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全都是血
張阿婆的孫子孫女們都已經成年，看到家門口挺著一輛豪車，趕緊出門迎接。
為首的中年漢子說：「你們是來看望奶奶的嗎？」
「嗯，打個折也算是親戚吧。」
葉伊把話說得很含糊。
因為昨天已經來過張阿婆家，今天陪著戰海霆再來的葉伊特意換了身亮眼的衣服，臉上也稍微化了點妝，張阿婆的家人本就和她不熟，自然也沒有意識到這個漂亮貴氣的女孩是昨天弔唁老人的某個同村。
最重要的是，她身邊有戰海霆。
當戰海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原本還嘀咕老太婆什麼時候有這種有錢親戚的孫子孫女們頓時都露出諂媚的神色：「兩位裡面請！早飯吃了嗎？家裡沒有好茶，還請多多包涵！」
「無妨。」
戰海霆對他們的殷勤不屑一顧，在葉伊的陪同下走進張阿婆家中。
張阿婆全家上下此時都問詢起床，連還在襁褓里的孩子都被抱了出來。
全家人像後宮選秀一樣圍在貴客們身邊，噓寒問暖，熱情得不知如何形容。
「這位少爺小姐和我家老太婆是什麼關係？」
「兩位連夜趕來一定很辛苦了，趕緊坐下來喝茶！」
「這是麻衣孝服，不嫌棄的話可以穿上……」
……
熱絡的話一茬接著一茬，在戰海霆和葉伊還沒有自報姓名的情況下，他們已經發自內心地將兩人當成是直系親戚了。
也虧得他們有點廉恥心，知道以老太婆的基因是絕對不可能生出這麼俊美的後代的，不然早就撲上去大喊「弟弟」「妹妹」了！
戰海霆顯然沒想到張阿婆一家竟是如此的趨炎附勢，坐在簡陋的客廳里，喝著澀嘴的茶，眉宇間全是陰霾。
葉伊也覺得張阿婆的家人有點讓人噁心。
她抿了一口茶，說：「阿婆是什麼時候過世的？」
「前天曬太陽的時候突然就走了。」
發現老太太去世的孫媳婦上前，說：「那時我正在屋裡整理過年用的東西，留老太太在陽台上曬太陽……天快黑的時候，我出去收被子，發現老太太已經……」
「發現老太太走了的時候，大家都很傷心，雖然我們心裡早就有準備……老太太已經這個年紀，早晚是要走的……」
張老太的家人做出悲傷的樣子。
在沒有弄清「豪門親戚」的真正來意之前，把自己打扮成孝子賢孫是最合乎邏輯的行為。
「是啊，已經一百多歲了……」
葉伊彷彿感慨地說了一句。
張阿婆的另一個孫媳婦端出一碗油炸點心，說：「農村人沒啥好東西，這油炸糕是我們村的特產。不要嫌棄。」
「我很喜歡吃油炸糕。」
葉伊捏起一塊炸糕，吃了一口。
張阿婆家的油炸糕用純糯米做成，一口咬下去，黏連得厲害，葉伊的手指也頓時被弄髒了。
「哎呀，好粘啊！」
聞言，張阿婆的家人趕緊給葉伊遞毛巾擦手，戰海霆卻若無其事地拿起葉伊吃了一半的炸糕，放進嘴裡。
「不錯。」他淡淡的評價說。
張阿婆家人愣住，隨後意識到這一男一女可能是情侶。
因為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歷，張阿婆的某個兒子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說：「要不……兩位先去靈堂看一下老太太？」
「好。」
戰海霆站起，帶著葉伊走進血色濃郁的靈堂。
不知道兩人和老太太的具體關係、甚至連兩位客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張家人存有討好之心，竟在他們進入靈堂后立刻退出房間，讓兩人和老太太安靜相處。
葉伊見張家人如此做派，對戰海霆說：「看樣子，他們對老太太的血煞是一無所知。」
「未必。」
戰海霆走到老太太的棺材前，推開棺蓋。
頓時，略有些變形的屍體露了出來。
戰海霆看了眼葉伊。
葉伊硬著頭皮上前去，說：「師叔，你不會是想我現場給她做個屍體解剖吧？」
戰海霆露出玩味的笑容。
葉伊一陣頭皮發麻。
她當然不可能怕死人，從修鍊玄學的第一天開始，她就開始與陰暗鬼祟的東西為伴。
大學進入醫學院后，摸屍體更是家常便飯。
但是——
在師叔面前暴露自己比女漢子更女漢子的一面……
總覺得有點糟糕。
但是在師叔面前裝柔弱也是沒有任何必要，他對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像左手了解右手那樣。
想到這裡，葉伊不再糾結，只是略有些尷尬，說：「我沒想到做屍檢的可能，沒有帶專業的解剖工具，恐怕……」
「我有。」
男人將下車后一直隨身攜帶、此時也擺在靈堂不起眼角落的一個黑箱子打開，裡面明晃晃的全是解剖用品。
葉伊不覺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是師叔！
測算無漏的師叔！
葉伊走到皮箱前，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戴上解剖手套，然後對戰海霆說：「麻煩你幫我把屍體從裡面……」
「好。」
……
……
刑偵電視劇和偵探小說總把法醫形容成「讓屍體開口說話」的人，但是法醫的工作環境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大上，腐爛的屍體讓人作嘔，傷口的蛆蟲更是……
噁心得想吐！
冬天氣溫低，細菌不容易繁殖，正常情況下的屍體腐爛速度會相對緩慢，但是，當葉伊打開張阿婆的身體時，看到的卻是——
「怎麼會這樣！」
葉伊非常意外。
張阿婆的腹腔居然全是血！
內臟完全融化在血水中！
用解剖刀切開的皮肉也散發著濃烈的腐臭，彷彿此時是盛夏！
「這也太不正常了，」葉伊說，「腐敗的速度不正常，屍體的腹腔更加不正常！正常情況下應該是……」
葉伊說不下去了。
出乎預料的狀況讓她滿腦子都是亂麻。
但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釋懷。
如果是正常的壽終正寢的高壽老人的屍體，怎麼可能聚集如此濃烈的血煞！
所以，打開老太太的屍體以後，看到任何不正常都是正常的！
老太太的屍身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師叔，你說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葉伊問戰海霆，「為什麼一個老太太的屍體里會有那麼多的血……整個腹腔都是血……難道說死因其實是腹腔大出血……可是她的皮膚表面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