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6章 活人和死人的縫隙

  唰唰唰！

  切菜一樣的高效率讓黑暗也感到害怕。


  葉伊很快就殺出一條金色的通道，走進被最深重的黑暗包圍的神廟。


  廟裡，引來黑暗的女子還在歌唱。


  她穿著標準的巫女裝，看起來異常的純良，她的面前躺著屍體，身後是黑色喪服的男人們，有年老的也有年幼的，但是無一例外都是男人。


  這個詭異的搭配讓葉伊感覺有些不舒服。


  「為什麼這裡只有巫女是女人？」


  她開門見山地說著，一劍挑開地上的白布：躺在白布下的屍體和正在唱歌的巫女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一個已經死了一個還活著的話。


  「你們是雙胞胎？」葉伊問。


  聞言，女人停了歌唱，黑暗因此暫時停頓。


  「是的，我們是雙胞胎，」她說，「命運的雙胞胎。」


  「那些黑暗是你唱歌引過來的？」葉伊又問。


  女人微笑，說：「我沒有引來黑暗的能力，是姐姐的屍體引來黑暗的覬覦，姐姐的能力是我的數倍，她的屍體也天然能夠引來黑暗的痛恨，當我唱歌的時候，屍體會跟著一起唱歌，發出吸引黑暗的聲音。」


  「是嗎？」


  葉伊不相信這麼荒唐的事情。


  女人卻認真地說：「仔細看，當我唱歌的時候，她也在唱歌。」


  說完，女人再次歌唱。


  葉伊發現吸引黑暗的聲音居然真的是地上的屍體發出來的。


  「這……」


  屍體必然是屍體，為什麼還可以發出聲音？


  「既然知道屍體會引來黑暗，為什麼你還要唱歌？你知道這麼做會——」


  「我知道，可是我為什麼不能唱歌？人都已經死了，我當然要盡情的唱歌，宣洩我的痛苦。」


  巫女略帶傷感地說著：「我們是獵犬一樣的生命，活著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選擇權，死亡以後才能盡情的唱出自己想要的歌。這種痛苦……你們永遠都不會明白……」


  「……我不想明白。」


  葉伊平靜的表示。


  她指著外面還在繼續的戰鬥，說：「我只想結束這場可笑的戰爭！一場根本不存在的戰鬥！」


  「但是戰爭已經出現了。」


  女人無奈地說著：「誰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隨著命運的推動，不情不願地活下去。」


  「……你知道我的意思？」


  葉伊反問。


  女人嘆了一聲，說：「我們請你過來，就是為了將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


  她站起身，身材嬌小。


  葉伊的眼中閃過淡淡的不悅。


  女人揮手，請她坐下。


  葉伊沒有立刻坐下，只是看著地上的屍體：「你的姐姐……」


  「她會一直以這種形態活下去，不生不死、又生又死。」


  「不生不死？有生有死？」


  葉伊有些不明白。


  女人說：「生死在我們的文化里並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只要生與死能夠隨心所欲的轉化，生和死就只是一種生活的形式，至少，對我而言，生與死就只是一種活著的狀態。」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找到我們？既然你的信仰中並不存在毀滅和死亡？」


  「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種不生不死的概念。」


  女人再次請葉伊坐下。


  葉伊這回沒有拒絕，李一劍等人也沒有拒絕，反而是戰海霆興緻勃勃地走到陳列在神廟之後的佛像旁，一尊尊的認真端詳，神色帶著微妙的玩味。


  有老男人不知道戰海霆的身份，出言呵斥：「不許碰！」


  「哦。」


  戰海霆靜靜的說了一聲，老男人的手指頓時好像木頭一樣裂開。


  巫女見狀，趕緊對老男人說：「海藏，立刻向他道歉！用你能想到的最誠懇的手法，立刻道歉！」


  「為什麼？」


  「因為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東西！」


  巫女嚴厲地說著。


  老男人趕緊下跪：「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尊貴的客人，請原諒我的冒犯行為！我並非是故意要呵斥你，也沒有……」


  「哦。」


  又是一聲輕嘆，老男人的手指沒有恢復但也沒有進一步的惡化。


  巫女神色慌張地看著葉伊：「我到底要怎麼做？」


  「你不是說你根本不在乎生與死嗎？」


  葉伊慢悠悠地反問著。


  巫女：「對不起，我確實不在乎生與死，但是普通人無法進入我們的境界，生與死對他們而言是無法抵抗的恐懼。」


  「所以——」


  「我請求您的寬恕。」巫女說，「我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請幫我們解決我們的麻煩。」


  「但是麻煩……」


  葉伊抬頭，看了眼還在不斷凝聚的黑暗：「麻煩本來就是你唱歌引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又是出於什麼心態才主動唱歌引發這些事情！」


  葉伊的突然嚴厲讓女人的面色也跟著難堪，地上的屍體卻變得面色紅潤起來。


  這個詭異的變化沒有逃過白思凡的眼睛。


  他興奮大叫起來：「原來你們是共用軀體的關係！」


  「什麼？共用軀體？」


  李一劍大驚。


  白思凡解釋說：「共用身體這個概念，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在科幻小說中出現了，那時的我們隱約已經知道意識和身體並不捆綁，所以存在一個人擁有幾個身體的狀況，而你們——似乎就是使用這種手段，獲取特別的力量。」


  「能解釋的更詳細一點嗎？」葉伊問。


  白思凡指著地上的屍體，說：「這具屍體是沒有意識的空殼白板，簡單說就是這樣的意思。她雖然是屍體卻不完全是屍體，它的裡面也有一個靈魂，並且這個靈魂是活的，還可以和本體發生交互關係。」


  「……你們真的很無聊。」


  葉伊吐槽。


  畢竟，好端端的一個人活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太……一忽兒是活人一忽兒是死人，真是個為了探索生死界限不惜親身實踐的好苗子。


  巫女卻肯定了白思凡的做法，說：「我是伊邪那美命的巫女，自然要將生命都獻給生與死的界限，但是生與死對我而言並不是一味的感悟或者幸福，事實上，我活的很痛苦，非常的痛苦。」


  「怎樣的一種痛？」葉伊問。


  巫女低頭：「我的身體已經變成非人非鬼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