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丫頭
宋陽來得很快，將蘭粟羽的反應一字不落地告訴他，席墨殊半晌沒有說什麼話。其實，宋陽都做好了挨罵受折磨的準備，豈料，席墨殊卻是罕見地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道：「下次她再問，你實話實說就是，
三天後，去蘭家接她到醫院。」
宋陽應下了，「那席總，您現在要休息嗎？」
席墨殊揉眉，「你走吧。」
宋陽猶豫，「我還是看著您……」迎著席墨殊沒有焦距的目光，那一身肅冷的氣息就讓他默默收回了剩下的話，「席總，我走了。」 席墨殊聽著關門聲，靠在沙發上發獃，腦海里想著蘭粟羽今天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雖然看不到，可是腦海里偏偏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這些畫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雖然剛剛開始是掙扎了
一下，可是後來也是沉浸其中了啊。
蘭粟羽……
你怎麼可能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席墨殊想著，嘴角勾勒著詭異又邪魅的笑意，眼神雖然沒有焦距，可偏偏能讓人看到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
終於，三天後，醫院。
席墨殊躺在病床上，醫生的各項檢查都做好了，蘭粟涵和席夫人都守在病房裡，臉色不好看。
席夫人看著席墨殊冷冰冰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席墨殊，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再不做手術，讓我們所有人等著你一個人在這裡乾瞪眼嗎？」
席墨殊扶額，「媽，你們先出去吧。」
席夫人氣得狠了，「你就是在等蘭粟羽那個女人吧？怎麼就是說不聽，人家都不願意來，你還眼巴巴盼著，難不成她一天不來，你一天都不做手術不成？」
她說罷，蘭粟涵臉色便白了幾分，眼神里儘是不甘心，「墨殊，小羽也許等會兒就來了，你先去手術吧，醫生都在等著了。」
即使心裡不甘心，當著眾人的面，她還是扮演著賢淑的角色，安撫著席墨殊，豈料男人卻是看都不看，似乎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般，又把席夫人氣了好一通。
正在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的時候，蘭粟羽終於跟著宋陽姍姍來遲，「對不起，我來晚了。」
蘭粟羽先是笑著和席夫人點頭示意，隨後看了眼蘭粟涵，就將目光落在了席墨殊身上，語氣抱歉。
席墨殊只是伸出手，「過來。」
蘭粟羽抿唇，忽視了席夫人的冷臉，和蘭粟涵的冷光，信步過去，坐到他身邊，「這會兒不是該去手術了嗎？」
席墨殊聲音淡淡地，「在等你。」
蘭粟羽：「……」更愧疚了怎麼辦？實在是今天盧香香一大早有點不舒服，又和蘭父鬧了小彆扭，她怕兩人吵架，所以就走地晚了一些，誰知道路上又堵車，來地就晚了。
「對不起啊，我……路上堵車！」
席夫人冷哼一聲，氣氛一時凝滯。
蘭粟涵連忙站到蘭粟羽身後，沖著席墨殊道：「墨殊，現在小羽已經來了，你該去做手術了吧？」
席墨殊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他招手示意蘭粟羽趴過來，「我和你說句話。」
蘭粟羽有些猶豫，不過看著蘭粟涵難堪的臉色，她又勾唇笑了，俯身過去，「什麼？」
席墨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蘭粟羽震驚一瞬，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等到她終於記得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房間里只剩下了宋陽一個人陪著她。
「席墨殊呢？」
宋陽嘴角一抽，「席總已經去手術了。」
蘭粟羽臉色微紅，只覺得耳朵這個地方，剛剛被他碰到的那一點火辣辣的熱，心中好不自在。
蘭粟羽乾咳一聲，沖宋陽道：「對不起啊，今天耽誤了那麼多時間，你不用在這裡陪著我了，忙你自己的吧，我等著席墨殊出來。」
宋陽搖頭，他解釋道：「席總說，讓我陪著蘭小姐。」
蘭粟羽看了眼門外，想起席夫人和蘭粟涵，大概明白了席墨殊的心思，一方面為他的細心感動，一邊又為他的呵護感到愧疚，心中更加為他的話紛亂不已。
「謝謝你。」蘭粟羽深呼吸，沖宋陽笑了笑，隨後又問，「我想知道，他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情況？」 宋陽這一次沒有多猶豫，便道：「蘭小姐，席總的眼睛要經過幾次手術之後才能知道痊癒可能性，這個……和後期的效果有很大關係，醫生也沒有辦法說清楚，也許……手術之後就能好了，也許……這都
不一定。」
宋陽已經盡量說得委婉，蘭粟羽心中的愧疚愈發深了。 宋陽嘆氣，決定還是多為老闆謀福利，「蘭小姐，我跟著席總有好幾年了，從他在華爾街打拚的時候，我們就一路合作到今天，席總算是不近女色，他性子冷，又不喜歡把事情挑明了說。他不明白什麼
是感情，想要的東西就想辦法得到。對蘭小姐的感情，大概是席總有生之年經歷的第一次，難免有些失了穩妥，他也一直在努力摸索改正，只希望您能感受他的心意……」 蘭粟羽沒有說話，卻是靜靜地聽著。宋陽覺得有戲，便再接再厲道：「其實，這一次去島上救您，席總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要不是一個朋友幫忙，那天席總根本就沒法離開那座島嶼，陳家在道上勢力
很大，也不會怕了要了席總一條命。」
蘭粟羽身子一僵，垂下頭，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些。 宋陽嘆氣，「但是席總沒有怪你的意思，他知道是自己的方式有些太霸道了，讓你接受不了，所以才導致你的反彈。那之後，席總昏迷了很久才醒過來。為了找你的消息，他白天看顧公司，晚上還要處
理你的事情，心煩意亂，情緒也不太好，這一段時間壓力很大。」 「實際上，席總最近時常感到了頭暈目眩，不過他強撐著不去醫院，也是不想家裡人知道，一方面，他也憂心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而自己還沒有找到你就出現了意外……我走之前席總的眼睛還能看到，
醫生說是受了心情刺激才忽然失明，我想，大概是我告訴她你深受重傷的關係……」
「別說了！」蘭粟羽忽然站起身，粗暴地打斷他，「對不起，我想出去走走。」
宋陽沒有阻止，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蘭小姐，至少，在席總的眼睛康復之前，陪著他吧。他那樣的人，是不會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現在你的面前的。」
蘭粟羽很想反駁他一句什麼可是想到席墨殊跟自己說的那一句話，心裡咯噔咯噔跳，最後還是算了。
她去了醫院的花園，這個時間，太陽很好，有許多人在花園裡曬太陽，雖然是病人，可是他們臉上的笑意多麼真實，絲毫沒有被現實桎梏著，做著最快樂的事情。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裡紛亂複雜地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忽然頭頂暗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頭頂輕微的疼痛，她伸手，摘下從天而降的東西，拿下來一看，是一個蝴蝶風箏。
「姐姐，能把我的風箏還給我嗎？」一個黃毛小丫頭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好似只要她說一個不字，她就能立刻哭給她看一眼。
蘭粟羽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笑著正要說話，卻見那個小丫頭拉著自己的手搖了搖，「姐姐，你過來。」
蘭粟羽嘴角抽了抽莫名就想起來了席墨殊的動作，不過她還是拿著風箏遞給小女孩，「你的風箏，還給你。」
小女孩卻是搖頭，「你先過來，頭低一點。」
蘭粟羽沒有辦法，只好低頭過去，腦海中又浮現出席墨殊叫她低頭過去的畫面，臉色微紅。
正想著，頭頂忽然被清涼的呼呼吹過，那小丫頭捧著她的腦袋吹了一會兒，又拿小胖手摸了摸，「姐姐，呼呼就不疼了，對不起啊，風箏不是故意的。」
蘭粟羽瞬間就被治癒了，「沒事，姐姐沒事。」
小姑娘咧嘴笑了，「姐姐沒事就好了，我要去放風箏了。」
蘭粟羽將風箏遞給她，小姑娘本來跑了幾步，忽然又跑回來，蘭粟羽詫異，「怎麼了？」
小姑娘說道，「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
蘭粟羽詫異，「你為什麼這麼說？」
「剛剛姐姐一直在發獃，所以才沒有看到我的風箏，我一直在叫你讓開哦，可是你一直都沒有聽到，我媽媽每一次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我說話她都聽不到的。」
蘭粟羽只覺得她實在是太可愛，摸摸她的頭頂，「我……我只是在想事情，不好意思，沒有聽到你叫我。不過……你一個人在這裡放風箏嗎？」
小姑娘嘟唇，「是啊，我惹我媽媽生氣了，她現在不理我了，只有我一個人放風箏了。」 頓了頓，她拿著風箏坐在蘭粟羽身邊，很是虛心求教的樣子，「姐姐，我喜歡放風箏，可是媽媽不讓我玩這個，我實在想要風箏，所以就悄悄拿自己的壓歲錢買了一個風箏，然後……然後媽媽就生氣了
，媽媽還在生病，醫生叔叔說不能生氣，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蘭粟羽看著她十分寶貝地捏著風箏，想了想，「那你覺得是風箏重要，還是媽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