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仙源始
暮色剛落,殊玨終於吃力地動了一下,他緩緩睜開眼眸,靜靜看著亭子的頂部,灰白的水泥頂不似仙界的玉亭那般徹白明潔,透著一種沉重感,一如他此時的心境。
“你還是棄我而去了。”他輕啟唇瓣,無奈的話語自嘴中吐出,雖然剛才有刹那的失去意識,但是當鳳珠的光芒籠罩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還是醒了,可是他寧可沒醒,這樣就聽不到桃玨那令人心痛的話語了。
明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可是聽到桃玨這樣不願欠下人情,即使自己冒險也不要接受他的饋贈,他的內心就感到一塊重石壓在心頭。她一定以為自己這是苦肉計吧,為了引起她同情的裝模作樣,殊玨自嘲的猜測著。
“桃玨,我真的是愛你的。”殊玨突然痛苦著嘶吼道,他的聲音在靜謐的林子中更顯痛徹心扉,頓時,一直忌憚他的妖魔鬼怪們終於忍耐不住,紛紛嘶啞咧嘴,準備圍攻他。
殊玨此時冷冷一笑,踉蹌著站起身來,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清冷的眸子定定望著天邊不知名的角落,良久才狂笑起來。他睥睨著掃視了一眼站在不遠處逐漸圍攏上來的妖怪們,“你們,終於等到今天了。”
幾個領頭的妖怪斂去幾日來小心翼翼的表情,陰笑著朝殊玨步步逼近,本來他們還在忌憚重新得到鳳珠的殊玨可能會恢複法力,但是他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了,被硬生生剝奪的法力又怎麽會如此輕易恢複,而且這鳳珠的力量早被桃玨腹中的孩子吞噬了大半,重新擁有鳳珠的殊玨不過就比之前耐打一些,著實不足為懼。
殊玨知道自己的狀況已經被這些妖魔洞悉,盡管他此時身體奇差,但是他卻絲毫不懼,他要活下去,他要見到自己的孩子,他要等著桃玨能真正重新接受自己!
還不等殊玨有些行動,淩厲的殺氣紛紛先行,帶著妖魔們不知誰先發出的粗噶淒厲的笑聲,一群妖魔揮掌撲了上來。殊玨冷冷一笑,翻身狼狽地跳出亭子,隨手拾起一根樹枝,對著一隻妖魔橫腰刺去。
那隻妖魔怪笑著也不抵擋,作為妖魔,皮糙肉厚的他們又怎麽會懼怕這小小的枝條。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不知何時,枝條生竟然附著著一層細細密密的金色火焰,被火焰襲身的妖魔仿佛被點燃一般,全身被涅槃之火焚燒。
不到片刻,那隻妖魔就隻剩下一堆灰燼。
看到這一幕,剛還準備衝上來的妖魔們紛紛駐足不敢上前,它們雖然知道此時的殊玨已是強弩之末,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還能撐多久,為了奪得這鳳凰軀體卻要白搭上一條命,誰也不會這麽無私的犧牲。
正當妖魔們還在猶豫的時候,殊玨卻感到身體出現一陣陣的虛弱感,剛才這一擊看似淩厲,但他卻根本耗費了自己幾乎全部的精力,若是此時還有妖魔衝上來,他就真的難以招架了。
沒想到,他殊玨最終還是要喪命於此,罷了罷了,反正桃玨也不願再見到自己,他此時死了也不會有人念著,隻是他不甘心啊,他還想見一麵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
“嗬嗬。”突然,遠處傳來嫵媚的笑聲,殊玨沒有回頭,因為這笑聲明確告知了來人的身份。
果然,一襲紅衣,婀娜著步子,冥毓緩緩朝這裏走來,一眾妖魔看到他,紛紛猶如看到地獄惡魔一般,臉上露出那種驚恐顫抖的神色。不少隸屬於魔界的妖魔紛紛叩首跪拜,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位魔界至高無上的王此時親降於此,究竟所為何事。
“你還真是狼狽啊,殊玨。”冥毓的聲音中聽不出息怒,但是嘲諷的語氣卻是實打實的。
殊玨輕輕撣了撣沾染到剛才那個妖魔化作的灰燼的衣衫,然後仿佛沒聽到冥毓說話一般,踉蹌著扭頭就走。可是,還未動身,一把利劍就這樣架在他的脖頸,殊玨冷冷地望著冥毓,不解他此時的行為。
冥毓看到殊玨冷淡的模樣,微微皺眉,“你怎麽可以又一次拋棄她,你知不知道她現在正在接受怎樣的痛苦?”
“我又何嚐不想陪著她,但是這樣她很痛苦啊!”殊玨終於回應了冥毓的質問,“你知不知道,她竟然對我下藥,就為了把鳳珠還給我啊,她連欠我這個都不願意,她是真的想要和我劃清界限啊!”
那個溫柔地令人窒息的吻竟然夾雜著迷藥,桃玨已經做到了如此地步,他殊玨還有什麽資格再去糾纏她了,隻能放她自由了,不是嗎?
“啪!”
火辣辣的掌印出現在殊玨白皙的臉頰上,冥毓冷眯著眼看著麵前這個隻顧自怨自艾的殊玨,不屑地說道:“這就是你的愛?那是你的孩子,你卻讓桃桃她一個人承受痛苦?早知如此,當初知道這孩子的存在,我就該把它殺了,反正桃桃她也一直想要忘記你。”
殊玨沉默地垂下頭,難道他還要再一次出現在桃玨麵前,再給她帶來難受的痛苦?自己現在究竟該怎麽做?
“有什麽好猶豫的!”冥毓看到殊玨的沉默,不爽地再度開口說道,“你以為我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麽?現在的桃桃誰也救不了,隻有你啊,隻有你能幫助她,你竟然還在這裏軟弱地等著送死?”
天知道此時的冥毓說出這番話,內心是有多麽的掙紮,血薔的死已經讓他的心空了一半,但是另一半,他現在又要憑白轉送給麵前這個讓他厭惡的男子,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為什麽他不是桃玨先戀上的人呢,為什麽他不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冥毓的話語似乎如同一桶冰水,潑醒了迷茫著的殊玨,他抬起頭,眼神中已有了堅定,“桃玨在哪裏?”
聽到殊玨的問題,冥毓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殊玨已經振作過來了,這樣的殊玨應該是可以給桃桃帶去幸福和依靠的吧。他鬆開抓住殊玨衣領的手,背對著殊玨輕輕說道:“她在仙界源頭,在那裏她才有一線生機可以誕下孩子。”
背後的身影在聽到他的話語以後,迅速離去,冥毓勾起哀傷的笑容,眼角流下一行清淚。桃桃,我相信,我一直相信,你能得到屬於你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