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她到底忘了什麽
“竹苓幸得小姐相救,否則也許早就死在金陵,真相也再沒人知道了。”
雲夫人歎了一聲,“她著實可憐,送去聖醫宗的時候因為劇毒聚積於骨,隻能刮骨根治,好多次都差點送了命,若不是日複一日地喂毒,絕不可能這個樣子。”
莫清曉轉過頭,看著這個侍女的模樣,突然按住了額頭,有一些片段仿佛突然砸進了腦海。
零零碎碎的,讓她恍惚。
這張臉,她是見過的,隻是那個時候狼狽不堪。
竹苓行了大禮,“竹苓受小姐大恩,無以為報。”
莫清曉扶著額頭,突然站起身,“你和柳家有何關係?”
雲夫人大喜過望,“莫姑娘想起來了?”
莫清曉還是按著額頭,神情凝重,“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腦袋裏空空一片,我不知道我忘了什麽……”
她跌坐在石凳上,緊緊蹙起了眉,那些零碎的片段和記憶像是鋒利的瓷片,割得她疼痛難忍。
雲夫人發現了異樣,連忙扶住了莫清曉,“莫姑娘別再想了,恢複總是要時間的。”
莫清曉怔怔地抬起頭,良久,她看向了地上還跪著的竹苓,“你才是柳家的嫡女,是麽?”
不知道為什麽,她再也想不出更多的事情。
竹苓連連磕頭,“小姐,竹苓的確姓柳,從小家道中落,在逃難的路上遭遇不測,被擄去了鬼門,從此不見天日,日日受辱……”
她說著,臉上浮起了堅毅和憤恨,“更可恨的是,他們派了個女人冒充柳家嫡女,用柳家莫須有的遺物招搖撞騙!此仇不報……竹苓對不起柳氏先祖。”
說完,她再次磕頭,“求小姐幫一幫竹苓,竹苓以性命為報。”
莫清曉緩緩站起身,目光褪去了連日來的彷徨和無措,她恍惚地垂下了眼簾。
真實的自己究竟是什麽模樣?
為什麽會忘記一切?為什麽會走到現在這個局勢?
她身體一晃,隨後就異常的堅韌,“我幫你找回你自己。”
將竹苓留在宮中後,雲夫人帶著其他的侍女出了宮。
這時候,守在外頭的琉璃連忙將消息送到了柳楚楚的手裏。
披散著發的柳楚楚坐在窗下的木榻上,雪白的側臉毫無血色,她手裏正捏著一隻精致異常的瓶子,上頭的海棠花嬌豔欲滴。
她極安靜地聽完了琉璃的話,“聖醫宗也討好她?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看到毫無怒意的柳楚楚,琉璃嚇了一大跳,“小姐,一定還有辦法的!”
柳楚楚挑眉一笑,“辦法?還能有什麽辦法?”
說著,她端詳起了自己手裏的瓶子,“最好看的瓶子往往用來裝最毒的藥……”
琉璃大驚失色,“小姐!”
柳楚楚抬了抬手,“你過來。”
琉璃顫抖著走到了柳楚楚的麵前,“小姐……奴婢……”
柳楚楚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趁著琉璃驚慌地張大了嘴的時候,她將半瓶子的藥灌了進去,毫不拖遝,利落至極。
琉璃瞪大了眼睛,可還沒能再次張開口,已經七竅流血,連掙紮都沒了。
柳楚楚像看垃圾一樣地掃了眼琉璃,“你也是個沒用的廢物,倒不如給我鋪一條後路……”
說完,柳楚楚將瓷瓶丟到了窗外的草叢中,然後緩緩走到銅鏡前。
鏡子裏,曾經嬌麗如畫的麵容僵硬而變得扭曲,恨意讓她快要燃燒殆盡!
柳楚楚猛地抬手將自己的衣裳撕了,然後將頭發攪得一團亂,她一邊哭喊一邊到處亂撞,“救命!救救我……來人呐!來人呐!”
柳楚楚哭喊著跌在了門口,像是受了驚嚇的小白兔,“求求你們,救救我……”
門口的幾個婆子快要打瞌睡了,突然被驚醒,連忙衝到了屋子裏,看到死不瞑目還七竅流血的琉璃,一個婆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我的媽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快來人呐!”
趁著亂,柳楚楚發瘋一樣跑出了屋子,她狠狠砸向了鳥籠,撕扯著籠子,故意不小心打開了鳥籠。
“救救我!救救我……”柳楚楚一邊大喊著,一邊將密信塞到了一隻體型極小的翠鳥身上,隨後她裝作失手,將鳥兒放飛了。
一地的鳥籠子中間,柳楚楚磕磕絆絆地摔倒在地上,滿臉都是恐懼。
很快,萬福來處理了蘅蕪殿的大亂,又請了幾個太醫坐鎮。
熬了幾幅安神壓驚的湯藥,柳楚楚總算是平靜下來。
等到屋子裏沒了旁人,她這才睜開了眼睛,眸中盡是得逞的諷笑。
既然慕容徹和莫清曉對她不仁,那就別怪她無情無義心狠手辣了!
龍興殿內,竹苓利落地從窗戶外翻了進來,她急聲道:“蘅蕪殿一片大亂。”
莫清曉此刻卻是神情凝重地看著手裏的一張紙條,良久,她緩緩開口道:“她殺人引起混亂,是想趁亂將消息送出去。”
竹苓一愣,“莫小姐怎麽知道?”
莫清曉將手裏的紙條揉成了團,再次想到剛剛送來紙條的人。
是在山上的時候曾見過的那位老者。
她突然蹙緊了眉,不對,她一定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莫清曉緊緊按住了桌麵,許久才壓下了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
她恢複平靜後看向了竹苓,隨後把紙團遞給了她,“照著她說得去做。”
竹苓不解地走了過來,擰緊了眉,“莫小姐,為什麽不直接拆穿她?”
莫清曉垂下了眼簾,自嘲一笑,“皇上怎麽會信我?”
竹苓有些訝異,“若是皇上不看重莫小姐,又怎麽會讓莫小姐住在這裏?”
想到這裏,莫清曉頭疼如裂,她緊緊按住了額頭,勉強跌坐在木榻上,“你……你先出去辦好這件事。”
竹苓不肯走,急聲道:“小姐這是怎麽了?我這就去喊人!”
莫清曉拉住了她,“別說,我沒事,很快就好了。”
她說完,扯出一個笑意,“你先去辦,還不知道她下一步的計劃,所以要快。”
竹苓看她麵色好轉,這才鬆了口氣,轉身疾步而去。
很快,屋子裏沒了他人,莫清曉按著額頭蜷縮在了木榻上,她重重敲著額頭。
該死!她到底忘了什麽!
模模糊糊間,滾燙的額頭多了一絲清涼,舒緩了她所有的不適。
莫清曉費力地睜開眸子,卻迷迷糊糊間看到了一個側臉,明明俊美卻肅穆冷冽,那張極好看的臉上好像是擔憂,還有她從未看到過的柔意。
莫清曉失落地搖了搖頭,不會的,他不是師父,不會這般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