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同人/巍瀾】第33章 我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很是不必。” 神農皺眉，十分厭惡的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可他那點凡人的力量又如何能同鬼王抗衡，拉扯幾下不見鬆動，便也隻好作罷。
“還真不識抬舉呢，我難得心情好，你卻不領情，你不是說要結盟嗎？說說吧！我現在，有空聽了。” ‘少年’的笑容透著一絲詭異的天真味道，明眸皓齒說不出的好看，可如此精致的麵容搭配上如此詭異的笑容，卻讓人看著打心底裏寒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昆侖山巔大神木，為生命之始與天地同壽，憑著大神木果的氣息也足以在這九幽換得一絲半毫的顏麵了，‘少年’麵上笑得妖異，顏麵，隻要，他肯給，有何不可呢？
“怎麽？你是想告訴我，早先所說的那些，你都沒空聽？”神農的火氣都有些壓不住了，他心中明白此刻絕不該再挑釁，這鬼王給了他說話的機會就應該抓緊時間把要說的、能說的都說盡。可心底升騰的戾氣卻始終撩撥著緊繃的意誌，神農咬牙忍耐，這九幽之下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嗬，你感覺到了吧？” ‘少年’並沒有理會那些滿含怒意的質問，而是輕佻的撚起一綹老者的胡須，在手指上輕輕纏繞幾圈，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收緊，把老者拽向自己：“是不是特別特別的生氣，生氣的恨不得毀天滅地？”
神農不語，極力壓製著內心的煩躁，他也暗暗心驚，來之前真是沒有料到，這九幽之下的戾氣竟對他影響如此之重。
“看，你才來了多久，就恨不得立刻逃離。” ‘少年’輕輕的嗓音仿佛是在歎息：“這還沒到無光之域呢，你知道大封下麵是什麽樣子嗎？那裏黑暗、荒涼、罡風陰氣常年肆虐，那是一個毫無希望的地方。可我從睜開眼就在那裏，我以為那就是世間該有的樣子。”
“直到我衝出大封~”‘少年’的目光有片刻凝滯，仿佛是在透過虛空去追尋那早已湮沒在歲月中的記憶：“我從不知道封印後麵原來有這麽美的地方。剛離開大封的時候，我竟然會真心的認為這九幽陰寒之地美，你看，多諷刺，你恨不得逃離的地方，於我而言，美得令我窒息。”
神農沒有吭聲，他有點摸不清‘少年’的心思，按理說，無論是談大神木果還是談輪回命數都是此刻理應重視的‘正事’，可這該死的小子卻一臉陰晴不定的在這裏談風景，神農也不知他意欲何為。
‘少年’冰冷的手指在老者幹癟皺褶的臉頰劃過，留下一道蒼白的痕跡：“這繁華世間本該各族共享，可你們都憎惡鬼族，所以就把我們趕到那樣可怕的地方關起來。你們獨享了世間美好這許多年，還認為一切都理所當然？多無恥？多可笑？你憑什麽高高在上的對我頤指氣使？憑什麽認為隻要你說的話，我就應該去聽從？憑什麽覺得，你端著一副鄙薄厭棄的嘴臉，跑來施舍一個什麽妙計，我就應該鼎力相助？你憑什麽？”
“就憑，此事對你有百益而無一害。”神農忍著氣正色道。
“是嗎？老頭，你看你那麽厭惡鬼族，卻又說什麽有益無害，我都不敢信你啊。哪怕你誠心一些，說要這大封之下，過半鬼族能量作為我進階之石，我都不會如此懷疑於你，嗬，有益無害？你真是敢說啊，可你敢說，我卻都不敢信啊。”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神農皺眉，他極厭惡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一向是他在傳道解惑、散播教化，很少有被旁人牽著鼻子走的時候。
“不急，我們其實可以先來說說，為什麽你非要急著證明給我看呢？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在你的妙計裏，你又能得到什麽實際好處？老頭，別想著誆我，你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所需獲益迫在眉睫，而我的獲益卻被拋到千秋萬載之後。嗬，你對鬼族的了解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深刻，相信我，我雖和那個傻瓜同族雙生，可我相較於他有很大不同，我是有腦子的。”
“輪回循環，便是永生。”神農回道
“永生？你怕死了對不對？你怕死，才求永生，可我為什麽要去幫你求一個我本來就有的東西？鬼族依能量而存世，能量不滅意識不消，那便是永生。你神族雖強大卻受製於天道禁錮，有天道橫亙在那裏，永生就是你們神族跨不過去的天塹。可惜啊，你們的天道可管不了大不敬之獄。”
“這些你是從何得知？”神農驚訝的看向‘少年’，他怎麽都不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說服力，在這個鬼族小子麵前連發揮的餘地都沒有，事實上，這小子喋喋不休的一直在說，說的他都插不上話，如此多舌，整個大荒他都沒遇到第二個呢。連胡鬧話多的小昆侖在這小子麵前都遜色半分。
“你們神族伏羲在消散的時候，留有神識碎片依附在大封之上，大封破損，那些神識碎片便落入大不敬之獄，我有幸撿到一片，可惜殘破不堪用，隻得了隻言片語，似乎你們這位伏羲大神心裏對天道很是不屑，怎麽？你沒聽他提過嗎？” ‘少年’滿含嘲弄的揚眉看著老者，神色說不出的挑釁，冰冷的手指在老者頸間輕柔的反複劃過，激得皮膚之下血管突起，那是屬於凡世生命的脈動，也是最脆弱的要害，可‘少年’知道神農不敢動，不止不敢動，也是根本不能動。
“他既不說，我自然也不用知道。”神農有些憤然的回答
“你看，其實你沒有什麽值得拿來跟我談條件的。同盟！多好笑，你是根本不知道何為同盟吧？那讓我來猜一猜，你之所以有膽子孤身一人兩手空空站到我麵前，所憑借的不過是你那丟不掉的，身為一個神族的臭架子罷了。同盟，嗬~，世人愚昧，信奉神明，他們求了什麽你都能應嗎？若不能，你又憑什麽享受供奉？同盟~？你這不是自視甚高，又是什麽？”
“我並非來同你狡言論辯的。”神農怒道：“我是為了大~~”
“~~你不要說話。” ‘少年’收緊手指攥下了神農的話音，又溫柔又耐心的勸誡：“為什麽非要激怒我呢？我今天難得心情好，我不想同你吵架啊，我隻不過是找個人說說話而已，你不喜歡可以不聽，不用來反駁我，我不喜歡別人反駁我。我也有架子呢，我是鬼王，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是鬼王，而這裏是九幽無光之域，在這裏我最大啊，我不管你是神還是人，你都該聽我的才對，所以，你得撿著我喜歡聽的說，不能總說那些我不喜歡的，那你總是氣我，咱們還怎麽聊下去呢？”
神農被掐得透不過氣來，顧不上維持世外高人的儀態，手足並用的劇烈掙紮著，耳際轟鳴聲刺得鼓膜欲裂，他根本就聽不見‘少年’開開合合的口中究竟說了些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死在這個鬼族的無名之輩手裏，真是該死的不甘心啊。
“我~，再這麽用力，你會死的吧？” ‘少年’像個乖寶寶一樣，好奇的問手中出氣多進氣少的老者，可老者此刻已經無法作答了：“那我把手鬆開，咱們好好說話，你不能再氣我了，不能讓我不開心，我可不是我家那個傻子，你讓我不開心，我不會忍你的，給什麽好處都不行，無論是殺是吃，都是我說的算，你也不過就是個凡人罷了，你得聽我的。”
‘少年’鬆開手，老者糟朽的身軀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張憋得醬紫扭曲的麵孔如地獄餓鬼般貪婪的呼吸著這九幽之下渾濁的空氣。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幫我。”神農早已失了初來時的篤定，身心俱疲之下，他隻想立刻離開這陰寒詭譎之地。
“幫你啊？我想想。” ‘少年’仰頭望天認認真真的想著，一張白皙妖嬈的小臉上滿是快意：“你終於知道這是開口求人了呢，不錯不錯，我教了你這麽久，所謂傳道解惑總得要點好處才行？不然，不是太不給你麵子了嗎？”
“好處？人族除了獻祭還能有什麽好處給你？這些年祭祀不輟，你殺戮的就少了嗎？”神農憤然斥道
‘少年’很是委屈，皺眉辯道：“他們往昆侖山獻祭，你不要都算到我頭上，若那些也能作數的話，你怎麽不去找我那兄弟共商大計？老糊塗，就知道占便宜，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神農氣的身上哆嗦，卻硬是壓住胸口堵的那口悶氣，力持語調平和的接道：“你說，你到底要什麽。”
‘少年’看著老者吃吃的笑，笑著笑著，忽然毫無征兆的拽過老者手臂扯碎袖子，低頭咬了上去，一時間鮮紅的血液四散而落。
神農驚駭不能自已，他沒想到這鬼王說翻臉就翻臉，前一刻還和風如熙、溫言脈脈，後一刻便是雷霆暴雨、血濺當場。或者當真如這小子說的那般，他早就應該預料到了危險，卻仍沉迷在神族舊有的思維裏不肯清醒，不肯麵對現實。
‘少年’動作凶狠的撕下一塊血肉，閉著眼睛滿臉陶醉的細嚼，那大神木果被神農吃下不久，屬於天地精華的幽香氣息仍然清晰可辨，一塊肉下肚，腹中立時暖洋洋的。‘少年’不死心的低頭就著傷處猛吸了一口血，然後意猶未盡的以陰氣附於傷口之上封住脈絡止血。
“無趣，我要是再吃的多些，你怕是立時便死了，現在還不能讓你死呢，唉，那麽好的果子卻被你吃了，真可惜。” ‘少年’遺憾的舔了舔在血色映襯下豔麗的雙唇。
濃鬱的血腥氣早已掩蓋了本就淺淡的幽香，神農連痛帶驚，險些昏過去，他強忍著腦中的眩暈，憤然看向一臉享受的鬼王，滿目都是憎惡、厭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