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莫不歸
一個人走在空曠的大道上，桃玨感覺身心俱疲，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去麵對殊玨和冥毓，要她吞下鳳珠，她即使死也不會願意的。但是，桃玨垂頭看著自己並沒有明顯凸起的腹部，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如果是為了這個孩子呢？
想到腹中竟然懷著殊玨的孩子，桃玨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是什麽時候悄悄躲在自己腹中的呢？這千年來，她的身體裏竟然還住著另外一個靈魂，這個本該是她和殊玨愛的結晶的孩子。
閉上眼睛，桃玨開始幻想她曾經幻想過的場景，她穿著粉色的桃花裙裾和殊玨漫步在玉虛山的山間走道上，有許多仙人紛紛來見證兩人的結合，他們一同並立在繁盛的桃樹下……殊玨為她斟酒……交杯……每一個人都祝福著他們……殊玨清雅地淡笑凝視著自己……眼裏有濃濃的愛……
張眼，什麽都沒有……她曾經日夜期盼的一天從沒有到來……深情款款的殊玨……仿佛一場虛幻……忽然，心變得輕鬆起來……好像有什麽事情做了結束……輕盈……
“該放下了，桃玨。”桃玨自己對自己說道，她知道自己早就入了魔了，即使欺騙自己忘記殊玨，她心底依然還是會有著這樣的幻想。就如同剛才，當她看到殊玨如此痛苦地遞上鳳珠的刹那，她發現自己的心又動搖了。
也許是這話語起了作用，不知道為何，桃玨心情漸漸明朗了起來，好像想通了什麽又不清楚，她在這紛繁複雜的名為情的漩渦中掙紮了太久，眼前總是被心傷蒙蔽著，即使笑容深處，依舊離不開最初被拋棄的傷痛。
其實，桃玨如今才發現，自己一直執拗不化的原因，竟然並非對殊玨深入骨髓的愛，那份深愛早就隨著相思成了灰燼，如今執著地不過是當初殊玨一次有一次狠心的欺騙和利用。
她，桃玨，雖然是一株桃樹幻化，但是終究也是有了七情六欲的人，在她涉世未深的時候，殊玨的出現便早早占據了她內心的大半，就如同雛鳥認定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母親一般，她總覺得對於殊玨，有著難以忘懷的情結。而在之後的日子裏，也是殊玨，讓她一次有一次體會到各種痛的滋味。
正是這百般傷痛，折磨的桃玨苦不堪言，她的身心都再無力愛上別人了，即使她一度想要讓自己沉浸在冥毓為她構建的幸福之中。
提起冥毓，她的心中最多的還是愧疚，她從未在冥毓麵前掩飾過對殊玨的愛，但是冥毓對她的執著似乎一點也不亞於她對殊玨的愛意。其實，多少次，桃玨想要就這樣回應了冥毓，可是，殊玨就仿佛一場夢魘，總是在不經意見又闖入她的內心。
而現在，她更加不可能放下一切和冥毓在一起了，正如冥毓說的那樣，她有了殊玨的孩子了，她又如何能帶著這樣明顯背叛的痕跡，和冥毓在一起。即使冥毓沒有芥蒂，她也做不到，她和冥毓隻會在今後的相處中因為這個無法磨滅的孩子，心越來越遠。
……離開吧，離開這個讓她糾結著的地方……桃玨心中默念著這個決定，可是她的眼神卻始終盯著自己的腹部，這樣貿然離開的後果，她大致也已經清楚了，這樣也許要苦了這個孩子了。
但她卻不打算回去，對不起了，我的孩子，也許這樣做你會遭受更多的苦難，但是我不能讓殊失去法力，我也不能再打攪冥毓的生活。若是，有一天，你能平安的降生，我的孩子，希望你一定要堅強地麵對一切，不要向娘這樣，總是軟弱地逃避，忽閃不定，最後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他們。
……
桃玨就這樣輕撫著腹部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她竟回到了凡間的那所學院附近。
她望著這不算古舊但是還是有些年份的學院大門，心中微微歎息，自己怎麽又回到了這裏，在這裏，遲早會被冥毓他們找到的。可是，也許她依舊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徒弟”，畢竟她和冥毓離開的時候，沫沫和瀲並沒有和好如初，而她也依舊沒有弄清楚沫沫說的她在等的意思。
回到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辦公室，桃玨輕舒了一口氣，如今魔界仙界，甚至妖界，她都不會再去了，那麽這裏，也許就是她唯一還算熟悉的地方，畢竟曾經記憶中那古老的凡間王城早在曆史的長河中灰飛煙滅了，自己認識的地方也就隻剩下了這裏。
“如果毓並不知道這裏就好了。”桃玨不禁哀歎了一句，雖然她離開時，撂下了那句話，但是她知道殊玨和冥毓現在不約而同的沒有追過來，隻是打算給她一個喘息思考的時間，若是時間一久，他們一定還是會找來的，他們對自己的關心絕不亞於自己。
正當桃玨有些發呆的時候，一個佝僂著背的教授突然走了進來，在看到桃玨的刹那，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桃老師，你終於回來啦。”
桃玨看了許久那個頭發花白的教授，這才想起來這不正是讓她去妖界附近考察的那個教授嗎，怎麽變得如此的憔悴，“教授，你最近身體不適麽？怎麽會變得如此……”
“憔悴是吧？”教授放下手中的資料，歎氣說道，“桃老師，你可回來了。你不知道你離開的這幾個月裏，學校發生了許多大事呢。”
看到桃玨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教授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特別是關於你那個學生，她……”
“沫沫嗎？她怎麽了？”一聽到教授提到沫沫，桃玨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她這次會回來，恐怕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放不下沫沫，她總覺得當初離開的時候，沫沫如此熱切想要和自己與冥毓一同出去，有些怪異。
教授一看到桃玨如此緊張，眼中浮現深深的憂慮，他吸了一口氣，說道：“她……不見了……！”
什麽？沫沫不見了！桃玨心中瞬間升起了濃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