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好喝的茶裏有古怪
李白納悶的問道:“朝歌,你是又想起了什麽嗎?”
易宏跟李白不同,久於江湖之中,在魚龍混雜的環境中摸爬滾打多年,很是能分析人的喜怒哀樂的,加上幾日相處下來,竟然有時比李白更了解王朝歌的脾氣。
此時,易宏微笑著說:“咱們三人中,在外就餐時,你就負責吃肉如何?”
王朝歌聞言,就又坐下了,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卻是很開心的樣子。
至此,李白也才明白過來,自己的愛徒原來是在關心這個事,不禁低下頭強忍著笑。
又喝了一杯茶後,易宏對李白說道:“李兄,你和朝歌一會兒去休息吧。我還要到議事廳去落實咱們剛才商量好的安排,就不能再陪著你們了。”
李白也說道:“賢弟說的也是,你還要抓緊布置,真的不能耽擱你的時間了,我們自己回房間休息即可,你去忙吧。”
三人起身出了書房,自有易宏的親隨過來給李白和王朝歌帶路回房,易宏看他們走後,就徑直去“白虎幫”的議事廳了。
第二日,大家早早的就起來了,在用過早飯後,易宏、李白、王朝歌各自騎馬帶同十名隨從出發去杜甫的舅父家接杜甫。
王朝歌身披昨日賽馬比賽的冠軍獎品黑披風,手持昨日剛得的黑色牛皮馬鞭,威風凜凜的一馬當先朝杜甫家中奔去,他知道杜甫此時不知已經有多著急盼著他們到來了。
果不其然,待王朝歌看到杜甫舅父的宅邸時,就見到杜甫將披風紅色一麵朝外穿在身上,跟自己剛好相映成輝。
在大門口正抬頭張望的杜甫也看到了他們,就高興的吩咐身邊的小廝進內向舅父通報,自己則跑到路邊等著了。
一行人來到近前,李白和易宏下了馬等著龐書文出來,王朝歌則拉著杜甫騎到馬背上,兩個小夥伴親熱的說著話。
不多時,龐書文迎出門來,熱情的招呼李白和易宏進去坐一下。
李白代表大家推辭道:“龐兄,今日還要趕路,就不進去打擾了。等回來後,再到家裏好好相聚。”
龐書文也覺得這樣要好一些,就不再堅持了,說道:“李公子,這兩日就勞煩您費心調教一下子美了,這孩子跟著您一定會有長進的。”
易宏在旁說道:“龐兄盡管放心,子美的安危交給我,不用擔心,學問上的事就交給李兄了。”
李白看著杜甫說道:“子美,年少不凡,李某不才願這兩日代為照料,一定不負龐兄所托。”
龐書文問道:“李公子,你們定於何時返回來啊?”
李白看了眼易宏,說道:“昨日回去後,我與易賢弟溝通了一下,今日到'樂山大佛'的工地,實地觀摩一下這個迄今為止最大的佛像雕塑工程,然後今晚宿在當地,明日去'峨眉山'遊覽,後日下午返回來。”
龐書文放心的笑著,然後看著杜甫,囑咐道:“子美,在外一定要聽李公子和易公子的話,不可胡鬧,惹出事端來。”
杜甫開心的應道:“舅父放心,我一定聽話的。”
王朝歌在馬上抱拳向龐書文道:“龐叔叔,還有我呢,一定不會讓子美出事的,當然也不會惹事的。”
龐書文說道:“王小公子,有你這句話,我是一百個放心的,等你們回來後,我好好給你們接風洗塵。”
王朝歌和杜甫高興的拍著巴掌,王朝歌說道:“龐叔叔,到時一定要做好多好吃的,我留著肚子回來吃,可不許說話不算數噢?”
龐書文走到他們近前,抬起右手,說道:“來,咱們擊掌為誓,誰說話不算數,誰是小狗。”
王朝歌鄭重其事的也伸出右手,與龐書文擊了一下手掌,說道:“一言為定,駟馬難追。”
龐書文看著眾人,抱拳拱手,說道:“好,龐某就在家裏等你們平安歸來,我們一起好好相聚啦!”
李白和易宏翻身上馬,朝著龐書文拱手拜別。在龐書文的目送中,大家啟程前往已施工多年,但因工程浩大,至今尚未完成的“樂山大佛”的施工現場。
出了城,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大家開始策馬奔馳起來。因為路程較遠,一行人的行進速度不是很快,保持著中等速度前進。
隨從們以前五後五的行進隊列,將易宏、李白和王朝歌護衛在中間,全程戒備著。
王朝歌囑咐身後的杜甫將披風裹緊,今天是長途跋涉,行程過三百裏,要多注意些,防止被風吹透,身體出問題。
杜甫依言用力的將被風吹起如大旗的披風拉到自己身邊,雙手抓緊,包裹住自己。
在一氣行進了大約五十裏後,在一處路邊的茶水鋪,大家停了下來歇息。
易宏、李白偕同王朝歌和杜甫進了茶水鋪坐下,要了一壺花茶,喝著茶水歇息著。
這件茶水鋪四麵通透,半人高的竹牆圍了一圈,擺放了十幾張桌子,經營者是一對年輕夫婦。
鋪裏用案板將客人與灶台隔開,分為待客區和操作區。灶台上燒著四個燎壺,老板娘時不時的給客人的茶壺裏續著熱水。
老板則在案板上分裝著茶葉,調配著給客人喝茶時點取的茶食,主要是各種堅果類食物和各色美味的果脯。
茶水鋪裏已經有七八桌客人,有客商,也有遊客,其中有老人,還有孩子,大家的說話聲摻和在一起,很是嘈雜。
在喝了兩壺熱茶後,王朝歌和杜甫兩個人都出了一身汗,感覺舒服極了。
王朝歌對杜甫說道:“子美,今後不論多麽口渴時,千萬不要貪圖涼快,去喝涼水,尤其是大汗淋漓時,更要注意不能喝涼的,會激傷腸胃,傷害身體的。在口渴和疲乏時,喝幾杯熱茶水,是最解渴的,出一身汗,也是最解乏的。”
杜甫問道:“我倒是聽爺爺說過,越渴越要喝熱水,原因是體熱出汗,體溫是高的,喝熱水是最合適的。”
王朝歌說道:“爺爺說的是對的,養生之道,最忌大寒大熱,過飽過饑,凡事都要有個度,自己要善律知行。”
他們的談話引起了李白的興趣,就說道:“《黃帝內經》曰'形樂誌苦,病生於脈,治之以灸刺。形樂誌樂,病生於肉,治之以針石。形苦誌樂,病生於筋,治之以熨引。形苦誌苦,病生於咽嗌,治之以百藥。形數驚恐,經絡不通,病生於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藥。是謂五形誌也。'可見外形於心,自我調養至為重要,針砭時弊乃為末。”
他們聊得熱鬧,這邊易宏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而是專心的觀察著周邊的情形。
隨從們都在茶水鋪外的樹蔭下休息,照顧著馬匹飲水,檢查著每匹馬的狀態,也驗看著馬具是否有問題。
易宏對外麵的情況很放心,就仔細打量起茶水鋪內的喝茶的客人來。
每個人的情形看上去都很正常,沒有人在觀察他們,鋪內的人看了一遍,易宏似乎都覺得自己是否過於敏感了。
易宏裝作不經意的看著這間茶水鋪的老板夫婦的舉動,也很正常,沒有什麽問題。
易宏低頭喝著茶水,他總覺得這間茶水鋪有些地方不對,至於是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這裏的每個人都是普通正常的趕路歇腳的人,這從停在鋪外的馬車和拴在木樁上的馬匹上,看得出來,不是刻意為之。
但從易宏多年的經驗來說,一切都正常就是不正常,看似無害的事情往往蘊藏著大的危機。
憑借自己的感覺,易宏雖無特別發現,但依然斷定此茶水鋪必有古怪。
他又開始留意起鋪外的情況來,這是一個臨近岔路的所在,依著一個不高的山坡而建的鋪子,來往的行人必經此處,是個扼守要道的好地方。
觀察到此,易宏不禁又看了幾眼老板,心想這是什麽路數的人,敢於在荒郊野外開這間茶水鋪,這微薄的收入值得冒這麽樣的風險嗎?
此時,王朝歌繞過桌子坐到易宏的身邊來,說道:“易叔叔,在想什麽呢?”
易宏一下子被打斷了思路,忙轉頭一看,見是王朝歌,就笑著問道:“朝歌,不跟李兄和子美好好聊天,你怎麽坐到我這邊來了?”
王朝歌笑著說道:“我起的話頭,但現在你也看到了,師父反而和子美聊到一塊兒去了,我插不上嘴,就識趣的到您這邊來找樂子啦!”
易宏不禁被王朝歌的機靈給都笑了,說道:“你這話我怎麽這麽不相信呢?朝歌,還有你插不上嘴,說不上話的時候嗎?”
王朝歌也不跟易宏辯解,隻是湊近一些,小聲說道:“易叔叔,您有沒有覺得這家茶水鋪有問題?”
易宏聞言一驚,這正是自己剛才所思索的事情,今見王朝歌突然有此一問,有些詫異,就低聲說道:“朝歌,你發現什麽線索了嗎?”
王朝歌看著易宏,從易宏的表情中,他也知道了易宏正在懷疑這間茶水鋪,就很自信的說道:“易叔叔,我說這間茶水鋪有問題的依據就是,這間茶水鋪就不應該存在。”
易宏一下子愣住了,他一直覺得這間茶水鋪肯定有哪裏不對。隻是看了店裏喝茶的客人,沒有發現異常,又仔細端詳觀察老板夫婦,也是正常的表現。
他從外部情形看,茶水鋪的位置選的比較巧妙,可謂用心良苦。但是,為了這不多的或是說比較微薄的收入,老板不至於在這荒郊野嶺熬營生的,這是很可疑的地方。但他依然說不出,為何會覺得這間茶水鋪有問題的關鍵所在。
現在,王朝歌直接就說出“這間茶水鋪的存在就是問題”的話時,真是把他給點醒了。
是啊!可疑之處是,誰會為了不多的收入在荒郊野外吃苦呢?能夠給這對老板夫婦在此堅守的動力,肯定是能夠讓他們甘心情願的,那必然是有大圖謀的。
所以,這間茶水鋪本身就是陰謀,存在更是邪門,要引起重視。因為此路徑是通往“樂山”乃至“峨眉山”的唯一官道,同時也是“白虎幫”一條重要貨運商路。在這條路上出現敵友身份不明的商戶,不能大意放鬆的。
現在,易宏也回想起來了,剛才自己一直心裏犯嘀咕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他三個月前從此經過時,此地還是一片荒地的,並未有這間茶水鋪的。
想到此,易宏不由朝著老板夫婦多看了幾眼,心中思量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