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鎖魂
祁墨站在海邊看著一望無際的深海，眸光深邃。
晚風拂過他的臉，卻帶不走他眼底的憂鬱。
過了許久許久，直到一道深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祁王。”
一聲熟悉的稱呼，驀地讓祁墨愣了半晌，隨即轉身，看著佝著腰的老人。
“青山先生。”祁墨溫潤的連忙滿是笑意，喊了他一聲。
此人正是當日祁墨在雲都見得那位老人，青山穀瀧。
祁墨眸底微亮，溫聲道，“隨我進去吧。”
他領著老人往住宅走去，身姿挺直健拔。
關上門，隻有兩人，祁墨招呼她坐下，眉目溫和，“青山先生，勞煩你過來一趟了。”
“祁王，我本是你屬下，切勿多言這些。”老人恭敬的開口。
他自是從煉王朝隨著祁墨一同過來的，可是他又不同……
身與靈魂皆是他的罷了！
祁墨斟了一杯茶遞給他，漫不經心的出聲，“我隻有一事相求。”
話還沒說完，青山老人神情一頓，抬眸看著他，忍不住打斷他，“祁王，不可。”
即使他還沒說什麽，可是老人似乎已經知道了他想說什麽。
聞言，祁墨勾唇淡笑，“我還沒說完呢。”
看著他笑，青山老人卻笑不出來，心裏隻有不忍，低聲道，“我知道你想回去。”
“既然花了如此多的經曆和代價才在這個世界和她相遇，又何必回去呢？”老人語重心長的勸。
煉王朝有一種古老的秘術，鎖魂！青山穀瀧正是那個派別的後人，能用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
即使是青山穀瀧在祁墨之前也沒有親自嚐試過。
在祁墨死後的那天，青山穀瀧不忍他就如此的遭受著罵名離開，第一次嚐試著鎖魂之術將祁墨未散的魂魄聚集起來。
他很清楚，祁墨一生有個未了的心願，而千霏雨即是他一生的執著。
他將祁墨的魂魄鎖在寒洞裏試圖給他尋找附身之人。
可是靈魂和肉體的契合，並沒有那麽容易，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尋得合適之人。
直到某一夜裏，來自異世界的一道召喚，他才不得不把握這一次機會將鎖住的靈魂放出來。
祁墨似乎也想到了什麽，歎笑一聲，又有些自嘲的低頭，“她的身邊已有了愛的人，我想我該放手的。”
當時的錯過，或許真的是生生世世的錯過了。
老人眼底滿是心疼，哀歎一聲，“可是，鎖魂之術，幾乎沒有第二次成功的先例，你的屍身已不在，若是附魂在將死之人身上，一個不好，隻會灰飛煙滅，再無逆轉的可能。”
畢竟他是看著祁墨一路走過來的，倘若他聽從聽命，或許還有投胎的可能性。
可是二次鎖魂不成功，什麽可能都沒了，徹底的消失在各大世界中。
祁墨淡然的抬眸，神情平靜，語氣卻狠厲堅決，“倘若我接受這世命，或許我能有重新活著的機會，可我沒有選擇的可能，我想回去，看看我用命親下的太平盛世，如今是什麽模樣。”
或許他不說，青山老人也明白，煉王朝的皇家貴族欠祁墨一個交代。
他能理解他想回去的心思，畢竟祁墨的父母還在受著皇帝的監控。
祁墨將江山親手奉上，卻換回了萬劫不複。
這一筆賬，祁墨不討回來，或許就沒人願意為了他和整個皇宮為敵，替他伸張正義！
“即使是魂飛魄散，你也要試一試嗎？”青山老人沉聲問。
這個代價太大了，稍有不慎，下一秒就是萬丈深淵。
祁墨沒有任何遲疑，“除了煉王朝未了之事，我心已無憾，拚盡所有可能，我都要嚐試。”
頓時，青山老人連連歎氣，他知道他從未有可能勸得動祁墨。
看著他堅定的神情，眼底滿是滄桑和狠厲，青山老人終是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
聽到這，祁墨眉眼染上一絲笑意，陰鬱之氣消去，隻剩溫潤。
青山老人看著他這燦比驕陽的笑容，心中卻是不忍。
他也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罷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青山老人才出聲，“鎖魂之術尋找契合的靈魂，大多是將死之人怨氣未散，若他獻出肉體，你必須替他完結未了怨恨，否則可能會被反噬，我想你這一次經曆過了，應該懂我說的。”
原主死前對祁衡克恨和對千霏雨的擔憂，祁墨都給了他一個交代，可以說是功成身退了。
祁墨神色平靜的點頭，“我明白其中的利弊，也知道我背負的責任。”
聞言，青山老人垂下眼斂，遮掩著眼底的哀愁和隱忍。
“青山先生，我時日不多了，接下來就拜托你了。”祁墨沉聲請求了一句。
今日他的身體狀況越發的虛弱，倘若不是他向來魄力強勁，隻怕現在已經無法安然無恙的麵對著青山老人了。
“我替你把把脈。”青山老人伸出手，神色認真起來。
祁墨無所謂的撩起袖子，任由著他檢查。
一瞬間，青山老人的臉色沉了下來，眼底滿是駭色。
“祁王，你……”老人眼睛刹那間充斥著紅血絲，聲音顫抖著。
他的脈搏微弱紊亂，氣息不足……
“咳咳。”祁墨忽地咳嗽起來，捂著胸口難掩痛色。
見狀，老人忙從口袋裏拿出藥遞給他，“此藥能穩定脈搏，你先吃兩顆。”
祁墨毫不遲疑的咽下，可是臉色依舊蒼白虛弱，痛苦不減。
青山老人神情嚴厲的沉聲問，“你是不是擅自用藥了？”
單憑祁墨現如今這情況，如果不是強行用藥緩解維持良好的狀態，是不可能和現在看起來這麽毫無波瀾的。
祁墨臉色平靜，扯了扯唇角，“嗯。”
“祁王，你這是何苦呀，隻怕你堅持不到半個月了。”老人眼眶通紅苦笑著，又不能去責怪他。
祁墨抬眸看著他，無所謂的回，“沒關係。”
仿佛從未在意過生死一般，卻更讓人心疼。
“接下來，拜托你了。”祁墨看著他，沉聲說了一句。
青山老人閉了閉眼，點頭。
事到如今，他哪裏還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