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你究竟是誰?
太皇太後渾濁的雙眸看著莫清曉,幹枯的臉皮就像快要枯死的樹皮,“你發誓,讓哀家的征兒好好活下去。”
莫清曉倒是沒想到,太皇太後的心願就是讓梁王活下去。
被灌了致人癡傻的藥以後,梁王被送回了封地,莫清曉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不過一個在封地位高權重的人是個傻子,恐怕日子也不會好的哪裏去。
太皇太後開口道:“哀家知道你辦得到,收回征兒的封地,讓他做個普通百姓,就這樣好好活一輩子……”
莫清曉垂下了眼簾,“隻有這一個條件?”
太皇太後點點頭,“哀家最後悔的事,就是踏入這宮門,一輩子勾心鬥角,征兒是傻了,這或許也是他的福分。”
突然太皇太後語氣急促起來,聲音也微弱了,莫清曉知道她快要油盡燈枯了,“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什麽?!”
太皇太後一把抓住了莫清曉的手,瞳孔不斷放大,“殺了慕容徹,否則北均會毀了!他是地獄來的魔鬼!殺了他!”
莫清曉一把推開她,“你說什麽!”
太皇太後手一抖,滾落出一塊龜殼樣子的東西。
莫清曉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落英閣的東西。
上麵隻有四個字,東陵後人。
太皇太後已經短促地在喘氣了,她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沒一會兒就斷氣了。
莫清曉心情一時難以平複,她看著始終沒有閉上眼的太皇太後,歎了口氣,“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莫清曉抹下了太皇太後的眼皮,提高了聲音,“來人!”
出了翊坤宮,莫清曉心裏的煩躁反而越來越沉重,她手心握著那塊甲片,鋒利的邊緣割得她手心刺痛。
東陵後人?
這是什麽意思?
東陵早就覆滅了,連史書都沒能留下多少記載,就像是被曆史淹沒了。
但是落英閣的消息不會有錯。
莫清曉走到了河邊,大口地喘著氣。
她被這張無形的大網勒得太緊。
突然,身後一道風聲響起。
莫清曉倉促地回頭,看到的卻是抱著小白坐在樹枝上晃蕩腿的夜天邪。
“夜前輩?”
夜天邪順了順小白的毛,笑眯眯道:“在你這兒養得毛發越來越順手了,到底是宮裏油水足。”
莫清曉看著服服帖帖飛小白,一時驚愕,“小白是……”
夜天邪點點頭,傲嬌十足地挑起了眉,“那隻西域送來的蠢貓早就被我換了,還是這個好吧,那西域蠢貓可啥也不會。”
莫清曉一時語塞,“原來你才是小白的主人。”
夜天邪連忙擺手,“我可當不了這小東西的主人咯,來來來,小東西,去找你主人去。”
小白一下子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毫無畏懼地跳了下去,然後在莫清曉腿邊蹭了蹭。
莫清曉略微彎腰,小白就毫不客氣地跳在了她的肩上。
夜天邪也跳了起來,“那老太婆死了?”
莫清曉點點頭,“死了。”
夜天邪一眼就瞄到了莫清曉手裏的東西了,“那老太婆給你的?”
莫清曉蹙了蹙眉,將甲片遞給了夜天邪,“是落英閣的東西吧?”
夜天邪笑眯眯地顛了顛手裏的甲片,“是我給那老太婆的。”
莫清曉看著他,問道:“那就是說,夜前輩也知道這些事情的,對麽?”
突然,莫清曉想到了小白偷來的玉墜,她連忙將玉墜取出來,“這玉墜是不是栗山池後那個女人丟失的?”
夜天邪摸了摸小白的頭,誇道:“不錯,那女人可被你整慘了。”
莫清曉看他不回話,更急了,“夜前輩,這到底都是怎麽回事?”
夜天邪收起了笑意,看向莫清曉的眼神也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深意,“曉丫頭,如果早點碰到你,老夫就帶你去漠北了,那裏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比這地方有意思多了。”
可惜,無論是陰差陽錯還是陰謀陽謀,這一盤棋已經開始了。
莫清曉看著突然轉移話題的夜天邪,狐疑地蹙起了眉。
夜天邪擺擺手,“別猜了,老夫知道你這丫頭心思細,明晚還在這裏,老夫和你說清楚吧。”
莫清曉看他要走,連忙要攔,“夜前輩!”
夜天邪已經飛身上了樹,他回頭看了眼莫清曉,笑道:“丫頭,別忘了,老夫站在你這頭。”
看著夜天邪離開的背影,莫清曉咬了咬唇,這件事難道和她還有牽扯?
或許是心思真的太重,這一夜亂七八糟的夢境,莫清曉一次次驚醒。
等到天色泛白,莫清曉幹脆在窗邊坐了良久。
直到六喜來報翊坤宮的喪事進程。
莫清曉梳洗了一番,隨後跟著報喪的太監去了翊坤宮。
不管太皇太後臨死前是何等潦倒狼狽,此時都換上了最風光的華服,隻是幹枯的臉上泛著青灰。
因為太皇太後失勢,也沒幾個人來祭拜,倒是夏太妃親自來送了一程。
莫清曉將奪封地和貶梁王為庶民的意思和季子淵說了,季子淵沒有意見,很快就著人去辦了。
等到日頭西斜,翊坤宮還是清清冷冷。
莫清曉站在內殿門口,輕輕一笑。
後宮女子,就算爭到了搶到了,隻要一步錯了,最後還不過是一個淒涼。
“曉曉?”
莫清曉聽到喊聲,回頭卻見是霓凰郡主和竹苓。
看到她們倆人來了,莫清曉點點頭,“怎麽過來了?”
霓凰郡主看了眼飄著白布的殿門,“到底是喪事,我來祭拜。”
竹苓走到了莫清曉身邊,“娘娘。”
莫清曉笑了笑,“你陪著郡主進去吧,我一個人走一走。”
不知不覺,莫清曉走到了千秋殿。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拚到的第一樣東西。
因為現在沒人居住,隻有寥寥幾人在打掃著落花。
桃花都謝了,一地的花瓣。
看到莫清曉,幾個嬤嬤又驚又喜,連忙跪安。
莫清曉搖搖頭,“都起來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幾個嬤嬤連忙退了出去。
千秋殿的樣子沒有半點改動,就是她居住的西偏殿也沒有變化。
一切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莫清曉坐在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如果時間回到最初,她還會這麽選擇嗎?
鏡子裏精致清麗的麵容沒有表情,細看卻又是堅定的。
莫清曉從脖子上拿出了慕容徹給她的玉佩。
這塊玉佩從最一開始就成了她和他之間牽扯不斷的係帶。
“慕容徹……”莫清曉摩挲著手裏的玉佩,口中呢喃,“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