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羞辱

  瀲一如往日的坐在沫沫墓前,失魂落魄,時不時發出一絲可悲的傻笑。


  桃玨輕輕走了過去,站在瀲的麵前,小心翼翼地開口,“瀲……”


  “你很害怕嗎?站在沫沫的墓前,你很害怕嗎?”微弱的難以察覺的聲音自瀲的口中響起,隻是語氣中充斥著濃濃的埋怨。


  “我…我……”桃玨說不出話,隻是顫抖,如果她攔著沫沫,那沫沫也就不會被抓,不會成為殊玨威脅瀲的殺手鐧;但是,如果沫沫沒有死,那死的就會是瀲啊,她很想這麽告訴瀲,然而她知道瀲一定更希望是自己死去。


  瀲突然掙紮地站起,緊緊抓住桃玨的肩膀,瘋了般的大吼:“為什麽!為什麽當初要讓她回來!你不是答應我會救她的嗎?還是說,你還喜歡著那個惡魔,那個奪走我一切的惡魔!”


  瀲就像是傾盡了一切那樣,瘋狂地喊叫,桃玨不知如何回應,眼光不由自主的移向身旁的墓碑。


  沫沫之墓……鮮紅的字,就像血跡一樣,刺痛了桃玨的眼,還有心!

  “瀲……”


  那一瞬間,桃玨竟看見沫沫站在兩人的身旁,看著她和瀲,眼中滿是悲傷!


  瀲順著桃玨的視線看去,倏地,放開桃玨,踉蹌地向那道虛影伸手,口中喃喃道:“沫沫,你沒死!你回來看我了!”


  然而,虛影很快就消逝了,如泡沫般了無蹤跡。


  天邊,一輪金燦的旭日悄然升起,桃玨在光芒的照射下,無比聖潔,她淡淡地對瀲說道:“瀲,沫沫希望你能堅強地活下去;也許這樣,她就會不再悲傷。所以,活下去,好嗎?”


  一身疲憊的桃玨拖著昏睡的瀲回到竹舍,將他安置在床榻上,溫柔地安頓好他。然後,桃玨斂了斂神,如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那接下去該怎樣,她需要去找師兄好好商討一下。


  桃玨在竹林深處找到素言,同時,她還看到另一個男子,正是那日救她和沫沫出黑屋的紫薇星君——乘風。


  “師兄,接下去該怎麽做?”桃玨直截了當地問道。


  素言臉上又浮現一絲難色,顯然又有什麽事情難以向桃玨啟齒;桃玨看到他這樣的表情,神色也漸漸陰沉下去,她不知道為什麽,師兄就是不肯把所有事情都明白地說清楚,就算是什麽天機不可泄漏,但是如今他們可是要逆天而行,這樣遮掩,總覺得很讓人不舒服。


  乘風看著兩人頗為尷尬的表情,哈哈大笑,“小墨宇,我知道你是想保護你的親親師妹,但是,再這樣瞞下去,小心你的師妹不再認你這個師兄哦。”


  素言聽到乘風這樣戲弄自己,也不責怪,隻是無奈地瞪了一眼他,畢竟麵前這個乘風可是和殊玨一樣古老的老怪物,即使師父也要對他以禮相待,但是乘風的話也不盡然,自從他在地牢見到那樣的桃玨以後,他便想把所有事情都全部告訴桃玨,隻是事情太過複雜,不知從何說起。


  “乘風,你把事情說一下吧。”素言最終還是把難題拋給乘風,他真的不想再去勉強桃玨了。


  乘風看了一眼素言,然後麵向桃玨,說道:“桃玨,你和寧虛把桃夭的身份埋葬掉了,然後你答應寧虛不再見殊玨;但是,她卻有更深的計劃,她似乎對殊玨的執著有些偏執了,她可能還要接近殊玨,再一次動用蝕心鏡,將殊玨回複到下凡前的樣子。”


  “可是,師兄不是說,隻要殊玨成為人皇,便不再會受蝕心鏡的侵害,然後等轉世之時,即可回歸正位。”桃玨急忙反駁道,一麵還用神色求助邊上的素言。


  素言看著這樣的桃玨,神色愈加尷尬,他幽幽開口解釋說:“話是如此,但是如今人皇健在,所以殊玨隻能算半個人皇。”


  桃玨瞪大雙眼,不敢繼續想素言接下去的話,難道……


  素言一看桃玨的表情,就知道桃玨多想了,他連忙繼續說道:“桃玨,我們沒想去加害瀲,你不要擔心。”


  “那你們的意思是?”桃玨遲疑地問道。


  乘風突然斂住笑容,神色嚴肅,如同在天庭主持大會時那般,一派仙君模樣,“桃玨,你是不是曾經送給殊玨一把桃花扇?”


  桃玨想到桃花扇早已落在寧虛手中,心裏一陣難受,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乘風繼續說:“那桃花扇自從你黃金鎮一役後,便被殊玨奪了回去了。我知道你在扇麵裏縫製了自己的發絲精氣,所以,我們希望能在寧虛動用蝕心鏡的時候,你能……”


  “我能以命抵命是吧?”桃玨突然了然兩人為什麽兜兜轉轉繞了那麽大的圈子,不就是抵命嘛,而且還是為了殊,有何不可?


  素言看著桃玨平靜的表情,沒來由地心慌,他急忙答道:“不會的,我們有準備,桃桃,我決不會用你的性命去做這樣的事情。隻是,這件事情,可能會有一定的風險。”


  桃玨微微一笑,安慰道,“沒事的,我願意。那寧虛什麽時候出現?”


  “我會回去,繼續待在她的身邊,為了保證能順利轉嫁,我需要把兩人引到京都近郊的桃林裏去。”乘風見桃玨同意了,便交待了幾句離開了,雖然他也不想麵前這個善良的女子受苦難,但是此事危及三界,所以隻能心狠了。


  殊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掌握了大乾國,也許是過去驕人的戰績,以及名揚四海的清明名聲,殊玨的上位幾乎沒有什麽反彈。


  這一日,殊玨大宴四方,邀請各方權貴來到京都,甚至魔族也派來使節;當然,殊玨一直以親民著稱,他還邀請了千位普通老人,一同舉辦千叟宴。


  殊玨站在京都最高的星塔之上,俯視整個都城,這裏是曆屆帝王祭祀祖先的地方,但是殊玨作為外姓王族,這裏對他的意義並非祭祀,在這裏,最接近蒼穹的地方,整個大乾國都在他的腳下。


  殊玨視線緩緩移動,環顧著這一切,慢慢地最終聚焦在一座不起眼的茶樓之上。那是朱雀大街上一個普通的茶樓,每日聚集著市井小民,議論著每日的八卦,他隻去過一次,在那次,他遇到了那個有些奇異的美麗女子。那時,他便知道,麵前的女子似乎就是他惶惶終日想要尋到的女子。


  “她已經走了吧。”殊玨悠悠地自語道。


  “是的,陛下。那日她離開書房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可能……”躲在暗處的淩侍衛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稟報了。


  殊玨抽出腰間的桃花扇,扇麵上流光溢彩,隻是那時一閃而過的字卻消失無蹤,他溫柔地看著扇子,“不會的,她不會輕易尋死的,她一定在某個角落等著我。”


  相見爭如不見,殊玨想起這是桃玨曾經睡夢中悲傷的夢囈,如今,她真正實現了;可是,她有問過自己的意願嗎?哦,有的,是自己終結掉兩人最後一絲相見的時刻的。


  “陛下,該去赴宴了。”淩侍衛見殊玨臉上又浮現那份絕望的感覺,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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