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蘭粟涵微微搖頭，拉著人出去了，「伯母，墨殊一向心高氣傲，即使是短暫失明心裡肯定也是接受不了的，我們都在那裡，他一方面也是不想您擔心，一方面，也不想讓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出來，這個傷是
因為小羽造成的，他心裡肯定煩躁……我們想知道什麼待會兒再單獨問醫生吧。」
她自認為解讀清楚了方才席墨殊的煩躁不耐，所以說起來頭頭是道，席母也了解自己的兒子，暗惱自己粗心，「你說的沒錯，是我忽略了他的心情了。」
頓了頓，她恨恨道：「這個蘭粟羽……真是個禍害！」
蘭粟涵聞言沒有說話，唇角卻是悄悄勾起了滿意的笑容。
房間里，席墨殊明明眼神沒有焦距，卻清楚地捕捉了醫生的方向，「我的眼睛……沒那麼快好吧？」
醫生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情況，連忙寬慰道：「席先生放心，只是短暫性失明，不會……」
「我說……」席墨殊卻冷著嗓子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我的眼睛，沒那麼快好。」
醫生在這一行業做了這麼久，要是這一句話說到這個份上還不能明白，他也就白乾了這麼多年了。
「是，席先生的眼睛現在還處於失明階段，最後的結果還是要看手術結果來判定……」醫生畢恭畢敬，按照他的心意，說的一板一眼。
席墨殊點頭，閉上眼睛躺下，「你出去吧，還有，我不需要陪房。」
醫生識趣地離開，門外席母和蘭粟涵連忙迎上來，「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扶了一下眼鏡，神情嚴肅異常，「席夫人，蘭小姐，剛才在席總的病房裡不適合說的太嚴重。」
兩人一聽他這話，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尤其是席夫人，還要被蘭粟涵扶著才能維持著優雅的姿態，「醫生……這……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伸手，示意兩人走遠了幾步，到了走廊那一頭，他嚴肅了嚴肅，「是這樣的，席總之前受過重傷，這個外傷雖然養好了，但是神經壓迫嚴重，他應該是在這一段時間經常有些頭暈目眩的毛病吧？」
對於醫生的問題，席夫人和蘭粟涵面面相覷，卻都無法回答，「這……他最近都忙著工作……我們……我們也不知道……」
說著，席夫人還有些愧疚，自己的兒子什麼性格她最是清楚，知道他誰都不見的時候，心裡就有了猜測這孩子肯定是受了傷，沒有想到這麼嚴重，早知道這一陣子就不該由著他躲著自己。
醫生嘆氣，「按照現在的癥狀來說，應該是有的，最近一段時間怕是發作越來越頻繁，今天又一時受了刺激，所以才突然失明。」
蘭粟涵看著席夫人著急的樣子，倒是沒有像是她那樣光顧著愧疚了，「醫生，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要怎麼治好？」
醫生思考片刻，為難道：「手術是必須要做的，但是具體效果要看手術之後的恢復情況，也許這個失明狀況會持續比較久。」
席夫人險些暈過去，她的聲音顫抖著，「醫生……您……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會永遠失明嗎？」
「額……這個也不好說，但是我們會儘力的。」見兩人臉色都白了，他自覺是不是說的有些過，又加了兩句，「其實兩位也不用太過擔心，席總的狀況只要手術效果好，再好好修養，也會很快恢復的。」
這位醫生是外科專家，尤其是在眼科上有著很優秀的診療記錄，代表著國內的頂尖水平。
席夫人聽著他這麼說，頓時心涼了半截，「醫生……」
蘭粟涵連忙安慰道：「伯母，您別這樣，醫生不是說了要看手術結果嗎？您先別急……要是您都這麼著急，等會兒墨殊會看出來的。」
席夫人點頭，眼眶卻還是紅了，心裡不斷地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兒子，想著要進去，卻被醫生攔住。
「席夫人，現在病人需要靜養，晚上不需要陪房！」
席夫人差點兒破聲，「什麼？這怎麼行？」
蘭粟涵也有些不贊同，席墨殊現在失明了，情況肯定很不好，她趁機留下來陪著他，給他安慰，刷好感度是最好的時機。
醫生有些為難，「您如果實在要留下來，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可能對病人的狀況不太好。他今天是剛剛經歷這樣的狀況，心緒不平是一定的。我認為，最好是靜養。」
醫生軟硬兼施，席夫人也有些為難，想起蘭粟涵剛剛說的那一番話，她咬咬牙，「我知道了，我們不進去，就在外面陪著。」
醫生皺眉，想了想才說，「這樣吧，兩位可以去我的辦公室休息著，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跟您說的。」
蘭粟涵看了眼病房，最終扶著席夫人道：「伯母，我送你過去休息吧，給墨殊一點兒時間。」
兩人走了之後，醫生才扶額擦了擦汗，不停嘆氣，「醫生也不好當啊！」
次日上午，別墅。 宋陽帶著昏迷的蘭粟羽到了別墅，卻沒有見到人，幸好他有備用鑰匙，便將蘭粟羽送到了樓上席墨殊的房間，之後給席墨殊打電話，手機鈴聲卻在樓下的沙發上響起，他皺眉，不知道自家老闆這是鬧
哪一出，還以為今天蘭粟羽終於回國，他怎麼著也會嚴陣以待吧？
想到蘭粟羽身上的傷，宋陽自作主張地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給她看傷，之後在她沒有醒過來之前準備去找席墨殊。
結果人才剛剛走出別墅，就看到了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別墅門口，然後席墨殊的一雙大長腿就下來了。
「席總。」宋陽連忙迎上去，正要說話，卻敏感地發現了不對勁，「席總，您的眼睛……」
席墨殊皺眉，「人呢？」
宋陽連忙道：「在您卧室里，蘭小姐受了傷，現在還在昏迷中。」
席墨殊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他按照腦海里的路線邁開雙腿，雖然走得很慢，但是背影卻筆直，宋陽這才知道老闆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見了，來不及震撼他就想要去扶著，卻被席墨殊攔開，「不用。」
「可是……」
「人怎麼會受傷的？」席墨殊直接轉移話題，語氣已經是不悅了。 宋陽表示冤枉，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不要摔到，一邊低聲解釋道：「蘭小姐的傷是在遇到我們之前就有的，我去查過，在卡薩布蘭卡，蘭小姐和她的好朋友莫心去酒吧的時候遇到了一波流氓，鬧得很
不愉快，蘭小姐也受了重傷。」
席墨殊腳步一頓，「那幾個人呢？」
他說罷，宋陽只覺得萬里晴天都拯救不了他周身氣息變得冷寒的狀態，「席總，那幾個人羅翰星先生已經請了朋友解決了。」
席墨殊這才重新動腳，若不是知道他的眼睛失明了，看著他自信妥帖的步伐，誰能知道他眼睛看不到？
到底老闆就是老闆，什麼時候都能閑庭散步一般地面對任何困難啊。
頓了頓，宋陽覺得還是要再多說明一下，免得老闆擔心，「席總，我已經找了家庭醫生給蘭小姐看過傷，也開了葯了，只等蘭小姐醒過來以後好好修養就好了。您不用擔心。」
席墨殊已經走到了門口，他腳步頓了頓，用一種旁人幾乎注意不到的動作試探了一下，這才抬腳進門，然後低低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幹得不錯。」
席墨殊難得心情好的誇了一句，險些讓宋陽熱淚盈眶，在工作上不管多麼優秀都很難得到老闆金口玉言的誇獎啊，現在很是高興。
「謝謝席總。」眼神落在他腳下，宋陽連忙出聲，「席總，腳下有個沙發凳。」說罷，他見席墨殊停住腳步，連忙將沙發凳挪開，給他讓出了康庄大道，「您現在要上樓去找她嗎？」
「她還有多久才能醒？」席墨殊卻是站在了原地沒有動，淡淡地問了一句。
宋陽想了想，「按照醫生的說法，快了。」
席墨殊點頭，隨後抬腳往樓上走，「把樓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燈關了，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宋陽不問為什麼，護著席墨殊一路走上樓進了卧室，按照他的說法將卧室的門窗都關好，燈也關了，室內立刻陷入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席墨殊坐在床邊，誰也看不到他在做什麼，明明看不到，那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著床上的方向，好像那個人已經刻在了他的心裡。
「席總，我先走了，有事打我電話。」
宋陽將手機放到了席墨殊的手邊，祝囑咐道：「我把頁面調到了我的手機號碼上，您有事情就吩咐。」
席墨殊點頭，低低『嗯』了一聲，宋陽這才轉身離開。把空間都留給了席墨殊和蘭粟羽。
席墨殊聽到了關門聲以後，這才微微傾身，向前一點，傾聽著床上的清淺呼吸聲，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裡心臟的跳動有些不規律。 他摩挲著找到了蘭粟羽的小手，緊緊握在了手心裡之後才嘆息著勾起了唇角，之後便趴在了床邊，聞著她身上的獨特味道，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