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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清晨

  廊簷掛著雪化後結成的冰棱,紫檀和碧檀正舉著竹竿在敲,kitty也在廊下跑老跑去。


  趙慕鳶看著手中的那把弓箭,這把弓箭,是女子所用,從衛青第一次給她時她就看出來了。


  那麽,這把弓箭以前的主人是誰呢?衛青要去殺的人,又是誰呢?

  還會回來嗎?

  她正出神的時候,趙振遠走進九江煙閣,卻在看到柳樹下的人和她手中握著的弓箭時,愣了片刻。


  “阿鳶。”


  “父親,您怎麽過來了。”趙慕鳶回過頭,看到還未來得及脫下朝服的趙振遠走了過來。


  “自打你搬到九江煙閣,我還沒來看過,今日得了閑,就過來看看。”


  她看著趙振遠身上的官服,也沒說什麽。


  “父親,去屋裏說話吧,外頭冷。”


  “這是什麽,你在練箭術?”趙振遠卻拿起她放在石桌上的弓箭看,“是難得一見的良弓。”


  “閑來無事練著玩兒的。”她笑笑。


  “是嗎?”趙振遠看著箭靶上那三支正中靶心的箭,還有旁邊不遠處擺的一個木樁。“阿鳶,你誤會了,父親不會責怪你的。”


  趙慕鳶有些訝異,在她的心裏趙振遠是一個正直刻板的好人,甚至正直的迂腐,但這點迂腐在古人中是很常見的,諸如女子應當溫柔賢淑,學好女紅刺繡此類。


  而她做的這些事,在趙振遠的眼裏,應該是大逆不道才對。


  “從你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開始,我就不能再像規束月鶯一樣規束你了,阿鳶,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會走上從商這條路,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一個從商的女兒。”趙振遠放下那把弓箭,低頭看著個子才隻到自己腰間的女兒。


  “所以你走這條路時應當會更難,更辛苦,因為沒有長輩可以指引你、領導你。如果你現在做的這些可以保護你的話,作為父親,是我的失職,卻也是一種安心。”


  “父親,無論這條路如何艱難,我都會讓父親放心的,看著我將這條路走到底。”


  趙慕鳶仰起臉對他笑著,穿到這裏來,也許是命運對她最深的饋贈。


  饋贈她曾日複一日忍受著病痛的折磨,饋贈她在死去前,隻能看著家人絕望無力的眼神。


  “宋氏出身大家,難免會有些心高氣傲,但她到底是宋尚書的女兒,阿鳶,日後還是要給她留些麵子的。”趙振遠想起了這件事,便也一起說了。


  果然還是那宋氏多嘴,什麽事都想插一手。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答應了,父親的話不無道理,上次確實是自己太衝動了些,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還是各自相安無事為好。


  父女二人在院子裏說了會兒話,直到春分來稟報,說是大理寺丞袁大人來訪,趙振遠才回了鳴蟾居。


  下午時分,趙慕鳶坐在暖閣給kitty掏著耳朵,蔣六兒也在,正和她說著醉霄樓修整的一些細節,青枝走進來,笑著說道。


  “小姐,衛青回來了。”


  趙慕鳶坐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果然看到一個黑衣少年,沿著抄手遊廊往這邊走來。


  “衛青!”她笑著走出去,卻在看到他渾身的血跡時眼神一震,“你受傷了?”


  “我怎麽可能受傷。”衛青眉梢輕挑,一副輕鬆的模樣。

  “沒受傷就好。”趙慕鳶點點頭,又問他。“怎麽去了這麽久?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不過,以後都不用離開這麽久了。”


  “是嗎?那你先去後院好好洗漱休息一下吧,明天得跟我去幹一件大事情。”


  “大事,什麽大事?”衛青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


  正說著話,蔣六兒也出來了,看到衛青的背影全是血也嚇了一跳。


  “衛侍衛沒事吧?”


  “沒事兒,衛侍衛怎麽會有事。”趙慕鳶笑笑,和他又進了屋,“我前幾日和你說的事,如何了?”


  “四皇子府邸的後門,確實經常有馬車和軟轎出入,至於究竟是什麽人還沒有查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坐軟轎的,幾乎都是女子,並且幾乎每隔兩三日就會送進去一個。”蔣六兒沉聲答道。


  “那些馬車,我已經讓夏鳴去盯著了,你們隻看著四皇子府邸的後門就可以了,不隻是進去的人,還有出來的人,包括,死人。”


  趙慕鳶看著被紫檀敲下來的冰棱,如果按照蔣六兒說的那樣,頻繁送進去那麽多女子,很快就能把四皇子的府邸填滿了,怎麽想都有些奇怪。


  看來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要更複雜啊,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就是人皮麵具,聽說四皇子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呢。


  醉霄樓


  趙慕鳶站在角落,看著坐滿了客人的一樓大堂,這麽多的人,應該很難找到吧。


  “你說的大事,就是在這裏看著別人吃飯?”衛青靠在牆邊,已經在這裏看了一上午了,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啊。


  “衛青,你有沒有聞過一種味道。”


  “什麽味道?”


  “奶油蛋糕的味道。”趙慕鳶抽抽鼻子,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味道,確實是奶油蛋糕的味道沒錯,但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時代呢?不應該的啊。


  “那是.……什麽?”衛青摸摸頭,完全聽不懂她說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味道?

  想也知道他沒聽說過這種東西,趙慕鳶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在酒樓從晌午站到傍晚,終究是無功而返。


  不過想想也是,被識破過一次,沒有哪個傻子會再來了吧,趙慕鳶有些失望,正準備回去,便聽到葉掌櫃在訓斥店裏的小二。


  “怎麽會抓不住,難道是長翅膀飛走了?”


  “但是掌櫃的,我們已經專門讓兩個夥計守在門口了,就是抓不到啊,不過樣子我們都記下來了,上次是個俊俏的公子,上上次是個臉上有顆痣的中年男子,上上上次是個白發白眉的老者.……他們會不會是一夥的啊?”


  “哪有人會結成團夥,整日去酒樓白吃白喝!”葉四海的臉色不太好看。


  “怎麽了葉掌櫃的?”趙慕鳶走過去。


  “三小姐,這些時日總是有人來酒樓吃過飯後不付錢,那麽多夥計居然都看不住人,每次都讓那些人給跑了。”葉四海有些慚愧的答著。


  “是不是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她仔細詢問著,“身上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那夥計撓著後腦勺想了想,“好像確實是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至於味道,酒樓裏都是酒菜的味道,這個我們倒沒有注意過。”

  趙慕鳶聽完,心裏又燃起一絲希望,易容這種技術,說起來確實很玄幻,但如果真的有,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經常在這裏出現,那些人,不,那個人,她一定要找到。


  因為按照故事的正常主線來講,會易容術的,一定是當世神醫差不多的存在……雖然她也不確定,但賭一把也沒什麽,即便真的不會醫術,那也要抓住他,讓他把這段時間在醉霄樓白吃的賬給結清楚了。


  林蘭居


  香葉端著熱水才進了屋,就聽到秋雨驚叫一聲,嚇得她急忙跑了過去。


  “怎麽了?”


  秋雨的臉色煞白,顫顫巍巍著攤開了手中的帕子,隻見潔白如雪的絲帕上,浸染了一大片鮮血。


  “小姐.……小姐吐血了。”


  “這是怎麽回事?”香葉撲到床邊,看著床上臉色沒有一點血氣的女子,“小姐?小姐不要嚇我們啊,快,快去叫老爺和三小姐。”


  秋雨聞言,起身跌跌撞撞跑出了林蘭居,正巧碰到趙慕鳶回府。


  “三小姐,大小姐她不好了……”


  “怎麽回事?”趙慕鳶眉頭一皺,腳下加大了步子,往林蘭居走去。


  心中多日來的不安終於還是應驗了,看著床邊血跡,她忽然有些恍惚。


  趙月鶯已經迷迷糊糊的意識不清了,臉色也從蒼白轉變成了蠟黃,這是久病纏綿造成的。


  “長姐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大夫把長姐的病治好的,隻不過是風寒發熱而已,一定可以治好的。”


  趙慕鳶坐下來,握著她的手低聲喃喃,忽然就忍不住伏在床邊哭了起來,這個時候,她似乎知道了從前媽媽和姐姐的心情,那種看著至親之人的生命一天天的在流逝的心情……

  趙奉坐在屏風後,聽著裏麵女子的低聲哭泣,看向周議。


  “議兒,老夫知道,說這種話實在是在為難你,但,那時候救了阿鳶的那位大夫……”


  “老太爺,您這話說的就是見外了,當年我願意傾力救阿鳶,如今自然也不會看著月鶯這般不管不顧,隻是當時那位大夫,確實隻是我在大街上碰到的,治好阿鳶後他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住在哪裏。”


  周議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月鶯病了他看著也擔憂,但也隻能說各人造化不同。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直到許久後,趙慕鳶才從內室走出來,沉默著往外走去。


  “阿鳶,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趙振遠喊住她。


  “我去給長姐找大夫。”趙慕鳶站在院子裏,夜風吹過來一股寒意,確實已經是很晚了啊。


  “太醫都束手無策,京城好的大夫已經請過來完了……”趙奉說著,看了一眼衛青。


  從趙月鶯病倒的那一天起,趙府進進出出就沒有少過大夫,有宮中的太醫,也有京城出名的大夫。是趙慕鳶大意了,她應該早點去找那個人的,即便她的身手很弱那又怎樣,都沒有試過就覺得自己抓不住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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