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同人/巍瀾】第132章 你是隻有主人的貓
“賭就賭,要是攔了呢!”黑貓大慶支棱起前爪嗆聲道。
趙雲瀾不屑地輕哼一聲說:“要是攔了,你就記清楚是哪一個不怕死的鬼,老子讓斬魂使砍了它!”
“斬魂使?” 大慶聽到這個名字先就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撐起頭凶巴巴地瞪了趙雲瀾一眼,嗤之以鼻道:“牛皮都要被你吹破了,斬魂使他老人家受三界敬仰、日理萬機,憑啥來管你這雞毛蒜皮的小事!”
趙雲瀾聞言瞳孔微縮,頗玩味地撇了沈巍一眼,沈巍此時的表情也有些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神情懵懵的、長睫毛忽閃忽閃完全不明所以,端得是可愛極了。
沈巍沒法不呆,他可沒被封住記憶,與昆侖、與貓兒上古時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至今還曆曆在目。
原先那個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在他麵前除了說教,還是說教的‘神貓’;享妖族單獨一份供奉,名諱稱‘大’的高貴貓族,居然也能‘敬仰’他這個見不得光的鬼王嗎?
頭一次聽大慶稱呼他為‘老人家’,還說他日理萬機,沈巍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並不清楚昆侖當初是用什麽樣的手法封住貓兒記憶的,以後還有沒有恢複的可能,如果日後大慶恢複記憶,知道自己曾經在個鬼族麵前認慫諂媚,還不知要怎生抓狂。
大慶話說完卻沒有得到應有地回應,沉默半晌狐疑得轉動著貓頭上看看,前看看,不知道身邊這兩個愚蠢的人類又發什麽呆。
趙大處長‘觀賞’完自家‘內人’的精彩表情,目光又對上大慶一雙滿是疑問的貓貓眼,那臉上的笑意就再也繃不住了,從咧嘴笑一發不可收拾到整個人笑癱在地,倒著氣直抽抽。
“老人家……,哈哈哈~~~!”沒有公德心的某人抱著肚子狂抽不止,好老好老的‘老人家’啊。
沈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紅霞早已染透耳根,心裏再次對昆侖升起了由衷地感激,生為鬼王他在上古時被辱罵、唾棄得有多慘,大慶是眼見過的。如今頂著地府斬魂使的名頭,唬唬不知情的外人還罷了,若在知曉內情的人麵前,他其實是極不自在的。
往日裏黑袍加身、墨骨覆麵,除非公幹,不然大多時候他都會躲去黃泉下,實是他不願麵對周遭異樣地注視,那些或貪婪、或戲謔、或鄙薄、或憎惡的目光,往往如芒在背令他極度不適。
他自己可以不在意,可以不屑,卻到底沒必要非留在外麵,被地府的魑魅魍魎看笑話。
這麽些年,哪怕出手獎善罰惡後,麵對不知內情之人、之魂,感激、崇敬的目光,沈巍也難過得很。
凡人曾經就是拿這種目光去看昆侖的。
後來,看著看著他們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昆侖的責任,憑什麽啊!一邊供奉著女媧,一邊簇擁著神農,同時也沒落下在昆侖山門前鬧騰祭禮,什麽好處都不願落空,什麽便宜都想占。
沈巍厭惡世間生靈源自慕強地奉承討好,為了救這些凡人,昆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可憑什麽呢,憑什麽這些孱弱如螻蟻的凡人跪一跪、求一求,昆侖就得去死?
原先,沈巍心中也有過不甘,與昆侖在大神殿朝夕相守的是他,遊曆大荒時同甘共苦的也是他,為什麽昆侖要把凡世生靈看得比他重,甚至比昆侖自己還要重?
無論凡人還是妖族,那些愚蠢的東西算什麽,他們還曾被煽動著堵在昆侖山門外辱罵山聖,質疑護佑山川的神祇被鬼族迷惑,逼著昆侖把他這個鬼王挫骨揚灰。
人族、妖族、凡世生靈忌憚自身消亡,連生生不息的黃泉輪回都抵不住他們對死亡的恐懼,與其說鬼族禍世,不如說自上古時便被封禁在九幽大封中的鬼族,讓凡人找到了一個足夠可怖的,能夠用來寄托自身憎惡情緒的靶子。
如今時過境遷,地府行走的東西大多不知往昔,它們隻知敬畏斬魂使,偏連通曉內情的攝政官都諸多顧忌,不敢大肆宣揚斬魂使出身鬼族。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那還有‘敬’可言嗎?想必到時候隻剩下‘畏’了吧。
沈巍不屑,可同時,他心裏卻也感激昆侖封住大慶上古時的記憶,對他來說,大慶總歸不同,若大慶也用厭惡的目光看他,想來他是會難過的。而今,大慶隻不過是懼怕斬魂使,如果僅僅隻是讓這無法無天的貓兒怕一怕的話,倒也沒什麽不好。
想到這些,沈巍當真為昆侖不平,昆侖把什麽都想到了,把什麽都安排好了,卻唯獨沒顧惜他自己,明明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怎麽就能瀟灑得慨然赴死了呢?
沈巍順著大慶油亮毛發的那隻手,速度眼見著是有些快了,幾縷細軟的毛被帶了下來飄落在黑袍上,轉瞬便被翻卷而起的淡淡黑霧湮滅掉。直至此刻他才怔怔回神,歎了口氣眼簾上挑,用一種極迷茫、極恍惚、又極傷感的眼神看向趙雲瀾。
麵前這個人的的確確是昆侖,卻又不同於昆侖的任何一次轉世,這個人好像知曉些什麽,卻又明明知道得並不完全。
沈巍悵惘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注視著兀自歡樂的趙雲瀾,夢囈般輕聲吐出一句疑問:“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別客氣,這種愚蠢的人族,就適合二話不說先揍一頓,掛樹上晾他個三天五夜,看他還敢不敢再嬉皮笑臉。”黑貓大慶距離最近,扒著沈巍的胳膊憤憤得嚷著,可是嚷完之後忽然發覺有點冷,脖子後麵的皮膚在厚厚長毛的覆蓋下仍然能感覺到陰詭的寒意。
貓兒不解得把肥肥的脖子往後仰,仰到了一個凡人無法企及的角度往上看,發現正抱著它的沈巍此時也在低頭看它。
可能是由於這一正一反角度的緣故,貓兒覺得黑袍使的目光似乎有些複雜,有些糾結,更帶著些微意味不明的惡意,就好像是在權衡手中的一條看起來並不太新鮮的魚,是要紅燒還是油炸,呃~。
“怎麽?我說得不對嗎?”黑貓仰著頭,聲音打顫地問。
沈巍回神,飛快地吐了一下舌頭,斂去眸底險些泛起的猩紅,暗中提醒自己,這個是大慶,這個可以例外。
“笑是開心,讓他笑好了,你要吃魚,我來烤。”沈巍很是溫柔得打著商量。
大慶聽到這話‘虎軀’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在沈巍懷裏強行扭了個身,改用麵對麵的姿勢,仔細打量麵前這個從未對他如此溫柔過的黑袍使。暗地裏尋思著,這家夥不會是鬼上身了吧,平常不都是刀來刀去一句廢話沒有的麽,怎麽今天吃錯藥了,又給他撓癢,又要給他烤魚,這麽高規格的禮遇,真讓喵受寵若驚啊!
“你管他幹啥,讓他回聯軍那邊吃,不花錢的飯不吃白不吃。”趙雲瀾半躺在地上大大咧咧地說。
而這一打岔,大慶忽然就又福至心靈得記起來,自己究竟是為啥有暖和和的溶洞不呆,上趕著要跑這荒山野嶺來討沒趣兒。
“你們到底管不管?再放著不理,聯軍那點人,很快就折騰沒啦!”黑貓大慶憤憤地亮了亮爪子。
“哎,我說死貓,你站哪邊的?你主子我好不容易才撈到個休假,哪輪到你來催加班,聯軍的人愛死不死,關我P事!”趙雲瀾不悅道。
沈巍聞言目光瞬間一亮,坐在一旁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那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就差沒在腦門上寫‘昆侖英明,管他們去死’了。
“可是,可是,可是……”黑貓抓狂得就要竄出去理論,但‘可是’了半天卻連自己都想不出來,這個自己找回來的‘便宜’主人,究竟為什麽要管聯軍的死活,他自己愛管閑事是因為身為妖族,常日裏吃妖族供奉,若非如此連他都是不想摻和的。
“那,那你放心黑袍大人獨個回去嗎?他剛受過傷,如果遇到什麽危險的話……”在大慶的印象裏,黑袍使雖不善言辭,卻當真是為聯軍部眾殫精竭慮,無論怎樣危險的境地都義不容辭地身先士卒。
“我不去,我烤魚。”沈巍快樂又滿足地插話。夜崇的舊部折損的差不多了,而昆侖現在就在身邊,又難得腦袋清醒的沒有被世俗道義裹挾著去擔什麽天下大義,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有閑工夫再跑去給自己攬麻煩。
大慶覺得自己的信念瞬間崩塌了,那是黑袍使哎,武勇過人剛正不阿,任勞任怨不求回報,寧願自己身受重創,也要護佑聯軍部眾無恙的黑袍使,怎麽會……,這是噩夢嗎?
趙雲瀾不屑地哼了一聲說:“死貓,別為了幾口吃的就給人家當搶使,在人堆裏混著,好的沒學會,盡學些投機取巧、偷懶耍滑的歪本事。怎麽?打著道德綁架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斤兩,回去告訴你們妖族那幾個半截入土的死老頭,你特麽是隻有主的貓,他們這種利用你來討便宜的行為,惹你主子不高興了。”
“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樣子,妖族的地位還沒高到彎不下腰的份兒上。特麽的,在老子麵前擺什麽譜,我就不信他們對黑袍使的身份沒有猜測,都特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老狐狸,占便宜沒夠的吸血鬼。當著老子的麵,欺負老子的人,你去給他們提個醒,差不多得了,再敢放肆,老子就讓他們把吃下去的便宜全都吐出來。”
其實,趙雲瀾原本是個八麵玲瓏、左右逢源的性格,任職鎮魂令主期間,無論對地府還是對妖族,那都習慣使然的把麵子給得讓對方如沐春風。地府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背地裏給他的沈巍使絆子,好家夥所有爛事、麻煩事都丟給斬魂使,卻背著斬魂使給他這個‘疑似’山聖的凡人,打小抄、挖牆腳。
黃泉下千尺,大煞無魂之人!
嗬!這世上要想找著比帝君殿裏那老幾位更卑鄙的,也不容易;還有妖族,同樣不是啥好玩意兒,如果地府裏那幫是真小人的話,妖族絕對算得上是偽君子,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的那種,趙雲瀾白拿千華蜜時那點剛剛升起的好感,早就在之後獲知一樁樁一件件齷齪的隱情後敗了個精光。
初來乍到時冒冒失失地替沈巍搶班奪權的行為,多少也源自於心中那點不平,可惜最後還是玩心眼沒玩過那幫老狐狸,太憋屈了。
現在那幫老狐狸還想隨便吆喝一聲就來使喚他的人,做夢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