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斯人已逝,勿念勿念
紫佻低著頭,看似靜靜地站在殿內,實際她的內心一片混亂,因為她知道殊玨正在看著她。不知從何時起,她就無法很平靜地麵對殊玨,盡管她可以表麵上十分鎮定,但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她心中是有多麽的慌亂,猶如小鹿亂撞般。
殊玨挑眉,露出一絲平日不曾見的輕佻說道:“紫佻,我們又見麵了。”
這種語氣,紫佻臉上出現一些茫然,好似又回到殊玨轉劫的時候,那時,他也喜歡用這般輕浮的口吻取笑自己,而自己,也總是被這話語羞得麵紅耳赤。隻是,如今,她已經學會用淡然偽裝自己,但她的心還是莫名地有些狂跳,想要逃開這裏。
突然殊玨快步走到她麵前,扳住她的秀肩,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眼睛,直到紫佻微微緊張開始回避他的視線。殊玨這才鬆了手,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把你看成一位故人了。”
紫佻輕輕笑道:“沒有關係。”
兩人就這樣對笑了片刻,直到最後兩人都笑不出來了。紫佻這才又開口請求道:“君上,沒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她見殊玨微微點頭,便倉促轉身,有些踉蹌地準備離去。
“慢著。”殊玨看著紫佻離去的背影,突然又叫住她,聲音中帶著一絲極淡的哀切問道,“你有喜歡的人麽?”
紫佻一愣,身形不由自主地有些微顫,卻依舊背著身子,沒有轉身。她靜立了許久,最終淡淡說出:“回稟君上,仙人活的長久,奴婢喜歡的人早已投胎了。”
不能再麵對他了,原本灰死的心仿佛又有死灰複燃的趨勢,紫佻怕自己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地和盤托出。頓時,一陣紛繁複雜的思緒湧上心頭,紫佻感到胸口氣急,一口鮮血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噴吐出來。
“紫佻!”殊玨大驚,連忙大步走來。
紫佻緊咬唇瓣,慌忙用手背擦拭著嘴角,低垂著腦袋,企圖逃離。但殊玨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摟在懷中,然後一股柔和的仙氣順著她的手腕進入紫佻的體內。
當仙氣進入紫佻體內的刹那,紫佻感到淡淡的暖意包裹著自己枯死的丹田,她被廢了一身修為,又因為心神入了岔道,身子日漸衰敗,過不了多久恐怕就會慢慢衰死。雖然,乘風也曾給她輸過仙氣,但是乘風飽含星辰之力的氣息頓時讓紫佻體內愈加混雜,隻有殊玨那最純正的三清之氣才能被紫佻破敗的身子容納。
殊玨也感受到紫佻的身子有了極大的改善,心中一喜,不由地加大輸出仙氣。突然,紫佻再一次嘔出一大口鮮血,然後她不住地幹嘔起來,有些紅潤的麵色變得更加蒼白,如一頁白紙隨時隨風而逝。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這樣?”殊玨收了仙氣,神色複雜地看著虛弱的紫佻。
紫佻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就是紫佻。”似乎殊玨總喜歡問自己的身份,自己什麽時候有那麽多的身份了,真是可笑。
就在這個時候,遙遠的南天門傳來一陣悠遠的號角。
聽到這悠揚的聲音,殊玨隻能無奈地放下心中的疑惑,領著紫佻以及匆匆趕來的束嵐和寒煙,朝天庭趕去。
來到天庭,魔族的使者已經靜候在天庭中央。殊玨朝看向自己的禮官點頭示意,禮官立即走到王母座前,高聲宣布道:“碧華仙君到——”
話音剛落,殊玨衣袂飄揚,一襲淡雅的青色長衫,優雅的步履展現著天庭第一仙君的高貴氣質,頓時讓在場的仙人黯然失色。
“素聞碧華仙君俊雅無雙,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隻是本宮竟不知君上迎客是需要讓客人等候的。”一個邪魅的聲音淡淡響起,令一直躲在殊玨身後的紫佻神色微詫,難道,會是……冥毓麽?
順著紫佻的視線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黑衣的俊挺男子利落地立在大殿中央,卻不似冥毓那般魅惑,而是透著一股英氣。
看到魔族使者的模樣,紫佻忽然垂下頭,仿佛見到什麽洪水猛獸一般。但是,她不知道,她這一小小的動作引得一直默默觀察她的殊玨心中無限的懷疑和猜想。
場麵頓時一片寂靜,一些新晉的仙人率先有些沉不住氣,麵色有些不善。終於,坐在高高的禦座之上的王母平和地開口:“遠來是客,確實是碧華疏忽了,來人,給魔族使者們賜坐。”
這是紫佻自審判日後第一次見到王母,她猶記得那日,王母冷酷強硬地讓人抽去她的修為,同時又因為寧虛的無能而狠狠地抽了她巴掌。如此冷漠的王母,今日竟然笑意盈盈,讓她感到心中有一絲寒意。
待眾人就座以後,魔族使者朝身後的侍從使了一個眼色,侍從立即走了出來,驕橫地說道:“王母娘娘,國師此次代表王前來,一是簽訂止戰條約,二是想來領略一下仙界的風土人情。”
仙氣繚繞的禦座之上飄出一片明皇的禦詔,座下的禮官立刻恭敬地接過禦詔,朗聲宣讀:“國師大人的來意娘娘已經知曉,這幾日就由紫薇星君為國師和其他使者介紹一下仙界吧。”
“慢!”突然,一個懶懶的聲音自殊玨口中傳出,頓時引得在場眾人的關注,“王母,近日本君閑來無事,就由本君來作陪吧。”
話音剛落,二公主立即反駁道:“碧華仙君,既然母後已經作了決定,就不勞您費心了。”
“不費心,本君也想和魔族的國師交流一下。”殊玨不急不緩地說道,毫不在意二公主的反駁。
二公主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一旁有些異樣的五公主寧末雪扯了扯衣袖,她不解地看向寧末雪,卻見到她眼中帶著一絲哀求。雖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二公主還是作罷,這是第一次她的五妹這樣求助她。
魔族使者微微瞥了一眼另一側一直默不作聲的一個侍從,然後笑著答道:“那就有勞碧華仙君了。”
“碧華上仙,你是要帶我們去哪裏?”懶懶跟著殊玨的黑衣勁裝男子瞥了一眼邊上的一個侍從,侍從馬上開口問道。
王母的接風宴後,殊玨便領著魔族一行人出了天庭,不言不語,隻是朝玉虛山的方向飛去。
聽到這問話,殊玨隻笑不語,他身後的束嵐有些無奈地在心裏擦了把汗。束嵐一麵笑盈盈地走上前來,一麵在內心腹誹自家君上的任性,她走到冷著臉的魔族國師麵前,輕輕屈膝行了一個萬福禮,然後玉珠般清亮的聲音說到:“大人,君上覺得您要在仙界小住幾日,所以特地為您和眾位使者們準備了一出居所。”
“是麽?”一直沉默不語的國師突然開口。
話語中的寒氣冷冽地可怕,讓他麵前的束嵐不禁瑟縮了一下自己的脖頸,束嵐求救地瞄了一眼自家君上,但是殊玨卻仿佛沒有看到,把視線轉向另外一側。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硬著頭皮答道:“是的,大人,前麵本是仙界的荒僻之地,向來鮮有仙人造訪,十分清幽,而君上知您在魔界常住雪山腳下,故在這裏建造了水晶宮殿,希望大人能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