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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七章 欺君罔上

  清秋裏,天氣一比一日涼爽,尚宮局也已經準備好了過冬的衣衫,分發到各宮各院。


  一大早上,尚宮局除了送來冬日的宮裝,還送來了火爐,和取暖的手爐。


  其中有一間物件很讓人稀奇,是會行走的木椅,上等的絲楠木精雕細琢,大概有幾百處零件拚湊在一起,有很多處機關十分巧妙,可以自由行走毫不費力,還可以改變形態,讓她想起了齊灤的機關木鳥。


  上麵備有軟衾,下麵還有放暖爐的地方,即便是冬日也不會寒冷。


  緋衣扶著沐挽裳坐在上麵,後背受力的角度剛剛好,很舒服,要比在榻上舒服得多。


  紀瑾茹道:“當初皇上下了圖紙,交給司設房來做,隻因為太繁瑣,看不明白。後來皇上將椅子拆開來,司設房一件一件的雕刻,皇上每日都會來司設房將雕刻好的部件一件一件的拚上去,反複調試。”


  沐挽裳從未想過,軒轅罔極為了讓她坐的舒服些,專門為他設計了行走的機關木椅。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紀瑾茹道:“中秋宴會之前的事情了。”


  軒轅罔極什麽都沒有說起過,看向紀瑾茹,“緋衣,看賞賜!”


  禦書房內,探子來報,那任家與方家卻是有些隱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方家的小姐同任家的公子私奔,正是那方家的大小姐,真正的方敏君,而此時在宮裏麵的是方家的庶女方敏容。


  方家竟然用庶女假冒嫡女欺君罔上,任家拐帶入宮的采女,還欺瞞不報,兩家可都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皇上,是否派人去抓兩家人來問罪。”


  軒轅罔極冰冷的唇角薄涼如刃,兩家人竟然合起夥來期盼他,絕不能夠姑息,“捉賊拿贓,派人將那一對私奔的男女抓回來。到時候兩家一起收拾!”


  方家和任家是覺得丟人,四處找尋她們兩人,為了保住兩家的地位是必要將其斬草除根,軒轅罔極一定要在他們之前找到那對男女。


  軒轅罔極回到鳳儀宮, 見廳堂內安然擺放著他為沐挽裳準備的禮物,昨日才弄好,今日已經送來了。


  並未見到沐挽裳,緩步走進殿中,見她正在睡,看著她日漸豐腴的身子,心中很歡喜,林茂診脈也並未發現腹中胎兒任何異樣,終於可以安心了。


  扯了衾被為她蓋上,卻還是驚動了她,“你醒了。”


  “皇上是何時來的,臣妾竟然不知道。”


  “剛剛回來,原本不想吵醒的。”


  沐挽裳坐起身來,靠在床櫞,軒轅罔極用手護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得懷裏,沒有比他的肩膀再寬厚安穩的地方。


  “臣妾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覺,本想找幾本典籍來看,竟是睡了。”


  “你若是嫌棄房中無趣,朕將公務搬過來,這樣你就不悶了。”


  沐挽裳仰頭看他,“皇上待臣妾寵愛有加,臣妾心中甚是感動。皇上是帝王自然有大事要忙,臣妾和孩子不願成為皇上的負擔。”


  將她眸中清澈而篤定,“怎麽會是負擔。你和孩子是朕心甘情願想要疼愛的人。”


  沐挽裳沒有提及那座木椅,那是無法用言語說出口,溫潤的唇印上他的臉頰。


  軒轅罔極將她摟的更緊了些,這世上可以影響到他的隻有她們母子,這也是他致命的弱點。


  江南小鎮,一名樣貌青俊秀的男子,手中搖著櫓,劃到岸邊,拴住了船,直接上了岸。


  任天荀手中拿著油紙包,裏麵是紅燒肉晚上的晚餐,朝著青石路的盡頭而去,勞作一日。妻子和繈褓中的孩子還在家裏等著他回去。


  任天荀自從下了船之後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運起腳下的內力,躲過追捕的人。


  匆匆忙忙回到家中,見方敏君一身素袍,身後背著孩,正在灶間忙碌著。


  見任天荀歸來,“相公,房東嫂子剛剛送來打好的魚,已經做好了。”


  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卻要跟著他受苦到處躲藏。


  “娘子,看來咱們又要搬家了,已經有人找來了。”


  方敏君什麽話都沒有說,她們不但私奔誕下孩子,被父親抓回去會被打斷腿。


  “我去收拾一下東西,咱們連夜就走。”


  “怕是來不及了,娘子,你將孩子先送到房東大嫂哪裏,為夫在家裏收拾東西,快去!”


  任天荀很少有如此要求,方敏君是出逃的采女,外麵定是很凶險他才會如此,哪有母親舍得和孩子分開。


  “不要將孩子送走。”


  “娘子,若是咱們能夠逃過此劫,再來尋孩子。若是逃不過,孩子還能活命。”


  為了孩子,方敏君推開角門進入隔壁的院子,聲稱有事要出去,將孩子暫時放在這裏看一會兒。


  房東嫂子,膝下無子,隻有兩個女兒,見著孩子一直喜歡著,滿口答應了。


  方敏君依依不舍的從角門回到院中,任天荀已經準備好行囊,夫妻兩人剛剛走出街角,便被一群差人給團團圍住。


  “方敏君,出逃采女,還不束手就擒!”


  方敏君沒想到是皇上的人來抓她,“官爺,一人做事一人當,犯錯的是我,放了他吧!”


  “娘子,大不了就是一死。不必求情!”任天荀道。


  “住口,拐帶采女也是大罪!你們兩個就等著進京受審!”


  晶瑩的雪花洋洋灑灑九天飄落,沐挽裳指尖碰觸那雪花,落在掌心竟是化了,入冬以來的第一蒼雪。


  軒轅罔極上前將她的白狐裘裹得嚴實些,將手中的暖爐遞到她手中,“暖暖手,外麵冷,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沐挽裳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坐在木椅上,一直呆在宮中,難得出來,“再呆一會兒就回去。”


  此時張德順靠了過來,在他的耳畔說著什麽?軒轅罔極神色變得凝重。


  “讓他在禦書房等著,朕稍後就去。”


  沐挽裳向來不管他的政務,“皇上若是有事,先去忙著。有緋衣在不會有事。”


  軒轅罔極直接推動木椅朝著殿中而去,隻有見她乖乖的回寢殿才安心。


  “皇上!”


  “不準在外麵,若是染了風寒,腹中的孩子也是要受罪的。”


  沐挽裳不過是想出來透透氣,每日被關在殿中就像被關進鳥籠,知道他也是為了孩子好。


  軒轅罔極將她抱到榻上,給他蓋上棉衾,便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禦書房內,探子來到,兩個罪人已經被帶入宮中,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命人將任願和方廷譽前來。同時命人將方嬪也帶到大殿。”


  方嬪還不知道皇上已經抓到了真正的方敏君,方嬪看著新進貢的清單,雲錦素絹,珍珠琉璃,各色珍寶,“德妃娘娘,這珍珠真的不錯,個個飽滿瑩潤,可以穿一件珍珠衫。”


  “你別打那珍珠的注意,那是江南送過來上等的珍珠,用來磨成粉,貴妃娘娘要服用的。”


  “這麽好的珍珠磨成粉,著實可惜。”


  蕭竹音也覺得可惜,每一顆鑲嵌在首飾上都是價值不菲。


  “你隻要記住,在這後宮裏麵,一定要貴妃娘娘挑剩的才能夠輪到咱們。所以不是你的想都不要想。”


  兩個人正在清點清單,此時殿外一群兵衛衝進延禧宮,蕭竹音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喝道:“何人膽敢擅闖延禧宮!”


  “奉皇上的命令,前來捉拿罪女!來人,將放嬪娘娘抓起來!”


  方敏君滿臉驚駭,毫無一點預兆,“你們為什麽抓本宮!”


  “到了大殿見了皇上自然明了。”


  方敏君瞬間明了是事情敗漏了,絕望地看了一眼蕭竹音,蕭竹音也是無能為力,如今連放嬪都出事了,她也是孤掌難鳴隻能自保。


  大殿內,軒轅罔極坐在大殿之上,陰冷眉目讓人膽寒,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任願與方廷譽。


  他們兩個人可都是先皇在世時的老臣,也是朝堂中為數不多的老臣,就連左丞相鍾世安也因為惠妃的身死,主動請辭了丞相之位。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瞞朕,假冒采女進宮,擾亂後宮,欺君罔上可是死罪!”


  方廷譽嚇得臉色慘白,“皇上饒命啊!”


  任願知道事情敗漏,連連叩拜,“皇上,犬子不懂事,微臣已經跑去抓,可是一直在追捕。”


  殿內一片肅殺之氣,見著方嬪被人壓在朝堂之上,“方嬪,你可知罪!”


  方敏君見父親也被抓了來,不知道父親是否認罪,“還請皇上言明。”


  “來人,將人帶上來!”


  三人都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抓了方敏君與任天荀,方敏君臉色慘白,她庶女的身份徹底敗露了。


  “皇上饒命啊!臣妾不是有意欺瞞,是父親逼臣妾的。”


  方敏君看著妹妹方敏容,從小就知道她虛榮,也沒有想到她會冒充自己進宮。


  “方敏容,你連父親都出賣,你還是人嗎?”


  “方敏君,若不是你不想入宮與人私奔,會有今日之禍嗎?”


  “都是我的錯,和你姐姐無關!”任天荀道。


  “夠了!”龍座上傳來軒轅罔極冰冷的聲音。


  “方家欺君罔上,判處滿門抄斬!任天荀拐帶采女,處以極刑即刻行刑!任願隱瞞不報,包庇縱容,割除禦史之職,全家逐出京城永不錄用!”


  方敏君見丈夫被判極刑,“相公!”


  “娘子。你別怕,黃泉路上我等你。”


  任天荀不願身首異處,寧願留個全屍,隻是對不起自己的父親,“父親兒子不孝了。”


  任天荀恍然推開守衛,直接拔出護衛的長劍,穿過身體,身子轟然跪在地上,瞬間斷了生機。


  “相公!”方敏君直接趴了過去,見著任天荀身死,孩子已經在江南,不用擔心,她也生無可戀。上前將任天荀抱住的同時咬舌自盡了。


  軒轅罔極漠然的而看著眼前的一切,竟然敢欺瞞他,“來人,將屍體丟進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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