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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章

  趙慕鳶從王家出來的時候,大理寺的人果然已經去搜查唐多順的府邸了,水生和三餘作為證人,也被暫時留在大理寺不得隨意離開。


  水生是膽子小了一點兒,但講清楚了仁義與利害,他自己就會權衡,三餘願意一同來作證,他肯定沒少在中勸說。


  “已經將三小姐的名字劃掉了。”負責登記的男子說著,將冊子給她看了一眼。


  “有勞大人了。”趙慕鳶笑笑,還完香囊正準備離開,就遇到了曾晚亭,他帶人捉拿唐多順歸來,看到自己很是驚訝。


  “三小姐怎麽在這裏?”


  “曾大人。”她福身,解釋道:“我昨日來找父親,見到這其中一具屍體腰間配的香囊很是眼熟,便帶回去讓人辨認去了,今日是來歸還的。”


  曾晚亭聞言,有些猶豫的問道:“三小姐既然讓人辨認了,可否告知結果?”


  那些不是一堆白骨,就是浸泡腐爛的無法辨認容貌的屍體,僅靠仵作的定論實在很難查證,若有人能知道些線索,那自然是好的。


  “自然,那位被唐多順大人拋屍的,是一位叫蘿兒的姑娘,是良國公府三公子,齊邕府邸中的丫鬟,我才從齊公子那裏過來,證物也交給蘿兒的姐姐辨認了,確實無誤。”趙慕鳶就等著他問呢,“也是湊巧了,蘿兒的姐姐前幾日才送過我一隻香囊,所以昨日我一眼到那香囊,才覺得相似,不曾想真是熟人的姐妹。”


  “竟是如此。”他微微皺眉,沒想到還牽扯進了良國公府。


  “大人,繡春苑的扶柳已經帶到。”外麵有人進來通稟道。


  “扶柳?”趙慕鳶故作疑問,“這事還牽扯到扶柳先生了嗎?”


  湖裏撈出來的有小扶柳的扇墜,扶柳先生肯定會被傳召,這其實是意料之中。


  “三小姐與她也認識嗎?”曾晚亭問道。


  “那倒談不上,隻是前兩日扶柳先生登台,我也去聽了一場。”她笑著搖搖頭,和扶柳師傅的密談,沒必要讓這麽多人知道,“大人公務繁忙,小女就不作打擾了。”


  “三小姐慢走。”曾晚亭拱手,見她走遠才回頭打量那隻香囊。


  來檢舉唐多順的證人之一,是醉霄樓的夥計,他是趙振遠的親信,自然知道醉霄樓背後的主人是誰;另一個將要被提審的證人扶柳,趙慕鳶又說前幾日剛去聽過她的戲,還有一具屍首,又剛好是趙慕鳶認識的人的妹妹。


  他總覺得這其中,過於巧合了,還是說,這正是趙大人讓自己對這件案子,多多上心的原因?

  趙府

  趙慕鳶才下馬車,就看到管家領著人在門口放鞭炮,頓時喜笑顏開,今日可是秋闈放榜的日子,鍾管家這動作豈不是讓人看的明明白白。


  “鍾管家,可是二哥中舉人了?”


  “三小姐。”鍾管家見她回來,忙笑嗬嗬的答道,“這是自然的,二公子這次秋闈是十三名!”


  “是嗎?”她眼睛一亮,大步走進府中,“那我可趕緊要去向二哥道賀了。”


  二哥住在梅廬,在外院最僻靜的一處,是祖父為了讓他安心讀書,專門命人辟出來的院落。


  她還沒走進梅廬,遠遠就看到青枝、碧檀與一群丫鬟小廝圍在梅廬門口道賀,討賞錢。


  “聽鍾管家說二公子秋闈高中!如今是舉人身份了~”碧檀歪著腦袋,笑嘻嘻的跟在二公子身後。


  “你這麽高興做什麽?你們小姐呢?”趙鳴鶴回身,敲了下她的腦門兒,又問青枝:“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回來了。”趙慕鳶感覺走過去,“老遠就聽見碧檀討賞錢的聲音了。”


  “啊,奴婢的嗓門有那麽大嗎?”碧檀有些不好意思,“奴婢這是真心來恭賀二公子呢。”


  “既然已經道過賀了,賞錢也討了,還不快回去幹活。”趙慕鳶笑著把她推開,小丫頭整天就知道湊熱鬧,“該輪到你家小姐我來向咱們二公子道賀啦~不對不對,現在是舉人公子了~”


  “才隻是十三名而已。”趙鳴鶴被她鬧得都不好意思了,忙轉移了話題,“我還沒來得及去祖父那裏呢,你可要與我一起?”


  “二哥要去就去便是,何必還非得叫上我?”


  她壞笑著,二哥這是怕待會兒見了祖父,又要被拿著秋闈名次說事,不管祖父滿意還是不滿意,多幾個人在旁邊他也自在些。


  “我這麽多年難不成白疼你了?”趙鳴鶴伸手捏住她的臉蛋兒,“還不快跟二哥一起。”


  “好好好我去就是,二哥莫要再捏我的臉了,臉都捏大了.……”她故作委屈的說著。


  “胡說,怎麽會把臉捏大呢。”


  兄妹二人說笑著,往榆犀堂走去,結果到了一看,大家都聚了過來,趙鳴鶴才是真的受寵若驚了。


  “十三名,不算是多好的成績。”趙振遠很是中肯的說著。


  “大哥這話說的,也不看看鳴鶴現在才多大啊。”趙立阮欣慰的拍拍鳴鶴的肩膀,“不愧是咱們老趙家的嫡長子。”


  “說的正是呢。”二嬸笑眯眯的跟著點頭,“咱們家小一輩兒的,阿鶴是頭一個舉人呢。”


  聽到他們夫妻這樣說,宋氏麵上閃過幾絲不自在,趙慕鳶全看在眼裏,卻隻是低頭笑了笑。


  二伯和二嬸說的本就沒錯,二哥就是趙府的嫡長子,就是小一輩兒裏的第一個舉人。


  “二哥今年十三,秋闈也是十三。”煙嫋笑嘻嘻的說著,“多巧。”


  “那照你這麽說,他若是再過個幾十年的參加會試殿試,豈不是年齡越大,名次越靠後?”月鶯見縫插針,非要笑話他兩句。


  “是孩兒學問不足,才拿了十三名,讓祖父、父親失望了。”趙鳴鶴謙恭的回著話。


  “今年就這樣吧,你也不要灰心,十三名雖算不上好,卻也算不上差。”趙奉話雖然這樣說,眼角眉梢卻掛著笑意。


  “賀喜二哥,高中舉人。”祈鸞笑著微微福身,順便提醒道:“祖父,咱們府裏是不是也該設宴慶祝了?”


  “四妹,我才隻是舉人而已……”趙鳴鶴聽她這樣說,連忙擺手要拒絕,趙家向來不喜高調奢靡之風。


  “中舉人本就該設宴的,咱們也不過於鋪張,隻請了親近的人過來就是。”趙奉說道,自己家孩子中了舉人,還要藏著掖著不成?這是喜事,又不是壞事。


  “今日下朝時,有幾位大臣和我誇你的字兒寫的好,說名次雖不是第一,字卻最出挑。”趙振遠欣慰的看著他,誠如立阮所說,阿鶴才十三歲,隻要勤勉刻苦,成大器是早晚的事情。


  “二哥的字一直寫的都很好。”趙慕鳶笑嘻嘻的說著,瞥見錦鴻躲在祈鸞身後,便道,“錦鴻也該入學堂了,不如等來年就一起送到國子監吧,和二哥也好作伴兒。”


  “我原也是這樣打算的。”趙奉點點頭。


  “可我不想讀書.……”錦鴻躲在姐姐身後,小聲嘟囔。


  祈鸞忙衝他噓了一聲,還好眾人都沒注意到他這句話,“等下讓父親聽到,你又要挨打。”

  趙錦鴻這才上前,“孫兒聽祖父的。”


  許是因為這樣一件喜事,屋內眾人都比往日更顯精神歡愉,在榆犀堂用過晚飯後,才各自離去。


  九江煙閣

  “今兒內閣長老沈岸,沈大人家的二夫人過來了,是宋夫人招待的。奴婢猜著,應當是為了大小姐的婚事。”青枝坐在小榻邊,一邊給她敲著背,一邊說著白日府裏發生的一些事。


  “沈家?那他們家的公子應當不會差到哪裏。”趙慕鳶趴在小榻上,吃著蜜餞,與屋裏的丫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先聊著。


  沈家是書香世家,門訓家規是出了名兒的嚴苛,別的不說,至少京城的紈絝子弟中,從沒聽說有過沈家。


  “奴婢倒是在醉霄樓見過沈家的六公子,正是沈家二房所出,看樣子有十八九了,生的也算五官端正,聽說還尚未娶親。若不是他的話,二房底下還有個七公子,今年才隻比大小姐長一歲。”瀲枝經常在醉霄樓走動,對京城這些世家子弟比青枝要熟悉一些。


  “沈六公子這樣的年紀正好,隻比阿姐大三四歲,七公子就有些小了,我可不想阿姐嫁個不會照顧人的小孩子。”她說著,從小榻上坐起來,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小青還沒回來嗎?”


  “奴婢出去看看。”


  趙慕鳶走到窗邊,看到院裏已經月華鋪了滿地,忽然想起被自己漏掉的一點。


  湖裏撈出來的那些白骨,剩下幾具都是男子,為什麽全都是男子呢?

  早知道那日就不該隻把注意力放在兩具女屍上了,應該連那幾具男屍也一同查看了。不過.……現在去看也不晚。


  “魁川,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你幫忙!”


  “你說,什麽事?”正在小廚房蒸蟹黃湯包的龐魁川,聽到她喊自己,滿手的麵粉往衣服上胡亂蹭蹭就跑了過去,卻在看到她的表情後覺得背後一涼,“不會又是看屍體吧??!!”


  “不是已經看過了嗎?”衛青提著劍從外麵進來,丟給魁川一壇子桂花酒,“你要的酒。”


  “回來的正好,等三更過後,你和魁川一起,去將咱們上次沒看完的,剩下那幾具白骨也都仔細查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名堂。”


  後半句,自然是對著龐魁川說的,聽到隻是看白骨,他還稍微能接受些,“那我先把湯包蒸完。”


  “你又要去驗屍啊?”賽罕站在窗外聽到這話,笑嘻嘻道:“那你把剩下明天的點心都蒸出來,不然你摸完死人又蒸點心,怪膈應的。”


  “我還摸了腐壞的屍體呢,蒸的桂花糕你不是照樣吃了,也不知道是誰吃了大半盤子.……”他提著桂花酒,嘟囔著走了出去。


  “又不是沒有廚娘,非得自己動手,還嫌這嫌那的。”趙慕鳶搖搖頭,關上窗戶,對魁川身為一個大夫卻偏愛搗騰吃食這件事,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她就是喜歡沒事兒找事。”衛青明顯和她所說的話,沒有抓到同樣的重點,他就是看不順賽罕。


  “唐府怎麽樣?”趙慕鳶坐下來,和他言歸正傳。


  “唐多順的書房有間密室,裏麵擺了兵器,還有一些兵器和刑具。”衛青低聲答道,“還有很濃的血腥味兒,但是沒見到有人或者屍體。”


  “這就奇怪了。”她下意識翻著賬簿一角,“除了密室,還有哪裏有異樣嗎?有暗道嗎?”


  “沒有,我翻找的很仔細,他好像很少看書,書房裏大多是些古玩擺設,也幾乎沒有和誰來往的書信。不過除了書房,唐府還有一個地方,我沒進去所以不知道。”

  “是哪裏?”


  “祠堂。”他放下劍,坐了下來,“唐多順的父親一直待在祠堂裏,我沒找到機會進去。”


  “祠堂?”她微微皺眉,祠堂都是供奉死人牌位的,應當不會有什麽。“大理寺去拿人的時候,沒有發現那間密室嗎?”


  “應該是沒有,那間密室很隱蔽,連我都找了許久才發現。”他搖搖頭,提筆在紙上畫出幾個圖樣,“就是這些東西……”


  趙慕鳶走過去看了一眼,頓時老臉躥紅,這,這不是sm嗎??!!怎麽,唐多順還有這癖好呢??!!!


  “這些東西是什……”


  “這些東西不是什麽。”她趕緊將紙團成一團,“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為何?”衛青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聽到外麵打更的聲音傳來,又道:“算了,那我和魁川出去了。”


  “去吧,注意安全啊。”趙慕鳶咳嗽兩聲,掩飾了過去。“早去早回。”


  等衛青出去後,她將那團紙又打開來,難道蘿兒的死,和唐多順的這個癖好有什麽關聯??可魁川分明說蘿兒的屍體上,沒有什麽外傷啊,若是因為唐多順的那些癖好而死,身上總會留下痕跡才對。


  不過想想也是,衛青說還有兵器,那那間密室就應該不隻是單純的,為了隱藏自己的癖好,還是說,那間密室並不是唐多順為了自己準備的?那他又是為了誰準備的呢?

  她抓耳撓腮的看著那張紙,隻可惜自己在朝堂沒有眼線,想要知道唐多順的人脈關係都無從打聽……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忍不住眼睛一亮,聽二哥說,他前兩日剛剛從百越回來。


  大理寺內

  雖已經是深夜,可衛青從刑審堂上走過時,還是聽到了不小的動靜,於是便蹲下來,隻聽到裏麵一陣嘈雜過後,有人大聲問道:“唐多順帶過來了沒有?”


  “曾大人,這事兒你就辦的不對了,我怎麽會認識那什麽蘿卜冬瓜的,是誰說我親自拋屍的?這分明就是睜著眼說瞎話,我堂堂京兆府尹,為什麽要大半夜親自去拋屍?是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五月初五端午節,你都在哪裏,做了些什麽.……”


  龐魁川費勁巴拉的爬上屋頂,見他正在聽牆角,催促一聲,“走走走,趕緊回去,我湯包該蒸好了。”


  好在大理寺離趙府並不遠,他們兩個人回去,剛好趕上湯包出鍋。


  “這麽快就回來了?”趙慕鳶看到他們兩個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窗外,還嚇了一跳,“怎麽樣?”


  “男子,年齡都在二十到三十五之間,身高都在七尺上下,常年習武,死於服毒.……”龐魁川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邊進屋邊對她念著。


  “等等等等。”趙慕鳶急忙打斷,“也就是說都是中毒身亡?那大理寺的仵作怎麽沒驗出來?”


  “我怎麽知道他們怎麽沒驗出來。”他將手中的紙往桌上一拍,“但這不是你懷疑我的理由。”


  “我沒懷疑你。”她嘿嘿笑著,“我怎麽會懷疑你呢,你繼續說。”


  “死前身上都帶有重傷,右手食指關節呈同樣的彎曲狀,腳踝骨都有同樣的磨損,對了,還有剛才被你打岔沒說完的,他們中的也都是同一種毒,叫做續命丸。”


  “續命丸是什麽毒?名字怎麽聽著像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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