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安葬
此時的天空陰陰沉沉的，烏雲黑壓壓的一片，仿佛隨時都會下起雨來。沉悶的空氣更顯得整個世界都壓抑得很，讓人喘不上氣來。
陸沉淵站在台子的中央看著下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沉聲將薑文鬆等人在鬆華基地內的所作所為陳述了一遍，著重說了薑文鬆在鬆華醫院下方組建醫療工廠並且進行人體實驗的事情。
還怕口說無憑，將二三三留起來的身份銘牌拿了出來，展示給眾人看。
倒是真的有幾個膽子大的群眾，走上前來拿起銘牌翻看起來。其中有個男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顫抖著手看向陸沉淵，問這些個銘牌的主人此時在哪裏。
其實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是什麽，但是當陸沉淵表情沉痛地說出“已經遇害了”五個字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這時天上也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仿佛是老天也悲傷得哭泣起來。
顧辭看著這一幕，心裏一陣陣鈍痛，這就是為什麽她不肯救二三三的原因。就算她過去了心裏的那道坎，將二三三救了下來，那麽其他已經遇難的異能者們的親屬，他們的憤怒該從何處發泄？
陸沉淵告訴他們，所有參與這項研究的實驗者都已經被處死，現在隻剩下這三個重要的人還大家一個真相。
他拿著銘牌念出一個個已經遇害的名字，整整二百六十三人。陸沉淵一字一頓地將他們的名字認真地讀出來，足足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周圍的雨已經停了，但是在這期間人群中神情激動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叫嚷著要親手殺死薑文鬆等人。
士兵們早有準備，將薑文鬆等人圍住，防止情緒激動的群眾們傷害他們。
陸沉淵站在台上壓了壓手，原本沸騰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大家不必著急，我們選擇將三人在這裏處置便是希望大家能夠做個見證，並且能夠緩解心中的憤恨。黑暗已經過去，未來等著我們的將是無限的光明。”
烏雲漸漸散去，陽光穿過層層阻礙重新照耀在充滿生機的大地上。
人群中有不少遇難者的親屬，他們或是掩麵痛哭，或是和身邊的人抱在一起啜泣，但是此時心中都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繼續努力地活下去！
逝去的生命已經不會回來，活著的人隻能選擇背負他們生命的重量，頭也不回地前行。
顧辭站在涼亭的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讓人猜不透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最後，薑文鬆，薑薇薇和許平三人在人群中間被執行了槍決。
恐怕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當初那個在玄武基地背後翻雲覆雨的幕後黑手，還有那個和利劍小隊作對了這麽久的許平，竟然會以這樣草草的結局收尾。
就連顧辭自己都沒有想到，但是這是他們既定的結局，從他們做人體實驗的那天開始，結局早已經被寫好了。
陸沉淵在廣場上正式任命許文豪為鬆華基地新的基地長，大眾的心中雖然更希望是他來做這個領導者，但是陸沉淵心意已決，他們也沒有什麽辦法。
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沉淵將代表基地長的文印交給了哭喪著臉的許文豪。
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後，顧辭等人終於能夠安心地返回晨曦了，雖然中央聯盟的幕後黑手仍然沒有消息，楊瑞雪的行蹤到現在仍然是個迷，但是她想這些真相總會慢慢浮出水麵的，畢竟基地內還有一個季冬在等著他們。
回去的時候薑子晉問起了方遠航的屍體，顧辭告訴他屍體在她的空間內。
薑子晉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們帶著唐明和薑嵐兩個人，緊趕慢趕地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回到了晨曦基地。
喻文華早在他們到達基地之前就收到了消息，立刻命人將季冬給綁起來，他早就忍無可忍了。季冬身上的秘密已經被他了解了個大概，要不是害怕暴露陸沉淵等人的計劃，他早就想將他收拾了。
見到幾人真的安全歸來之後，喻文華滄桑的麵容上不禁浮現出滿滿的笑容，拉著陸沉淵等人反複重複道，“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顧辭謝絕了喻文華想要給他們接風洗塵的好意，將唐明和薑嵐兩人交給喻文華安頓之後，帶著利劍小隊的眾人來到了一處風景美好的山頭。
這是當初她和陸沉淵開荒的時候發現的地方，這裏能夠俯瞰整個晨曦基地，風景美好，周圍環繞著花草樹木。
她將這裏當做了晨曦基地內的一個小小的聖地，偶爾失落的時候總會來這裏放風。
現在，她選擇將方遠航葬在這裏。
薑子晉帶著程凱幾個小夥子在顧辭挑的地方挖了一個深坑，顧辭將方遠航的屍體從空間內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
她低頭看著他，細細地臨摹著他的五官，好似要將他的麵容深深地刻在心裏一樣。
半晌過後，才依依不舍地將他小心地放進坑中。
塵土飛揚，顧辭看著方遠航越來越模糊的麵容，心中升起一片悲涼。說不定，下一次躺在這裏的就是身邊的其他人，或者是她自己。
利劍小隊的眾人紛紛上前祭拜，麵色悲痛。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們都是真心實意地將方遠航當做出生入死的隊友，當做推心置腹的家人。隻不過短短幾個月沒見，就已經陰陽兩隔，著實令人難以接受。
唐珊珊甚至忍不住在一旁小聲啜泣起來，程凱將她輕輕抱在懷裏，臉上也是一副傷心的表情。
後來他們幾個人相繼離開，最後隻剩下顧辭仍然守在墓前，陸沉淵在旁邊陪著她。
薑子晉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遠航的墓，整個隊裏他和方遠航的淵源應該是最深的，當初是他將方遠航從那個絕望的地方拉了上來，帶他來到了新的光明聖殿。
隻是神終究無法救所有人。
他看了一眼顧辭的背影，他早就發現了方遠航對顧辭的感情，他也曾經暗示過顧辭和陸沉淵兩人之間的關係。
但是方遠航仍然追逐著顧辭的背影，義無反顧，心甘情願。
聽說方遠航最後是在顧辭的懷裏死去的，那麽，他死的時候應該也是幸福的吧。
這樣想到，薑子晉最終歎了口氣，緩緩走下山去。
顧辭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冷漠，但是陸沉淵卻能夠感受到此時她心中無比悲痛的傷心與難過。
他輕輕攬過顧辭，懷中的人仿佛剛剛從冷水裏出來一樣，渾身冰涼得驚人。他有些心疼地說道，“難過就哭出來吧，這裏沒有其他人，不用擔心。”
顧辭卻倔強地緊咬著下唇，沉默過後緩緩對陸沉淵說道，“你知道嗎，最開始的時候我隻是覺得這個男生挺有意思的。那個時候末日剛剛爆發，教室裏所有人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麵露恐懼，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隻有他，不服輸地站了起來，不甘心地帶著同學們想要逃離那個恐怖的學校。”
“那時的光從他背後灑下來，看起來威猛極了，一時間倒是真的給人不少勇氣，就連我也被感染。”
“雖然後來他遭遇了變故，失意落魄，但是骨子裏仍然是那個熱血不服輸的少年，隻是為什麽，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顧辭的嘴唇顫抖著，終於忍不住地啜泣起來。
陸沉淵將她抱在懷裏，心疼地輕拍著她的後背。
曾經和方遠航一起經曆過的一幕幕在顧辭的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從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到失意落魄的絕境，到重新振作的樂觀熱血，再到現在，最後隻能變為一座新鮮的墳墓。
這無一不紮在顧辭的心上，使她的心萬般疼痛，疼得她好似喘不過氣來，甚至要比在空間內進化的時候還要痛。
這種痛，仿佛已經深入到了靈魂深處。
陸沉淵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任由她在懷裏痛哭。
後來，顧辭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隻是感覺已經流不出來一滴眼淚了。
她聽到陸沉淵沉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要繼承他的意誌，樂觀地生活下去。”
顧辭抿了抿唇，在陸沉淵的懷裏悶聲答應了一句。
他們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遠航的墳墓，然後腳步堅定地離開了這裏。
一陣風兒吹過，周圍的花草在風中搖曳著，即使是在這樣艱難地環境中，它們仍然積極地生長著，不氣餒，不認輸。
方遠航可能也沒有想到，當初自己那衝動的舉動竟然會在後來帶給了顧辭這樣無盡的勇氣。如果人生能夠重來，能夠讓他重新選擇一次的話，他一定不會後悔當初的舉動，唯一後悔的可能就是當時怎麽沒有死皮賴臉地粘在顧辭的身邊，不然能夠站在她身邊的一定是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這樣死了之後，顧辭的身邊還有其他的人陪著，還有一名靈魂伴侶。
他也能夠放心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