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當日承諾
被雲霧暈染開的華美月色,漂浮著,蕩漾著,透析出淺淺的光線。
馬車內,沐挽裳斜斜的靠在窗前,手覆上額頭,她隻喝了一杯酒,丹霞施雙頰,一片嫣紅。神智昏沉頭痛,腹部隱隱灼通,痛苦的微微皺眉。
軒轅罔極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梢,那一杯可是男人喝的烈酒,上一次被她奪了酒盞,隻喝了半盞並無異樣,難道是空腹?想起她來時心事重重的模樣,想必是什麽都沒有吃。
一雙寒眸如冰冷一般盯著她,這個女人是有多笨,本王還保護不了區區一個女人。
馬車一路搖晃,沐挽裳的頭更加昏沉,胃裏翻江倒海,一陣陣的抽搐,隻覺得千嬌閣到別院的路是如此的漫長。
蜷縮著身子,額角細密的汗珠滴落,咬著牙不讓自己哼出聲來。
軒轅罔極冷凝的眸子看她,或許因為她是西林雍的女兒,一向冷寂的眼中閃過一絲陌生的情愫,她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王爺,已經到了。”馬車外傳來夜錚的聲音。
門簾輕啟,軒轅罔極由馬車上跳了下來,衝著宴玖道:“將她扶下來吧!”
軒轅罔極撂下冷冷的一句叮囑,帶著夜錚進了別院的大門。
徑直回了臥房,軒轅罔極坐到書案旁,取了紙頁寫上信箋,蓋上印信取了信封用朱漆封上,吩咐道:“將這封密信送往江南,讓他們查一下這幾個人。還有注意一下使領館的動向。”
“是。屬下這就去辦。”
軒轅罔極調查的正是賬冊上所標注的賬目,驀然,想起馬車上沐挽裳痛苦神情,若是疼死了,賬冊的下落也便沒有了,女人真是麻煩。
幽暗瞳眸一凜,冷道:“夜錚吩咐廚房煎一碗高良薑湯送過去。”
馬車內沐挽裳昏昏沉沉,被宴玖抱起奔著別院而去。
沐挽歌與李舸同時下了馬車,見沐挽裳被宴玖抱著離開,一同跟到了偏院,沐挽歌見姐姐神情痛苦,以為她去見過秋娘,是蠱毒發作,忙不迭拉住李舸的衣襟,悲戚道:“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
沐挽裳勉強撐起身子,見沐挽歌哭的梨花帶雨,是真的在為她擔心,虛弱道:“妹妹,我沒事,不過是腹痛而已。”
李舸拉過沐挽裳的素腕,為她診脈,沐挽裳說的確實不假,“是飲酒傷到了胃,我開個方子,命崔扈去別院的藥房取些藥來送去廚房煎了,喝過之後必有好轉。”
翌日,沐挽裳昏昏沉沉從沉睡中醒來,看天色已經亮了,腹部已經不那麽疼痛,依然有些噯氣。
抬眸見著妹妹沐挽歌趴在床頭睡得正沉,她定是像從前那般守了一夜,不忍去打擾她,悄悄下榻在屏風上取了一件披風為她蓋在身上。
還是驚醒了她,沐挽歌眼眸泛著紅暈,卻難掩眸中擔憂,“姐姐,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怎麽不回房間睡。”
“姐姐,我害怕一個人睡,不如我搬到你的房間來,彼此也有個照應。”
沐挽歌搬進來卻有很多不方便,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經過上次蠱毒的事情,許是怕了,“好吧!你就搬進來吧!”
沐挽歌剛剛還有些悲戚的神情變得歡喜,去隔壁的房間收拾行裝,沐挽裳簡單的洗漱,宴玖送來了早膳,見沐挽歌搬了進來,並未說些什麽。
早膳是很清淡的粥羹,沐挽歌道:“姐姐,一定是世子命廚房準備的,世子人真的很好。”
剛用過早膳人就來了,沐挽歌心中欣喜,忙不迭除去迎接,她就知道跟在姐姐的身邊,可以多見到李舸的麵。
李舸用過早膳便來探視,看看沐挽裳的病症可好些了,“沐姑娘的氣色好多了,舸也便放心了。
每一次見李舸,心中都覺得很溫暖,想起了昨夜的高良薑湯,不但解酒緩解疼痛,還暖暖的。就像他的人一樣,不但治愈傷痛,還讓人暖心。
“我們姐妹還要謝謝世子,每一次都來麻煩殿下。”
李舸溫潤淺笑道:“不過舉手之勞,你們身上的蠱毒,我會想辦法幫你們解除。”
沐挽裳心中充滿感激,房間內的氣氛很是融洽,偶爾沐挽歌也可以問上兩句,“世子殿下,真的要每個月泡上三日的藥泉嗎?那咱們豈不是很快要回到禹州。”
那不過戲言,他的身子已經好了,不過是用來搪塞李舷的。
又不能點明,隻是淺笑道:“身子已無大礙,至於何時歸去要看聿王的決定。”
沐挽裳想起了宴會之上遇到的李舷,在秋桐送給她的資料中顯示,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並不和睦,舷的母親信嬪是青州張氏女,家族顯赫。而舸的母親隻是金京府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本身沒有任何家族勢力,舸雖是嫡出王世子,不過有名無實,受到排擠。
顛簸流離在外十年,如此還能夠擁有一個溫暖的心,真是難得。
一連兩日沐挽裳都留在別院修養,軒轅罔極與李舸都不在別院,皇上壽辰在即,各國使臣前來京城,她們應該去了皇宮,或者是去赴太子的宴會,好似完全忘記了答應自己的事情。
難道真的隻是一句戲言,她恨裴禎,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想見他的報應。可恨自己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隻可以假借他人之手來報仇。
第三日,濃密的烏雲遮蔽元月,伸手不見五指,此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人神誌渙散,放鬆警惕的時辰。
沐挽裳睡意正沉,忽覺一隻大手覆上她的麵門,捂住了她的嘴巴。
身側的妹妹似乎被封了穴道,絲毫沒有反應。懼意在心中彌散,掙紮著想要喊卻是喊不出來。
“別聲張。”
是宴玖的聲音,心中稍安不再掙紮,心中滿是不解,“宴姐姐,你要做什麽?”
“是王爺命我喚你,帶你去看一次好戲,快將衣衫換上。”
一出好戲,難道聿王要帶自己去看裴禎,他還記得當日的承諾。
宴玖並未點燃燭火,摸索著穿上衣衫,雖然看不清,摸著樣式卻像是男子的衣衫,聿王讓她女扮男裝,究竟是要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