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同人/巍瀾】第62章 留下的和離開的
現如今，少年陰氣匱乏，顯然他不可能夠寒，那麽來自於昆侖君的觸碰對他而言，無異於這世間最毒的毒藥，最殘忍的酷刑。
可少年所經曆的煎熬，昆侖君絲毫沒有覺察到，他隻能以眼見作為衡量，九幽之下光線匱乏，少年身周騰起的黑霧並不明顯，而昆侖君能夠直觀感覺到的，卻恰恰是少年原本顫抖的身軀，在他的安撫下逐漸安靜下來，再無動靜……
“嗯，這就對了嘛，有什麽可急的，慢慢來，時間總還是夠的，乖孩子!”昆侖君滿意的拍了拍少年發頂，將那軟綿綿的小身子重新放在地上躺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重新背對大封做好，隔絕結界所耗甚重，還是他直接隔在少年和大封之間來得穩妥。
萬幸的是，昆侖君接觸少年的時間並不長，等他離開後不久，少年體內那股毀天滅地般的灼熱便漸漸消散了，冰寒的陰氣重新漸次進入少年的身軀，修複著滿目瘡痍。
少年的意識早就在劇烈的痛苦中沉寂下去，此刻僅憑身體自然吸納陰氣顯然又太過緩慢。以至於數日之後，少年仍然沒有再次蘇醒的跡象，對陰氣的吸納程度也並不理想。
可昆侖君卻是越等越焦灼，他雖然口中說著時間不緊不用著急，可也著實沒想到小孩居然會一睡不醒。幹坐枯等太過無聊，於是，山聖大人意興闌珊之下竟在這無光之地入定恢複法力去了。
修煉不知歲月，荏苒已縱千年，可昆侖君心上有天大的正事壓著，到底也沒能那麽舒坦的一夢千載，不過五日複又醒轉，醒來第一眼便撞進了少年漆黑如墨的星眸璀璨裏。
少年依然如他最初放置時那般服帖的躺在地上，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少年已經側過頭，睜著一雙迷蒙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仿佛望了好久好久。昆侖君心中打了個突，總覺得冥冥中有股說不出的驚悸，印象中這孩子似乎經常這樣專注的看他，可到底在看什麽呢？有什麽可看的？
“你不好好休息恢複，看著我做什麽？”昆侖君丟開心中尋不到來由的疑慮，故作輕鬆的問道。
少年隔了好一會兒才躊躇的小聲問：“昆侖，我以後都不能離開這裏了嗎？”
昆侖君聞言一愣，他先前心中左思右想著怎麽把少年留在無光之地，可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隻是心裏想想，根本沒有說出口啊，那這孩子是怎麽知道的？難道自己說夢話了嗎？不會吧！
“啊，嗯……”昆侖君很想斬釘截鐵的說‘是’，可他那張臉到底還沒被自己撕徹底，留了多少一絲絲勉強掛在所謂的，也不知道存沒存在過的‘良心’上麵聊以遮羞。
囁嚅良久，昆侖君終究還是沒好意思把心中所想講出來，隻訕訕岔開少年的問題解釋道：“四方漸安，鬼族受天地之威壓迫日重，你是鬼王，好事沒你的份兒，這種麻煩卻是首當其衝。以你現在這個狀態，就算陰氣補滿，出去個三、五日也差不多要耗盡。受罪不說，更是折騰的沒什麽意義，你既然醒了，就先留在下麵補充陰氣。我這裏有一塊從你兄弟那裏順來的石頭，當初那小子就是靠著這塊石頭抵禦大封吸攝的，你先試試，若可行的話就最好，總比我給你套上好幾層屏障要來得靈便些。”
說著，昆侖君自芥子袋內取出那塊所謂的石頭，走到少年身邊將其塞到少年懷中，也未等少年回答，便徑自興衝衝的向遠處走去，行至五十丈開外，少年瘦弱單薄的身軀已經幾不可見，昆侖君站定，就這樣一臉好奇的等待著‘見證’那塊‘異石’的‘神奇’。
目視著昆侖君漸行漸遠的背影，少年雙目中的光芒在一點一點的熄滅，胸口似乎有一陣絞擰的痛楚襲來，可他卻硬是咬著牙沒有吭半聲。
少年心中暗自想著，昆侖這是決定要把他丟在這裏了吧，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如今他已經沒用到連站起來都不能，昆侖又怎麽會帶著他呢！昆侖做的是對的，他是一個鬼族，再沒有比這陰冷荒涼的無光之域更適合鬼族的地方了。
遙想當年，昆侖曾說過——跟著我，可不能回頭了。
那句話少年始終牢牢的記在心裏，也拚盡全力的去跟隨，可是現在……
是他的錯，又怎麽能怪昆侖放棄他呢！
少年終究閉上了眼睛，雙唇顫抖著溢出支離破碎的語聲：
“對不起……”
對不起，昆侖，我沒有回頭，可是我跟不上了。
昆侖君當然不知道自家腦袋壞掉的小孩子又鑽了什麽牛角尖，他隻是伸手摩挲著下巴由衷感歎這‘異石’的神奇，順便還不忘在心中暗暗開罵，怪不得要拘著他在這裏看守大封，拚了兩名神祇身歸混沌才織就穩固的大封，能封得住鬼族卻封不住這種來自地底的‘異石’。也不知下麵究竟有多少這種‘異石’，若是鬼族人手一塊的話，那伏羲大封就隻能是個笑話！
又等了一會兒，見大封沒有動靜，昆侖君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走回少年身邊，將那小小的身軀用雙臂托起攏在胸前，幾步來到功德古木下，扶著少年靠坐在功德古木背向大封的一邊。
“你在這裏吸收陰氣，等我把事辦完就回來接你，有輪回黃泉阻隔，南方天柱加封時的天地之威反噬會削弱很多，待日後我再想法子怎麽給你抵消這些反噬，你要乖乖的，我去去就回，你照顧好自己。”昆侖君細細的囑咐著。
少年乖巧的點頭，如往常無數歲月那般像個聽話的好孩子一樣垂下眼簾，關住雙眸中所有的不甘與暴戾，鬼族天性中的貪婪似是在即將被拋棄的恐懼中被燃爆了似的，瘋狂侵襲著少年的理智，少年心中僅餘的那一絲清明還在暗自慶幸，還好現在不能動，若是手腳能動，真不知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
少年努力維持著昆侖喜歡的乖巧皮相，可這真的很難很難，難到少年從來沒有過的迫切希望昆侖趕緊離開，去哪裏都好，就是不要留在他身邊。
隨昆侖大荒遊曆經年，世人對鬼族的評價大抵都是相同的，盡管少年初聽時覺得刺耳，可他也不得不承認，世人數說鬼族那些惡形惡狀都是事實，對鬼族的厭惡畏懼也是情有可原。
少年發了瘋一樣的在心中念著昆侖快走，他不希望昆侖看到此刻他眼中的陰霾，不要昆侖看到他的肮髒與醜陋。鬼族的心永遠都是填不滿的深淵，得到的越多就越空乏。欲望仿佛一張細密的大網勒得他透不過氣來，曾經無數次在心頭盤踞的惡毒念頭在肆虐叫囂著要將麵前男子拆吃入腹。
昆侖，你走吧，你快走，不要再理我了，不要對我好，我對你的依賴，自始便源於對神族血肉的渴望，我是汙穢的鬼族，你本就不應該留我在身邊……
昆侖君見少年乖巧應承，遂滿意的笑著拍了拍少年發頂，來自於神族的灼熱氣息激得少年不自禁一陣顫抖。
昆侖君見狀驚訝的問道：“怎麽啦？你自己在這會怕嗎？”
問完這句，沒等少年回答，昆侖君自己就先笑了，居然問一名鬼王是不是怕黑，自己這腦袋被大封擠了不成？
不過，昆侖君也還是硬著頭皮安慰少年道：“你不用擔心，如今大封穩固，幽畜上不來，你那兄弟也被我鎮在下麵輕易不得脫身。神族死的就剩我一個了，沒誰會找你麻煩，你在這裏很安全，放心好了。”
少年抬起頭，意味不明的看著昆侖君，眼中有深邃黑光震顫，雙唇輕啟似是要問什麽，卻又頗為為難的沒有問出聲來。
見此情形，昆侖君蹙眉思索了一下忽而恍然大悟，他知道少年對神農、女媧他們極為不以為然，根本不曾去理會過，那麽他剛才說的話裏能讓少年為難的內容，便隻剩下那個討人嫌的鬼族小子了。
昆侖君很難得的花心思去猜少年的想法，可偏偏他卻會錯了意，以為少年聽到另一名鬼王被鎮壓，物傷其類卻又礙著他的顏麵不好意思問，遂難得有耐心的解釋：“你知道的，鬼族比較特殊，要想殺幹淨實在太難了。這殺都殺不死，鎮壓一下想來也無關痛癢，所以你不必擔心那小子，隻不過關他一陣，讓他吃點苦頭，說不定能壓壓那嘴賤的毛病，等他知錯了，悔改了，再放他便是。隻要他不出大封去為禍世間，我不會一直拘著他的。”
少年搖搖頭，垂下眼簾沒有言語，他想問的並不是這個，他不關心自己安全與否，更沒想過要問旁人如何，他其實從始至終都在口中反複盤桓著那一句‘你何時回來？’
理智同私欲在不斷抗衡，少年反複安慰自己，對自己說，不怪昆侖，是他自己太沒用了。凡世部族中那些重病了、傷殘了的族人，為了不拖累部族也是同樣會被放棄的。更何況，昆侖與他連同族都算不上，更沒有理由管他，昆侖丟掉他是對的，昆侖離開是對的，昆侖不再理會他也是對的，可他還是壓抑不住的渴望著，昆侖說會回來接他那句話是真的。
昆侖，你說過要留下我的，你說的我就信了的，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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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有話說：昨天迷子留言說央央水了一章，好吧，我來解釋一下這章過渡的必要性以及劃重點，看過原著的親都知道，巍巍根本瞧不上鬼麵，連個正眼都欠奉，鬼麵的所有陰謀詭計在巍巍麵前都是浮雲，雖然最後被鬼麵紮了一錐子，但那也是巍巍沒躲，所以鬼麵對於巍巍而言隻是個小麻煩，還不足以讓他謹慎對待。可是電視劇裏有個經典鏡頭就是，小鬼王晃去天柱，麵麵說他清減了，巍巍愣愣的問了一句：“你知錯了嗎？”那巍巍為什麽沒頭沒尾去問那麽一句？以巍巍懶得廢話的性格，他有必要問那一句嗎？而且據麵麵說，巍巍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問問你知錯了嗎？問完不聽解釋，隻要不是回答知錯，那扭頭就走。這樣反常的舉動總得有個理由吧！
劃重點——昆侖說：等他知錯了，悔改了，再放他便是。隻要他不出大封去為禍世間，我不會一直拘著他的。解釋完畢！
還有，最近更新慢是因為央央要考試，所以就慢了，會更到完結的，不會半截就不寫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