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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長安自從有了自己會消失的預感之後就開始一直給葉歌打預防針，如果自己走了，這個身體的主人一定又會重新變成書瑤，到時候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呢？
她不知道，但是那樣愛著明卿的書瑤顯而易見的並不會因為葉歌而放棄明卿，正如同她自私的不會放棄葉歌一樣。
所以她做了很多很多，對葉歌，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不管她怎麽想報複，怎麽一直告訴自己，到了最後的盡頭，卻還隻是看著這個男人，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就那樣消失了。
其實沒什麽好遺憾的，除了他從來沒有愛上過自己。
他什麽也沒錯……
隻除了那樣對待曾經那樣愛他的自己。昨日種種，到真正要消失的時候卻變成了點點夢幻，人之將死，有時候真的會心性大變，在死亡麵前又有什麽可以永恒？
而葉歌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事實上醫生甚至早早的就告訴了他和書無傷，書長安可能是有人格分裂的征兆，或者說是人格之間正產生著巨大的分歧，或許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她每個晚上都睡不好，甚至用強製手段也沒辦法讓她真的睡的安穩，因為當她一個人格進入睡眠之後，第二個人格或許就已經浮現出來了，進而掌控身體的意識。
他有準備，隻是，在這一天終於來到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失落，心中滿載痛苦。
一直得不到隻能用眼睛去注視一樣東西和突然得到心愛的東西之後再失去，這兩種哪一種更痛苦？他說不出，隻是覺得難受，很難難受……
這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曾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他隻是一直站在她的背後用目光注視著她走過的痕跡，也曾經牽著她的手把她擁抱在懷中和他一起共舞，更曾經無數次的和她擁吻，點點滴滴的幸福讓他怎麽能忘記？
又怎麽能做到真正的心甘情願的將這個他最愛的人拱手讓人呢，可是他卻必須去做，因為……愛她。
其實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畢竟他明白書瑤對明卿的感情是多麽的深厚，感情這種東西是勉強不來的。他說完，隻是最後的看了她一眼，最少這一瞬間她還是屬於他的，不是嗎？
書瑤在看著他雙眼中彌漫的傷感和悲痛，有些心中不舍，畢竟……她知道這個男人多愛她，不是嗎？
而明卿……她搖搖頭，看著葉歌輕聲道：“不用了，你不用走，也不用讓他來，葉歌，我們聊聊天好不好？”她想做個完美的結束，而不是隻是這樣殘忍的讓他離開。
她看著葉歌眼中突然煥發而出的光彩苦笑道：“我說真的有點不知道要怎麽年對你，更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明卿，坦白說我現在想把感情的事情都放下來，但是這並不代表我討厭你，你愛我，我知道。隻是我現在的心不太平靜。我們之前說過很多話題，有些都是我小時候的事兒，那時候我把那些都忘記了。其實我現在也不太記得……謝謝你。”
葉歌坐下來，拿起蘋果靜靜的幫她削，他的精力都集中在蘋果的上麵，但是書瑤明白他是在用這種方法來避免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愛，愛到不看去注視，因為移開視線之後會更空虛，更難受。
她懂。
“我從來沒想過你能記住，因為那時候你很小，而稍稍大了一些視線就開始一直放在明卿的身上。坦白說呢，明卿會是一個好男人，即使他是我的情敵我也會這樣承認，他會是一個比我合格的丈夫，父親，他很優秀。”葉歌的慢慢的削著蘋果一邊緩緩說。“其實現在比剛剛好多了，我已經沒那麽難受了。事實上在這之前的幾天我就已經想清楚了，你原本就是屬於他的，隻是老天給我開了一給我玩笑才能讓我擁有你這些天，我很知足了，真的。”
他這些天磨練的已經可以將一整顆蘋果的果皮從頭到尾都不會削斷的地步，是一個做什麽事兒都做的細致，並且能做到最好的男人。
他並沒有將蘋果就那樣遞過去，而是放在小盤子裏切成一片一片，然後遞到她的麵前。“我這些天其實真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從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天開始我就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於夢幻，所以現在當成一個美夢對我來說也不難，你不用擔心我。”
他的眸子落在她晶亮瑩潤的眼眸上，淡淡一笑：“所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並不會怎樣的，也不需要介意我的感覺，回到明卿的身邊也沒有什麽不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不好嗎？”
書瑤隻是垂下眼睫，不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而是不忍心去看。有那樣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卻必須要去拒絕他，傷害他……
她並不是很喜歡葉歌，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書長安是因為這個男人而斷送了明卿和她之間……但是他畢竟愛自己不是嗎？她能體會的出，這個男人從始至終愛的都是她，而不是那個短暫的占據了她的身體的外來的靈魂。
既然如此她又能拿這個男人怎麽辦呢？
她有些不知所措，看是葉歌有些不舍得，最後隻是伸出手，輕輕的拍拍她的臉頰，就像她還很小的時候走到他的身邊喊哥哥的時候一樣的動作，而後淡淡一笑，起身道：“長安，或者，書瑤。你有你的想法，而我本人也有我自己的決斷，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如果要回到明卿身邊的話，請以後不要聯係我，我會盡量不出現在你麵前給你增加困擾。”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並沒有說再見，因為正如他之前所說的，他們之間……不需要再見。
這樣的果斷，這樣的驕傲，這樣的葉歌……不知道怎麽的，書瑤的眼淚就滑落了下來。
明明不喜歡他隻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的不是嘛，為什麽會哭呢？她想，但是還是止不住自己的淚水滑落，一點點，一滴滴。
葉歌出了房間之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拿手機打給書無傷的第一助理，他記得書無傷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參加會議。
“葉先生，您有什麽吩咐的嗎？是小姐有所好轉了嗎？”特助在電話彼端的聲音異常欣喜和恭敬。
他隻是淡淡道：“是的，告訴先生，她已經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醫生檢查過她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等先生會議結束之後請讓他給我回個電話，我有事情想告訴他。”
他其實真的很欣賞書無傷，現在即使這個男人已經注定成不了他的嶽父，但是他還是想給對方說聲謝謝。
謝謝他沒有拒絕他女兒和他交往。
他直接在醫院的停車場中取出來了自己的車子，然後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通知他，他現在就要回公司處理公務，讓他要將匯報的事情先準備好，回頭一次性解決。
聽到他冷酷決絕的聲音小秘書瞬間還以為書長安的身體出了什麽狀況，連忙答應了下來，焦頭爛額的忙著整理。而他，隻是上車，一個人靜靜的開車到公司。
他一定忘不了她——這一點是不用嚐試的。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能做的呢，就隻有工作了吧。
讓工作來麻痹他的一顆心。
等書無傷見到書瑤已經是三四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當時她正配合醫生做檢查，但是隻是和女兒四目對視的那一瞬間書無傷就明白了過來，他的女兒回來了，回來了……
書瑤對他微微一笑，等醫生解釋說明她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隻是還需要觀察幾天才能出院之後他就讓醫生和護士都離開房間，兩父女之間看著對方眼中都有淡淡的笑意。
“我的書瑤回來了嗎?”他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同樣的身體，但是隻是一個眼神的不同就瞞不過慈父的眼睛。
“爸，讓你擔心了……”書瑤喃喃的說，伸手抓住他的手在臉頰上輕輕的蹭蹭，然後揚起一個笑容對他道:“不過人家很開心爸爸現在身邊隻有我一個人了。”
她可是一直不喜歡許晴呢，現在她走了，她自然開心。
明白她在說什麽書無傷沒什麽太大反應的笑笑，隻是用食指刮刮她的鼻頭淡淡道：“那爸爸也隻有你一個人了，你不能再這樣把爸爸丟開了。”
說完兩個人對視一笑，卻都是眼含淚花。
他的女兒回來了……
書無傷並沒有多問書瑤什麽，他是一個很民主的父親，也是一個尊敬自己孩子的好爸爸，總覺得這是孩子自己的隱私，他不方便問，而事實上他從來就很少幹涉書瑤什麽。她想學鋼琴就去學，她喜歡明卿就去喜歡，她決定要葉歌不要明卿也由著她去，一切都是以她的意願為主。
現在他反而看的更淡然了，還有什麽比孩子高興更重要呢？
書瑤看著自己右手上的小提琴刺青，紋身的時候很疼很疼，而且是這種並不算是特別漂亮的顏色……當時紋身師還特警告她，小姐，這個顏色並不好去掉的。
她當時並不以為意，隻是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掉它。
然後學了鋼琴，然後此時此刻，再也沒辦法彈奏。
明卿，我要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