽著，配合著她笑，配合著她的話，安靜地像是個洋娃娃一樣，只要她能過來陪著他，他就很開心了。
剛剛開始幾天席墨殊還會跟著一起過來，可是每一次蘇陌的反應都不太好，再之後，不知道蘭粟羽和他說了什麼，他竟然不過來了。
蘇陌不得不承認，哪怕知道了他們已經結婚，但是席墨殊不在蘭粟羽身邊出現，他的心情會自欺欺人一般好一些。
蘭粟羽今天有點兒心不在焉，講笑話的時候也乾巴巴的，異樣的連蘇陌都看出來了。
「小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蘭粟羽回過神，看著蘇陌的眼睛，有些愧疚，連忙低頭給他削蘋果，「沒事，我就是神遊了一會兒。」
蘇陌抿唇，看著她嫻靜的模樣，就像是把他當做了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對待著。
這一點，讓蘇陌愈發難過。
終於在蘭粟羽把蘋果遞給他的時候，蘇陌抬眸，靠在床頭，冷靜地看著她，眼神依舊溫和，「能喂我吃嗎？」
蘭粟羽下意識看著他的胳膊，「是不是……」
「不是。」蘇陌搖頭，連忙道：「只是想你喂我吃，怎麼，不行嗎？」他目光灼灼地瞧著她，是蘇陌獨有的溫潤和憐愛並存的眼神，同她腦海中多次捨命相救的眼神結合起來。
蘭粟羽心軟了。
「當然。」蘭粟羽抬頭，用簽子給他扎了一小塊蘋果遞到唇邊，「你受傷了不方便，我喂你也沒有什麼。」
她給自己找了理由，不過是不想傷害這個時候的蘇陌，方才他眸中的脆弱雖然是一閃而過，可是她卻敏感地捕捉到了。
對於她和席墨殊，蘇陌肯定有很多要問的，也感覺到了很多事情，他只是不想問，不敢問，然後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事實，一方面又禁止自己胡思亂想，去接近事實。
蘇陌微微偏頭咬住了蘋果，同時握住了蘭粟羽的小手，「小羽，你和席墨殊，結婚了？」
蘭粟羽沒有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聞出來，這麼直白，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時忘記了收回自己的手，就這麼任由他握著。
「你愛他嗎？」
見蘭粟羽不說話，蘇陌又跟著問了一句，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蘭粟羽咬唇，定定的看著蘇陌的眼睛，「對不起，蘇陌。」她語氣漸漸變得平靜，有些傷害是註定的，她不能一直搖擺不定，這樣對誰都不公平。 「我當初，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也許是緣分沒有到吧？當初從陳陽羅那裡逃出來，我沒有回家，而是選擇了去國外找你，最後還差點被陳陽羅的人再次抓回去，我沒有找到你，反而……顛沛流
離地，那個時候，席墨殊因為我，受了重傷。他的眼睛到現在都看不見……我……」
蘇陌先是詫異她居然去找過自己，聽到她說到席墨殊的眼睛，他連忙道：「小羽，那只是愧疚，不是……」 「不是這樣的。」蘭粟羽忽然打斷他，有些急切，「蘇陌，不一樣的。我對席墨殊……出國去找你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再逃最後一次，若是這一次，我還不能找到你，還是註定要和他糾纏，我就放過
他，也放過自己。」
蘭粟羽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重活一世，有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軌跡，她自己也抓不到節奏，自以為為了所有人好的選擇卻往往把所有傷地更深。
如果當初在國外，她沒有和蘇陌說些那樣的話，沒有給他希望，他興許只是一時失落傷心，也不會到現在這樣。沒有什麼比給了人希望之後在親手捏碎來得絕望。
「蘇陌，是我太自私了。」 蘇陌漸漸鬆了手，眼神也變得寡淡，「小羽，其實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對我的感情，和戀人不一樣。」他苦笑一聲，「若是真的喜歡，看到我和別的女人走得近你不會淡然說相
信我，很久不見我，也不會只是有些愧疚而沒有想念……這不是戀人該有的樣子，我早就知道。」
蘭粟羽咬唇，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是啊，只有感情是騙不了人的，蘇陌這麼聰明，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對不起……是我做錯了。」蘭粟羽深呼吸，眼神顫顫，語氣卻是堅定，打算一次性就和蘇陌說清楚的。
「蘇陌，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包括為你送命，可是感情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更不能在欺騙你，這一次，我們還是錯過了……」
蘇陌收回手，漸漸垂眸，聲音低低的，「席墨殊走了有一會兒了，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蘭粟羽眼神一跳，下意識回頭去看空空如也的門口，「什麼？」
「他看到了。」蘇陌淡淡抬眸，沒有什麼表情，「你喂我吃蘋果的時候。」
蘭粟羽心裡咯噔一聲，連忙站起來，神色有些僵硬，「蘇陌，你……」
「我就是故意的。」蘇陌坦白承認，「他從我身邊把你搶走，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看著蘭粟羽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嘆息著閉上眼睛，「可惜，我最後還是敗給了你。」
頓了頓，他背過身子躺下，聲音淡淡地，「小羽，你走吧。我已經沒事了，以後……以後有緣再見吧，在我徹底說服自己忘記你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怕他會忍不住，怨恨，憤怒，傷害，這都是他不願意對蘭粟羽出現的情緒。
蘭粟羽知道她今天和蘇陌說開之後，他們之間就回不到過去了，可是看著現在的蘇陌，她除了抱歉，還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終於，說出來了。
「蘇陌，你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蘭粟羽握拳，「我會看著你幸福的。」說罷，她深深一鞠躬，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她現在什麼都不說才是對的。
蘇陌聽著關門聲響起，身子僵了僵，大拳在被子上陡然握緊，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眶中的血絲漸漸聚集。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管蘭粟羽說了什麼，他都可以接受。或者，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經認命了，只是還有些不甘心而已。 所以，今天看到席墨殊過來，他下意識就利用蘭粟羽對他的心意做出了曖昧的舉動，蘭粟羽看不到，他對席墨殊的那個挑釁的眼神，讓那個一向驕傲如天神的男人逼得頭也不回地離開，甚至連進來發
脾氣的勇氣都沒有。
當時，蘇陌是震驚的，按照他對席墨殊的了解，這個時候他怎麼都會闖進來，怒意沖沖地將蘭粟羽帶走，最好還教訓他一頓。
蘇陌原本是抱著這樣的心思的，誰知道，他竟然轉身離開了……
那麼，是不是說明……
他已經開始為了蘭粟羽做出本質的改變了？
席墨殊……
我還是輸了！
蘭粟羽尋著蹤跡追過去，還是沒有看到席墨殊的身影，她給他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方才在醫院裡之所以心不在焉，也是因為這幾天席墨殊都沒有怎麼聯繫她。席墨殊的傷勢好得快一些，上個禮拜就出院了，他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陪著她住在醫院裡，可是回去別墅之後，他幾乎
就不怎麼來看她？ 蘭粟羽覺得他是在生氣，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那人又是正常的語氣，只是說忙，也不說在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